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宁愿相信自己有病,也不愿意将那种感觉定义为“喜欢”。
因为他要讲良心。
赫远征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他照顾,如果他动了那样龌龊的心思,那他还是人吗?
他想他一定是病了。
不然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放在梁媛身上他就无所谓,但是换成赫惟,他就遏制不住内心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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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茗赶来的时候,纪柏煊和赫惟在风中吵得脸红脖子粗。
赫惟吃到后面借口屋里热出去透气,在旁边便利店买了包烟,靠在门口刚吸两口,被纪柏煊一把抢过掼在了地上,重重的一脚踩在蓝白色细支上。
赫惟知道他想踩的其实是她。
她冷笑一声,从口袋掏出烟盒,那淡蓝色的烟盒在她指尖停留许久,也被纪柏煊那冰冷的眼神盯了许久。
赫惟不怕他,重新又点燃一支含进嘴里。
“女孩子抽什么烟?”硬的不行,纪柏煊放软语气,伸手问她要烟。
赫惟无动于衷,“女的不能抽烟,男的就可以是吗?”什么道理!
“抽烟是陋习我知道,别说什么男女。吸引有害健康,又不是危害女人健康不危害男的,你要说为了身体健康不让我抽我还能理解一些。”赫惟吐烟圈的动作娴熟,呛人的烟草味直扑上纪柏煊鼻腔。
“能让人心情好的东西都不健康,烟、酒、垃圾食品……还有爱情。”
前面几个还挺具体,后面这个就比较抽象。
纪柏煊被烟熏得眯上了眼睛,干咳了两声。
赫惟像是不怕死,将自己手上的烟往纪柏煊嘴边递,“尝一口?”
“酒都喝了那么多了,抽几口烟损伤的健康应该可以忽略不计了。”
赫惟安慰纪柏煊,将温热的烟往他齿间塞。
纪柏煊“呸”一口,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咳嗽。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像尼古丁一样脏?”赫惟转手将烟塞回嘴里,吐一口烟圈,透过玻璃门窗看向屋里埋头看手机的梁媛。
家丑不可外扬,她们俩那点破事儿,纪柏煊当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她也不想提。
她早放下了。
可纪柏煊非要又不打招呼就回来,管天管地管她谈恋爱,他凭什么?
赫惟弹一截烟灰,看向纪柏煊那双黑眸,仿佛那截灰被风吹进了他眼底。
他身后的窗户边趴着个小孩儿,伸着胖乎乎的食指在雾气弥漫的玻璃上写字。
她以前也在这里写过字,写的就是这包烟的名字。
也是她和他的名字。
赫惟看不清那小孩儿写的是什么字,任由剩下一截烟在指尖燃烧殆尽,她再度开口,“老纪,我早成年了你知道吧?”四年前她就成年了。
成年人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他又不是她的监护人。
当初他没打招呼就去新加坡的时候,她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将她撇下,他就是这么回答她的。
那么狠心,那么冷漠。
“是,你二十二了。”理论上来说这个年纪谈恋爱再正常不过,可她是赫惟。
别人可以,赫惟不行。
“你也老大不小了,咱俩男未婚女未嫁的,现在还住在一起像什么话?”赫惟用纪柏煊的那些教条来对付他,一字一句都踩在他的道德禁区里。
本以为他会沉默,可他却冷冷道:“以前一张床上都躺过的,现在只是住在一起,谁敢说闲话?”
“从前是你说的长幼有序、男女有别,现在你又说这种话,有意思么?”烟燃尽了,赫惟拿脚碾碎,风一吹便无影无踪。
她不想和他吵了,有的事情既已成为过去,她愿意接受。
只是不能要求她还像从前一样。
人不能既要又要。
他总不能…不允许她爱他,又不允许她离开他。
……
程茗就是这时候赶到的。
“不是……你俩吵什么?这儿这么多人呢。”程茗扫了眼店内,除她们之外还有好几桌客人正在喝酒,都纷纷看向她们。
纪柏煊最好面子的人,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和人在路边吵架。
但对象是赫惟,程茗就觉得合理了。
“养女儿”的通病,平时脾气再好,只要是有关赫惟的事儿,他就失控了。
纪柏煊看一眼程茗,转移讨伐对象,“赫惟抽烟,这事儿你知道?”
