香江大厨[八零] 第46节
花姐看着心疼,怜爱地端了排骨汤给岳宁:“宁宁啊,慢慢吃,来喝口汤。”
五指毛桃排骨汤,也是岳宁格外喜欢的一款汤品,味道醇厚,带着五指毛桃特有的中草药香气。她喝了两口,便继续吃饭。
“你阿明叔做别的菜可能不怎么样,但煲仔饭在咱们宝华楼那是数一数二的。好吃吧?”花姐说道,“咱们可不像对面那家,为了出餐快,直接把米浸泡了,那样做出来的饭,米香都没了,米饭也不爽口。”
这点岳宁也吃得出来。煲仔饭是宁烧腊的主要品类之一,她和研发团队调整了无数次,才将口感调整到满意的状态,最后还制定了标准操作手册。
就像花姐说的,即便有了标准操作手册,有些喜欢赚快钱、追求降本增效的企业,照搬过去后依然会做改动。上辈子,他们的竞争对手为了节省时间,也改成先浸泡米。
“好吃,好吃!”岳宁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看向爷爷的小徒弟,“阿明叔,真的很好吃哦!尤其是你在里面加了土豆,我在西北一日三餐,土豆都当饭吃,这一口下去,有种回到西北家里的感觉。”
“煲仔饭哪有加土豆的?阿明就喜欢瞎加这些。”阿松说自己的小师弟。
“不是哦,不是哦!阿松叔,我也喜欢乱加东西,我爸爸也是。”岳宁摇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阿明叔,我爸爸教我做煲仔饭,他有个诀窍,一半用马坝油粘米,一半用泰国丝苗米,两种米混合,吃起来更有层次感。淘完米后,不光要在锅底刷油,还要在米里加猪油和一点点盐搅拌均匀。这样米粒更润,还有底味,又不影响米饭的干爽,锅巴的焦香也会更浓郁一些。在西北没有这些材料,回到粤城后我试过一次,我爸爸的老食客周爷爷都说特别好吃。”
实际上,这是宁烧腊的研发团队经过一次次改进后总结出来的标准做法。
阿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呢?我马上试试,等下你们尝尝?”
“嗯,试试。”岳宁摸了摸肚皮,“我应该还能再吃一碗。”
“我马上去。”遇到岳宁这样既给面子又能友好提建议的食客,阿明兴致高涨,马上走进厨房。
岳宝华在福运楼厨房就见过岳宁教大家做菜,她就喜欢这样在不经意间指点别人。
花姐见岳宁吃完了,热情地说:“宁宁,我带你去房间。”
“等一下,我得先把鸡腌入味。”岳宁站起来说。
岳宝华拿出全新的厨师服,岳宁去换上。
宝华楼所在的街区虽然比较老旧,但楼内装修比较新,设施也不错,从大厅到厨房都装了空调。不像福运楼,穿上厨师服,一个晚市下来,里面的衣服全湿透了。港城啊,到底不一样,难怪大家都想来这里。
岳宁一进厨房就闻到了煲仔饭的香味:“阿明叔,好香!”
“泰国香米的米香更浓郁,加进去确实增添了香味。”阿明走过来,“你要做什么?”
“我先卤一锅肉,做我们西北的肉夹馍。”
岳宝华按照岳宁的要求,把五花肉和猪蹄放在清水里泡着,带着岳宁过来看:“你看这肉怎么样?”
岳宁提起肉看了看:“肥瘦刚刚好。”
岳宝华从冷藏柜拿出四只鸡:“已经处理干净了,鸡腹油在冰箱里,现在要用吗?”
“鸡腹油不用,我先把鸡腌一下,让它入味。”岳宁问道,“爷爷,鸡丁和肉丁切好了吗?”
“切好了。”
上次在北京,岳宁做了一次东平鸡饭,崔慧仪一直念念不忘,乔君贤也被崔慧仪勾起了兴趣,上次在粤城就一直念叨着要吃鸡饭。岳宁考虑到周爷爷年纪大了,中午吃了蚝仔煲仔饭,晚上应该吃清淡些,而东平鸡饭又是鸡油又是五花肉,太过油腻,对身体不好,所以就做了牛肉汤粿条。虽然周爷爷和乔君贤都说好吃,但两人还是惦记着那碗鸡饭。
再说今天她还不能做乔君贤最喜欢的拆鱼羹,因为过两天她要通过和丁胜强比试做拆鱼羹,揭开胜华楼拆鱼羹偷工减料的真相。她那一手剔鱼骨的手艺,怎么能让三个叔叔看见呢?人多嘴杂,到时候丁胜强知道了,就麻烦了。
所以总得让乔君贤吃到他念叨了很久的东平鸡饭。
花姐站在旁边看岳宁腌鸡,问她:“宁宁啊,你真要和丁胜强比做拆鱼羹?拆鱼羹可是丁胜强的拿手菜,就像你阿明叔的煲仔饭一样。”
“我有爷爷的传承,还有爸爸的窍门。”岳宁俏皮地笑了笑,“花姐,咱们先尝尝阿明叔改进后的煲仔饭?”
