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阮绵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王进海牵起他的手,“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阮绵点点头,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跟他往孤儿院方向走。但走到一条岔路时,王进海却拐向了一条小巷。
阮绵疑惑的看着他:“王伯,这不是回孤儿院的路。”
王进海的笑容在路灯下变得模糊:“哦,你错过了饭点,回去得饿肚子了,我带你回我家,我给你下面条,等你吃完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阮绵有些迟疑,孤儿院有规定,孩子们不能随便跟工作人员外出,可王进海对自己真的很好。
“来吧,很快就好,吃完我立马送你回去。”王进海看着阮绵嫩白的小脸,他之前诱骗的都是智力有缺陷的男孩,阮绵这种聪明的小孩风险很大,可他实在太漂亮太对他胃口了。
他手掌稍微用力,捏紧了手中柔嫩的手指。
阮绵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们来到一栋老旧的小房子前,旁边隔了几米有个阿婆正在收摊,看见王进海打了声招呼,问他又带小朋友回来吃饭啊,王进海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开门时,一股霉味混着下水道的臭味扑鼻而来,王进海打开灯,是一间狭小的一居室,屋角墙皮剥落,沙发上堆满了脏衣服,垃圾桶里散发出恶臭,还有苍蝇在上面盘旋。
“进来吧,别客气。”
第14章 绵延不绝的绵
阮绵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旁边正在看他的阿婆,突然感到一阵不安,“王伯,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太麻烦您了。”
“不急,面还没吃呢。”王进海突然强势的将他拉进屋里,关上了门,“坐吧,我去煮面。”
阮绵局促的坐在沙发边缘,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墙上挂着一个很老的老式时钟,上面一层厚厚的灰,指针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他心中越来越不安。
约摸十分钟,王进海端着一个碗出来:“吃吧,专门给你加了个荷包蛋。”说完坐在他旁边,直勾勾的盯着阮绵的脸。
阮绵低下头吃面,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浑身发毛,吃到一半时,王进海的手突然搭在他腿上。
“小绵啊,在孤儿院过得开心吗?”王进海的手突然慢慢往上移动。
阮绵浑身僵住,面条卡在喉咙里,呛得他咳嗽起来:“王伯,我,我想回去了……”
“急什么?”王进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王伯一直很喜欢你,你比其他孩子都乖,都懂事。”
他的手像滑腻的蛇一样钻进阮绵的衣服里,温热又粗糙的触感让他浑身发抖,他猛地站起来,面碗打翻,汤汁混着碎片洒了一地。
“我先回去了。”阮绵颤颤巍巍跑向门口,却被王进海一把抓住。
“别不知好歹!”王进海脸色狰狞,他将阮绵按在沙发上,“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报答我?”
阮绵拼命挣扎,大声呼救,但根本不是成年男人的对手,王进海捂住他的嘴,粗暴扯开他的校服,阮绵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王进海!开门!”
王进海低声咒骂,不情愿的从阮绵身上起来,他整理好衣服,拿出一个崭新的小汽车玩具塞进阮绵手里,警告的看着他:“把眼泪擦干净,别乱说话。”
门一开,阿婆就冲了进来,她看着满脸泪痕的阮绵,又看着王进海:“你在干什么?”
“我陪他玩呢,吵着闹着要玩小汽车。”
她早就怀疑王进海有问题,最近这一年他带过好几个呆呆傻傻的小男孩回来,说是看人家可怜带回来吃饭,她有些不信,却没往那方面想,王进海可不是那么热心肠的好人,直到今天她在门外守了一会,听到里面的哭喊声。
“放屁!我早就怀疑你了!”阿婆抄起门边的扫把往他身上打,“我听见孩子哭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两人争执的空挡,阮绵连校服都顾不上穿,抓起手边的书包跌跌撞撞往外跑,很快到了那条大岔路。
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从右侧岔路口射来,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一辆黑色轿车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停了下来。
“找死啊!”司机猛地降下车窗,一张愤怒的脸探出来,“大晚上的跑什么跑!”
