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明天就回去了,娇妻在侧,生活美满,何必跟我计较这一个拙劣的小小谎言。
  可他并不想放过她,脸靠得更近,眼神近乎逼视。他的鼻尖抵着她,引得她睫毛轻颤。
  “那你刚刚为什么哭?”他问。
  于乔停一会儿,推开他,转身背对着他,看向半开的一扇窗户。
  原来每个地方的月亮都一样,在农历月初的那一天,都只是弯弯窄窄的一道小钩。像天上的一处小小伤疤,白色的,已经愈合的。
  “不为什么。”于乔说着,跪在床上,膝盖蹭过去,伸直了手臂,去把窗户关上。
  恰巧刮起一阵风,纱帘往窗户外扑出去,覆盖住她趴在窗户上的整个后背。
  薄薄的白色纱帘,半透明,风令纱帘鼓起来,飘摇着,中间裹挟着她轻盈的身体,像野外的一颗蒲公英,就要消失在这有风的夜里。
  她的手抓着纱帘,要让自己绕出来。黑色长发随着她倾斜的幅度,垂在床上。
  池晏舟已经坐在她的身后,一手环过她的腰,一手扳过她的脑袋,隔着纱帘去吻她。
  “你说谎。”他笃定道。
  然后去咬她那不说实话的嘴,咬她不听话的耳朵和僵硬又不屈的脖子。
  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纱帘搅在一起,中间是滚烫的皮肤,泪眼,红唇,一颗坚硬又软得一塌糊涂的跳动的心。
  所有的都混作一团,两人都模糊,谁也不去追究到底是如何到了这一步。但这一切都是如此熟稔,又是如此顺理成章。
  于乔觉得风把她吹散,她是一朵被吹散的蒲公英,身体、心灵都被吹散,好不容易因羞耻心和道德感聚集起来的绒球,却这样不堪一击。
  她终于认命,鸵鸟一样闭上了眼睛,伸手回抱住了他。
  只感到空气湿热,耳畔是他一遍又一遍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实话。”
  可是实话也是没用的。她悲哀地想。
  悲哀濡湿了她的眼睫毛,但下一秒,他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他的唇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所以连说话都是含糊,“于乔,我想听你说实话。”
  说你怕我死,说你不想我走,说你还想回到从前。
  说你也舍不得我。就像我舍不得你一样。
  他将她抵在窗台上吻她,一缕月光就足以照透她。
  那天晚上,后来什么也没做。他和她挤在那张单人床上,同盖一床被子,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捉襟见肘。
  池晏舟面对她侧着睡,一只手臂给她充当枕头,完完全全地将她环绕。
  他说,会议结束了,他明天就要回国。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去,或者过一阵他再来看她。
  于乔缩在他怀里,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耳朵。
  “问你呢?”池晏舟拿下她的手,握着亲了一下。
  “多摸耳朵好,可以长命百岁。”于乔答非所问,又从他的手中溜走,继续去磋磨他的耳垂。
  池晏舟箍紧她,问:“是不是没被亲够?”
  于乔抿住发麻的嘴唇,防贼似的瞪他。
  池晏舟笑了。
  他真心笑时,颇有几分志得意满,总让于乔想起小时候读唐诗里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可他不是少年了。
  所以纵使今夜月光美过微雨时的杏花,她也只当做梦,再也没有与他一生休的孤勇。
  于乔浅笑了一下,闭眼埋进他的臂弯中,说:“睡吧。”
  但他偏偏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一个不由她掌控的结果。
  “我在问你话呢,别睡。”他掰开她的眼皮,却发现她的眼球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
  蛛网一般缠人。
  他一时无言,霎时间心痛,继而又生出许多愧疚来,怎么把人家逼成了这个样子。
  “今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很煎熬,也不想一错再错,”于乔睁大眼睛,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跟你回去或者你再来看我,这算什么呢?是被你养在外面,国内或者国外,像你养过的那只八哥一样,每天只有一件事,就是等你召见?”
  “不是这样……”池晏舟说。
  于乔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她继续说:“偶尔陪你吃吃饭、打打牌,去见一些声色犬马的所谓世面,然后躲着你妈妈,你家人,还有你的妻子吗?”