这时,阿明揭开了锅子,将一勺宝华楼秘制的煲仔饭酱汁浇入饭中。酱汁渗入锅底,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米香、腊味香混合着酱汁被炙烤的美妙香气散发出来。即便岳宁已经吃了两碗煲仔饭,此时也忍不住馋了起来。
阿明关火,再次盖上锅盖。岳宁盯着砂锅嚷嚷:“碗筷,碗筷。”
看她这副模样,阿明成就感满满,先给她拿来了碗筷。
阿明再次揭开锅盖,拿着木铲子开始拌饭,米饭、腊味和酱汁逐渐融合在一起。锅底的锅巴被铲了起来,焦黄的锅巴,木铲一碰就裂成了碎片。他接过岳宁手里的碗,给她盛了半碗。
岳宁挑起一块锅巴,轻轻吹了吹,一口咬下去,口感酥脆。阿明叔这样有经验的厨子做出来的煲仔饭,到底比宁烧腊那些按照标准操作手册做出来的煲仔饭更有灵魂。岳宁向阿明叔竖起了大拇指。
岳宝华也在吃。阿明别的菜做得一般,就是煲仔饭做得好,在煲仔饭这方面,阿明已经完全学到了岳宝华的真传。
志荣的这一点点小改动,确实为这锅煲仔饭增色不少。米香更加浓郁,原本砂锅底部刷油,总是不够均匀,所以锅巴的酥脆程度不一致。现在米粒上有了油,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锅巴酥脆得更加均匀。同样的道理,煲仔饭是翻拌的,总会有没拌匀的米粒,有了些许咸味的米粒,也让味道更加均衡。
“米饭兼具油米的油润和丝苗米的香气与爽口,锅巴更酥脆,味道更好了。”阿松也称赞道。
阿明开心地说:“我刚才听宁宁说,就觉得是个好主意。”
这下花姐明白了:“宁宁,是不是你爸爸教过你拆鱼羹的绝招?”
岳宁吃完煲仔饭,放下碗筷:“就像这碗煲仔饭的小妙招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花姐说道。
岳宁把卤肉的火调小:“叔叔婶婶,对面那家不过打了个胜华的招牌,他们根本没打算好好做。食客刚才说的话,就表明他们在食材和用心程度上差远了。他们和我们的客户群体不一样,从长远来看,我们根本不需要太在意他们。只是他们那些像贴胶布之类的恶心行径,收拾一下就好了。”
岳宁上辈子就遭遇过类似的背刺,那还是宁烧腊准备上市的时候,管理团队出走,全套配方被复刻。那些日子,她其实都没信心自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焦虑得脖子上长了好大一块神经性皮炎。要不要打价格战?如果打价格战,资金从哪里来?在她焦虑的时候,顾客并没有出现断崖式流失。网络上出现了很多两家同款的测评,吃货们纷纷把票投给了宁烧腊。
当然,在国内市场不可能完全不参与价格战,但至少品质摆在那里,他们不需要把价格降到无利可图的地步。度过了生存难关,后面就顺利发展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比做菜,难道还真要教他?”花姐不理解。
“他是我爷爷的徒弟,手艺有我爷爷教。”岳宁笑着说,“我只会教他怎么做人。”
在岳宁没来之前,这话没人会信。但她刚才那一番举动,现在谁敢不信呢?
“我们去房间吧,洗个澡再下来。”岳宁说,“坐公交车好热。”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花姐说。
“宁宁,这些猪蹄是用来做猪脚姜吗?我看菜单上没有这道菜啊?”阿松问。
岳宁说:“我做豉油鸡用的。”
“猪蹄?豉油鸡?”阿明叫了起来,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呢?阿明一脸迷茫。
“等下就知道了!”
随着这一声,岳宁把疑问留给了厨房里的人,自己跟着花姐和爷爷上楼去了。
岳宝华原本想着自己可以在宝华楼凑合住,孙女应该住到浅水湾那套八百多尺的房子里。
可跟孩子一说,孩子不愿意。酒楼在九龙,住在港岛南边,还要穿过隧道,这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
她宁愿住在宝华楼,宝华楼的住宿条件肯定比小杨沟好吧?
