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吟柔被她的目光看得羞耻至极,“帮我拿衣裳穿吧。”
  玉荷点点头,去木椸旁取来衣裳,给吟柔披上,又道:“我去姑娘去坐着歇息会儿吧。”
  吟柔点点头,有了玉荷的搀扶,还算顺利的走到软榻边,额头还是难免出了汗。
  “姑娘可是很不舒服?”玉荷担忧的问。
  吟柔无从开口,很轻的摇了下头,玉荷见状也不再提,只忧心忡忡的陪着她。
  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姑娘前日去哪儿了?我去十方堂找你,都没见到人。”
  “我。”吟柔张了张口,心里酸涩闷堵的难以往下说,一切的失控,都是从那日开始。
  她逃跑被抓回,和陈宴清撕破脸却又不得不继续纠缠不清。
  细蹙的眉眼间布满苦涩,玉荷见状赶忙道,“姑娘不想说就不说了。”
  吟柔深深吸气,“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打听一下玄霖哥哥现在的动向。”
  玄霖哥哥离开时的沉痛她还记得,陈宴清说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信他没有逼迫,万一放他走也是假的呢。
  “裴公子他。”玉荷欲言又止。
  吟柔神色一紧,“他怎么了?”
  玉荷思来想去也瞒不住,干脆一鼓作气道:“我听门房说,昨日京里来的官员就已经全都离开了。”
  离开了?吟柔怅然怔了一会儿,所以陈宴清说的是真的,她攥了攥指尖又松开。
  玄霖哥哥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只要他能平安就够了。
  吟柔松开眉头,轻轻点头:“离开好,离开了就好。”
  玉荷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似乎是释怀了,也放下心,“姑娘饿了吧,我去端点吃的来。”
  吟柔抓住她的手,摇头,“我想回十方堂。”
  纵使她知道就算去了十方堂也是逃不过的,可起码能避开一些,玉荷点头扶着她起身,不适应的麻意淌过腰脊,吟柔两条腿跟着颤了颤。
  小心翼翼的呼吸了许久,才迈出步子。
  ……
  书砚远守在月门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动静,几步走上前,神色恭敬:“姑娘起了。”
  “我要去十方堂。”吟柔说完,见书砚不让,抿了抿唇问:“我是不可以离开吗?”
  书砚头上跟悬了把刀没什么两样,公子的愤怒不肖多说,可他为了宋姑娘顶撞老夫人也是事实。
  若真的只有愤怒又怎么会大费周折把人带回来,口中说着责罚,反过来又让玉荷伺候。
  书砚舔了舔嘴巴,“公子说,姑娘以后不用去十方堂了,就在萧篁居伺候,宿在那里。”
  萧篁居是陈宴清的住处,她往后岂不是要寸步不离在他身边,避都避不开。
  书砚朝她看了看,“姑娘是再歇会儿等公子回来,还是先去?”
  吟柔攥握着双手,身子跟着发抖,可她已经知道,她就算再气愤也起不到一点作用。
  ……
  花园里,赵菡月由婢女白芷陪着在散心。
  “姑娘别伤心,三公子不还是不舍得责怪你。”白芷低声劝着。
  赵菡月双眸无神垂低着,轻轻摇头,“表哥只是顾念老夫人的面子。”
  “那也是姑娘的优势。”白芷头头是道的说:“姑娘再贴心软语上几句,三公子总能气消的。”
  赵菡月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她与表哥怎么说也是从小到大的情意,而且现在宋吟柔也已经逃走了,千万逃远些,永远不要在回来。
  她散过心,准备往住出去,一扭身,却看到石径那头正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赵菡月惊震住,宋吟柔竟然已经回来了!老夫人不是亲手把她送走了,她怎么还回的来。
  是表哥把她找回来的,还是她赖着不肯走,赵菡月瞳孔遽缩,难怪表哥知道的那么清楚!
  想明白事情后,赵菡月心里的危机感直接到达顶峰,表哥本来就对她上了心,现在人回来了,她如何还有机会。
  “你站住!”