  “池晏舟,我做不到。”
  第54章 梦境 给我一点时间
  那晚就像一场荒唐的梦——越是想, 就越像是梦。
  黑暗将两人包裹,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池晏舟心平气和的声音, 说:“乔乔,给我一点时间。”
  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梦,但梦里她忽然哽咽了一下, 一滴眼泪顺着眼睛落入鬓角。
  第二天她也没敢问他, 无论他是否讲过, 都一定会嘲笑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就是这么喜欢他,也不顾他到底结婚没有,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她为自己感到可耻。
  但他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变化,手搭在她的肚子上, 突发奇想似的问她:“那个纹身还在吗?”
  说着,他松开她, 整个人往她的腰下滑, 于乔一把拉住他,说:“不许动。”
  池晏舟不动, 说:“我想看看。”
  于乔说:“医院皮肤科皮秒洗,两次效果就挺好, 不过洗不干净, 留着一个疤,以后去做切除。”
  池晏舟问:“一个人去的?”
  “那不然呢?”于乔莫名其妙。
  “是整个都洗掉了?还是只洗了名字?”
  于乔不说话。
  他抱住她的腰,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遗憾地说:“纹身不要了,我也不要了,是吧?”
  于乔低头不说话。
  昨晚两人都没换衣服, 今早起来已经皱得不像话了。
  她坐起来,整理领子衣襟。她的上衣较短,稍稍一抬手便露出一截细腰。
  池晏舟靠坐在床头,伸手替她扯了一下衣摆,说:“以后衣服穿长点,尤其是你那些低腰的裙子、牛仔裤,赶紧扔了吧。”
  于乔瞥他一眼,起身去柜子里找换的衣服,“我穿个衣服,你还有意见了。”
  池晏舟突然一把捞住她,让她跌进自己怀里。
  她的腰很细,露出的一截更加白皙。他的手掌贴在这一小块皮肤上,捏了一下,说:“现在管不了你了。”
  “管不了!”于乔推开他,从他的膝盖上溜下来,却发现底下的异样。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霎时间脸色通红。
  玩具商店中售卖的毛绒狮子,尾巴是立着的,此时活了过来。
  她突然感到空间逼仄,身体也像火一样灼热。
  昨晚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今天早上却被唤醒。
  她扭过头,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箍住。
  “别乱动了,不然我不忍了。”他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喑哑,很是无奈地缓一口气。
  像是为了证明他没有夸张成分,狮子尾巴快乐地跳一下。
  于乔简直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但房间里太过安静,他的呼吸声尤其明显。
  于乔清了清嗓子,突然问道:“你怎么想起来说我的衣服了。”
  就连从前在一起时,他也从来不管,只看是否漂亮。
  池晏舟的头抵着她的肩膀,问她记不记得在澳门时,他打过宋喆。
  “当然,你还说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好不讲理。”她虽是这么说,但心里终究还是向着他,所以语气都是柔软的。
  “所以你们当时到底在外面说什么了?”于乔离他半分远,问。
  像是不满她的突然撤离,池晏舟皱着眉头,又将她的肩膀扳回来,继续埋进去。
  “他说看见过你的纹身。”
  他的语气平静,于乔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一闪而过的冷意。
  其实他说得很委婉了,当时他叫宋喆出去谈谈,刚关上门,宋喆让他别来插足,于乔已经和自己在一起了。
  池晏舟只是警告他,要对于乔好一点,而他当时喝多了,伸出手指挑衅地戳了戳池晏舟的肩膀,脏话随口就来:“我的女人用得着你费心吗?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我,也不知道她在我床上有多浪。”
  “畜牲。”池晏舟低骂一声,一拳就挥了过去。
  “我是畜牲,你俩又是什么好东西吗?纹在那种地方,真下.贱,还搞奴隶和奴隶主那一套,脏不脏?”宋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眼睛紧紧盯着,嘴上还在猥琐地笑:“不过我陪她去洗了,我会原谅她。”
  池晏舟便发了狠,将他揍了一顿。
  于乔虽不知道具体缘由,但也猜到半分,从前以为宋喆素养极好,又温柔体贴,却没想到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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