程茗愣了愣,很快点头。
“我教的。”他还不怕死地接了一句。
纪柏煊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就知道是受你影响。”
程茗从小就顽劣,逃课打架什么都沾一点。
好在大了以后逐渐沉稳,大学进了警校磨练,纪柏煊只当他是贪图毕业以后工作稳当生活安逸,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考上研究生,倒是让纪柏煊刮目相看。
公大的研究生,虽然成绩垫底,但一毕业就能进国安局。
门路早就找好了,只要他国考过线、顺利毕业,以后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条青云之路。
这个外甥,纪柏煊每每提起都难掩自豪,今天却恨不得踹死他。
踢完还不解气,指着他道:“她和你那个室友,到哪一步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只是那人不是许清穆,是他。
“操!”纪柏煊紧捏着拳头才抑制住在大街上打人的冲动。
程茗却偏往枪口上撞,似乎是在找耳光抽,他佯装不懂,问纪柏煊:“年轻人谈恋爱到哪一步都是你情我愿,虽然舅舅你是长辈,但也不该管这么多吧?”
“我不管难道你管么?你那个室友什么情况你搞得清楚么?”纪柏煊气不打一处来,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大为震惊。
他说:“他配不上赫惟,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识趣些自己滚蛋,否则……”
“否则什么?”赫惟伸手去拉摔在地上的程茗,怒眼瞪着纪柏煊,“纪柏煊,你不会真当自己是我爹吧?”
第12章 月亮06你别亵渎我俩关系!
*月亮*
赫惟的恶作剧被纪柏煊理所应当地记在程茗账上,他只当赫惟年纪小不懂事,全然没想过她也到了青春叛逆期。
程茗打小就调皮,三四岁的时候爸妈值班忙,他有一大半时间是在陆世康单位度过的。
陆世康一个刑警,电话一接
就要出警,程茗就被托付给档案室小马,小马一个个案例给他当故事讲,从小就锻炼他胆子。
当然,隐去那些血腥和暴力的部分。
赫惟这两年一直乖巧,且不是那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放得开的人,平时和纪柏煊说起话来都隔着距离,上回因为一起同仇敌忾对付钟小天,赫惟才改口叫他“老纪”。
和他相比,赫惟和程茗虽然三句话就要开杠,却明显更亲近些。
许多程茗的事情,纪柏煊都是听赫惟饭后提及,虽然几乎没有好话,但纪柏煊尊重她们少年人的相处方式。
纪柏煊也不du忌,他平时公司业务忙,没少指挥程茗帮着照看妹妹,她俩更亲近再正常不过。
但前提是程茗不能把赫惟教坏。
纪柏煊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赫惟,语重心长:“你哥身上也不全是优点,知道的知道那是性格开朗,不知道的就会觉得被冒犯,你别学。”
“影响这东西是潜移默化的,我也不稀罕学他。”赫惟也有自己的小骄傲。
箱子很轻,轻得像她早已消融的那点儿怨气。
赫惟生平第一次离家出走,没走出二里地就折返,那时她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的她居然胆大到穿越千里,孤身一人在冰天雪地里等一双忧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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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月经来得早,小学五年级就初潮来袭。赫远征是男性,自然没有给她做过这方面的功课,遭此突袭,赫惟一个人在厕所害怕极了。
池子里猩红色液体随着冲水的动作消失不见,可她却像是被那扇门封印在了里面,以为自己患了什么大病。
幸亏班主任是个女老师,敏感又细心,不仅给赫惟送去了粉色纯棉的卫生巾,还细心地在纸条上写明了月经产生的机理。
但真正告诉她经期注意事项的人,却是纪柏煊。
二十七岁的纪柏煊。
那之前赫惟的月经从来不准时,迟到个三五天都是常事。
许是在风中吹了几个小时,又赶上换季,赫惟当晚便发了烧,吃完退烧药以后温度降了下来,但感冒却拖拖拉拉了一周有余。
赫惟一堆药吃下去,生平头一次月经居然提前了一周。
偏逢屋漏连夜雨,正好这两天阿姨请假回老家,整栋别墅就只有她和纪柏煊两个人。
庆幸的是,因着赫惟离家出走那一闹,他最近倒是天天都回来睡。
家里的日用品一应都是阿姨采买储存,赫惟寄人篱下自不好意思伸手问纪柏煊要零花钱,校卡也是纪柏煊的秘书定期会帮忙充值,她没有买卫生巾的习惯,用完了就找阿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