阮绵踉跄着后退两步,惊魂不定。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身后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少爷,您没事吧?”司机的语气突然变得恭敬,转头看向后座。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十五六岁少年的侧脸。
即使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也能看出那轮廓分明的英俊面容。少年穿着深蓝色的制式校服,领口一圈白色滚边,内里是浅蓝色的衬衫和同色系领带,胸口别着一枚精致的银色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怎么回事?”少年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疏离感,却莫名让阮绵感到安全。
阮绵双腿发抖,他扑到车窗前,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手指在冰冷的金属车身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救救我……”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要去报警……”
少年终于转过头来,完整地面对眼前的人,那是一双令阮绵难忘的眼睛,藏着深不见底的黑。
他的目光在阮绵身上停留了几秒,眼前的人穿了一身很廉价的短袖和褪色的牛仔裤,煞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司机看了看后视镜:“少爷,我们该走了,今晚夫人难得在家等您吃饭呢……”
少年没有理会司机的话,而是微微前倾身体,仔细打量着阮绵:“为什么报警?”
阮绵看着眼前天神一般的少年,像漫画里英俊高傲的王子,脸上露出更加惶恐又难堪的神色,他才十岁,还不懂猥亵这类字眼,支支吾吾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少年皱了皱眉,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恶劣的事件,眼前的小孩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绵。”
“哪个绵?”
“绵延不绝的绵。”
“上车吧。”
阮绵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开车门。
少年似乎看出他的为难,伸手推开了车门,并往右侧挪了挪。
阮绵小心翼翼扶着边框坐上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他拘谨的坐在真皮座椅上,看了看旁边矜贵的少年,又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下摆沾了汤汁,上面还粘了一根碎面条,还有脚上那双边缘脱胶鞋面脏污的运动鞋,坐立不安,自己正在弄脏这辆看起来昂贵的车。
他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窘迫的情绪。
他往前坐了坐,试图减少接触面积。
少年从车门储物格中取出一条纯白的手帕,递给阮绵“擦一擦。”然后对前座的司机道:“去警局。”
伸过来的指尖十分好看,阮绵接过手帕,心头一颤。
那是一种极细微的颤动,先是潜伏在血脉里,后来竟爬上了指尖。
阮绵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此吵闹,怦怦地撞击着胸膛,像是要破笼而出的小兽。
车子很快到达警局,阮绵又将跟少年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一遍,警察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出警,阮绵跟身后的少年道别,小声说谢谢哥哥。
少年看着他单薄的身体,夜风微凉,那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疙瘩。
真可怜。
少年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披在他身上,便跟司机坐上车先行离去。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阻隔了所有寒冷,阮绵捏紧手中的外套,竟有些依依不舍,手指触碰到清凉的金属,他低头一看,别在胸口上的校徽闪着光,上面有少年的名字。
陆砚洲。
中间的砚字是这学期才学的,他记得很清楚,砚台的砚,是写毛笔字研磨用的文具。那洲是什么意思呢?
他抱着疑惑跟警察来到事发地,王进海很快被带到警局问话。
当晚再回到孤儿院时已经很晚,宿舍里的小伙伴早已熟睡,他蹑手蹑脚躺下床,窗外一轮娥眉残月,潮湿的挂在天空,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翻开字典,一字一句默读洲的含义。
洲:河流中由泥沙淤积而成的陆地,四面环水中的陆地。
这样啊。
阮绵合上字典,将那件带有梅花香的衣服紧搂在怀中,很快陷入睡眠。
梦里没有可怕的王进海,他变成了一条河流,紧紧拥抱着中间那一块陆地,潺潺的流水轻轻拍打着泥土,生生不息,相互依偎。
今晚的月光和当时一样,阮绵在门口蹲了许久,直到院子里空无一人。
王进海不能把他怎么样,可他还会继续对别的儿童下手,甚至可能会报复阿婆。
任何一个小小的可能,都会是灭顶之灾,他承受不起。
他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指尖停在方时赫的名字上,心中一片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