  赵菡月已经失了冷静,顾不得维持端庄的形象,厉声将人喊住。
  吟柔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跟在身旁的玉荷神色便紧张,略微迈步,挡道吟柔面前。
  赵菡月走上前,清丽的面容吐露着情绪失控手的冷意,“我倒真是小看你了。”
  吟柔不闪不避的与她对视,赵菡月指甲都掐到了手心里,要不是表哥宠着,一个奴籍如何敢这般冒犯的看她。
  “赵姑娘,我们还要去萧篁居。”玉荷看见赵菡月兴师问罪的样子,唯恐她刁难,大着胆子回话,特意把去萧篁居的事说了出来。
  赵菡月牙都快要碎了,表哥竟然允许她去萧篁居。
  吟柔无法对赵菡月陷害的事情无动于衷,也没法把自己放在无辜的位置上,去把一切都怪怨到她身上,“请赵姑娘相信,不是我想留在这里。”
  赵菡月咬牙切齿,嘲讽看着她,“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赵姑娘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吟柔身心都累极了,说不动话,也不想再说,垂了垂眸,对玉荷道:“走吧。”
  赵菡月紧盯着她的背影,双眸气急泛红,除去容貌,她想不出自己有哪一点比不过宋吟柔。
  而表哥也绝不会是那么肤浅贪恋女色之人,一定是她用什么蛊惑了表哥,必是装得楚楚可怜,让表哥不忍。
  她错了,她不该沉不住气,逼走宋吟柔,现在表哥一定更觉得她孤苦无依。
  白芷情急宽慰她,“姑娘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奴籍,三公无非放在身边解解乏,难道还能娶她不成。”
  “你说得对。”赵菡月勉励冷静下来,表哥将她带回来,只怕老夫人都还不知道,或者是不知道她腌臜勾引表哥,不然一定不会容忍。
  赵菡月平复下心里的情绪,“随我去见老夫人。”
  进到瑞福苑前,赵菡月特意将眼睛揉红,眸光里也笼上了一层心伤。
  见陈老夫人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她也不多说什么,走上
  前替她揉按头部,“我替老夫人按按。”
  陈老夫人闭着眼沉长的叹了声,“还是你贴心。”
  赵菡月轻轻抿笑,往日她总会找着话头陪陈老夫人解闷,今日话却异常的少,陈老夫人让她按了会儿便道:“坐着歇会儿。”
  赵菡月走上前落座,陈老夫人睁开眼睛,看见她眼眶红红的,折眉问:“怎么了?”
  赵菡月侧转过身,垂低着眼睫摇了摇头,“老夫人多心了,我没事。”
  “我年纪是大了,眼睛可还没有花。”陈老夫人恙怒斥责。
  “我。”赵菡月未与泪先流,“我是替表哥担心。”
  陈老夫人脸色微变,“他怎么了?”
  赵菡月不敢试探别的,只道:“我那日在父亲书房看到特赦奴籍的文书,朝中有规定,只有服刑三年的奴籍才能被赦免,可,表哥他。”
  赵菡月神色纠结挣扎欲言又止,陈老夫人已经预感到了怎么回事,神色变得异常严肃,“接着说。”
  “表哥他竟然把宋姑娘的名字写了上去,表哥大抵是可怜她,可是这也太冒险了。”
  陈老夫人惊坐起,心中震怒,她以为三郎抬举宋吟柔已经够荒唐,竟然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赵菡月暗看着陈老夫人的神色,陈老夫人突然怒道:“你怎么不早些说!”
  赵菡月面露自责,“我怕表哥生气。”
  说着泪如泉涌,“我害怕表哥糊涂,怕那宋姑娘真的对表哥有影响,自作主张吓了她离开,想之后再解决特赦的事,那日正要与您商量,就遇上您送她离开,可,可不知为何方才又在府中见着她。”
  见陈老夫人对宋吟柔还在府上的事并不震惊,心里冷了半截,这说明老夫人已经知道,甚至默许了。
  那她还口口声声说心里认定自己是她的孙媳,陈老夫人心里跟明净似的,自然也意识到不妥,“你不要胡思乱想。”
  赵菡月垂着眼泪摇头,“我只是怕表哥对我生气,昨日他寻我过去,便责问我劝宋姑娘离开一事。”
  赵菡月心下酸涩难堪,哭得也是真的叫陈老夫人不舍。
  “竟然还有这事。”陈老夫人气急心闷,三郎当真是被迷惑的不轻,连特赦都替她办了,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我恐怕要辜负老夫人的嘱托了,与其让表哥不高兴,我还是回赵府去。”
  陈老夫人如何能答应,她可是自己相中的孙媳,自然是要护的,“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陈老夫人不也耽搁,让桑嬷嬷扶了自己起来。
  书砚远远看到陈老夫人的身影朝着萧篁居走来,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弯腰行礼:“见过老夫人。”
  “嗯。”
  眼看陈老夫人要往萧篁居里走,书砚赶忙道:“老夫人想来是找公子的,他不在里头。”
  陈老夫人自然知道陈宴清不在,她就是差人打听了他不在,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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