岳宝华听了她的话,这几天收拾出一间将近两百尺的房间,请有女儿的花姐一起布置。
花姐替岳宁提着行李箱,跟她说:“宁宁,我跑了好多地方,给你选窗帘、选床品……”
岳宁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走过阳台,看到窗上粉色的窗帘,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门被推开,粉色的窗帘,白色镶粉色边的家具,粉色的床品上面还有一只穿着粉色裙子的米妮公仔。
“宁宁,喜欢吗?”岳宝华期待地问。
岳宁很少穿粉色的衣服,家里也很少有大面积粉色的装饰品,这和她上辈子的妈妈有关。
她上辈子的妈妈,从来不管她喜欢什么,就喜欢给她穿粉色的衣服,告诉她女孩子要乖巧、懂事、听话,这样才能嫁得好。
粉色的房间,粉色的穿着,芭蕾、钢琴、小提琴都得学。她想游泳,田径队选中了她,妈妈却全部反对。只要她反抗,妈妈就说为了培养她花了多少心思,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可笑的是,她妈妈可以连续问她两三次想不想喝番茄排骨汤,每次她回答想喝,可等下端上桌的,可能是萝卜排骨汤,也可能是老鸭汤,但一定不会是番茄排骨汤。
他们送弟弟去澳洲,明明她的成绩可以冲击清北,高考前她妈妈却哭天抢地,不许她报外地高校,告诉她必须考粤城最好的那所学校,理由是女孩子有这个学历就够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受妈妈的影响,可妈妈那种言行,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最终她高考成绩全省排名三百出头,她报了上海的学校。在父母威胁不给生活费的话语中,她收拾行李去了上海。
粉色明明是很可爱的颜色,有些粉色锦缎温柔华美,但在潜意识里,她会避开这些。
爷爷的一片心意,花姐也忙碌了这么久,岳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好漂亮,爷爷要把我养成小公主吗?”
孙女这么喜欢,岳宝华很开心。他还带着岳宁走到书柜边,给她看两个芭比娃娃。
这……岳宁好想告诉爷爷,她已经过了玩芭比娃娃的年纪。
书桌上放着一台录音机,床对面有一台电视机。这会儿空调开着,房间里还有独立的卫浴。除了颜色粉了些,真的是很精致的一间房。
岳宁打开行李箱,拿出两盒鸡仔饼,还有一条真丝丝巾给花姐:“婶婶,我知道港城也有鸡仔饼,这是我带来的,给大家分一下。这块丝巾是给您的。”
“你这孩子,还这么客气。”花姐接过东西,看到她箱子里有一卷纸,问:“这是什么?”
岳宁把笔墨纸砚拿出来,放进书柜里,说:“宣纸。在友谊商店买的笔墨纸砚,港城这些可能更贵一点。”
花姐愣了一下:“宁宁还会书法。”
“会。”岳宁这辈子师从书画爱好者莫维文,上辈子则是有钱之后请名家教的。
笔墨纸砚一拿走,箱子里剩下的就是衣服了,颜色缤纷,却唯独没有粉色。
岳宝华看在眼里,他想起在内地和宁宁逛百货公司的时候,宁宁也没看过粉色的衣服。
花姐打开了衣柜:“宁宁,睡衣睡袍,我是按照你爷爷形容的尺码买的。你先洗澡,要是还缺什么,跟我说。”
果不其然,睡衣依旧是粉色,花姐对粉色真是。
岳宁送走了爷爷和花姐,关上房门,拿出一件冷灰色的提花桑波缎无袖上衣,配了一条绿色重磅双绉的长裤。
岳宁洗了澡,顺便把换下来的衣服用了一点洗发水清洗。真丝娇贵,不能曝晒,她在阳台上找了一个晒不到阳光的角落,正要把衣服挂上。
衣服不能用力拧,水滴滴答答的,她怕水会淌到楼下,便探身出去看看楼下有没有晒衣服被子。还好,楼下干干净净,不过前面怎么有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
这条通道在宝华楼和隔壁一栋楼之间,是从前街通往后巷的通道。通往前街的出口有一道铁门,铁门上下都是铁皮,一人高的地方有一道腰线,打了花格,透过花格可以把街道看得清清楚楚。
这道通道应该是宝华楼进货用的,从前街直通后厨,平时常闭。
岳宁把衣服挂上,拉上房门,低头往下看,发现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她翻山越岭惯了,喜欢抄近路。
岳宁从三楼翻下去,在下水管上借力,像一只猫似的,悄无声息地落在巷子里。这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街道上,丝毫没有发现背后有人。
直到岳宁走过去,手搭上那人的肩,那人问道:“人来了?”
她反问道:“谁来了?”
听到声音不对,这人回头,岳宁已经一把扣住他的脖子。
这人太没警惕心了。像她这种出去野外放羊的,老人都会说,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回头,回头了,遇到鬼就会被吸了阳气,遇到狼就会被咬断喉管。
这人斗鸡眼,两个眼珠子都快挤在一起了,他想叫又叫不出来。
看到斗鸡眼,岳宁一下子反应过来。
乔爷爷知道了她和莫伯伯的关系后,立马派人彻底查了那天闹事的细节,把拿着胶布闹事的两个混混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一个是斗鸡眼,外号斗鸡辉;一个特别高,花名高佬成。
这些情况,乔君贤给她送资料的时候也一并带来了。乔爷爷不想越俎代庖,就让乔君贤问一句,要不要一起收拾了这两人。
这话把岳宁吓得心里一抖,她怎么舍得免费流量消失呢?立刻否决,决定留着他们给宝华楼打广告。
这不,斗鸡辉撞到枪口上来了。岳宁脸上浮现出笑容:“丽姐还是她男人叫你来的?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