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长奎也是不停地点头。
  江听晚和时觅又叮咛了一番,这才从云水间出来。
  刚踏入阴间,时觅胸前就传来一个男子微弱的声音,“多谢两位大人收留安乐。”
  声音是张诺的,当时天雷虽然落在他身上,但也不知是不是护身符的力量,竟然护了他一缕残魂。
  江听晚和时觅发现后就索性就让他附在护身符上,待会酆都城养魂。
  “你已经沾染人命,投胎是没可能了,不如就留在地府好好修炼,”江听晚对张诺说道:“做个好鬼,积攒功德,往后说不得还有机会护着安乐生生世世。”
  张诺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是,多谢大人,我一定好好修炼。”
  这样无论安乐轮回转世多少次,他都可以护着自己最心爱的妹妹,不会再让人欺负她。
  也挺好。
  第74章 做阎罗王比做云水间掌柜……
  烛火摇曳,案桌上摆着各色果子,旁边还有一堆吃罢了的果皮。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茶盏,给里面重新注入滚水,一时间茶香满屋。
  “这酆都城的话本凄美婉转,悬疑诡谲,”江听晚恋恋不舍地看完最后一页,挠着下巴回味无穷。
  悬疑诡谲?凄美婉转?
  时觅很是疑惑一本书怎么同时具备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江听晚手中的话本。
  邪魅鬼王与我的千年爱恋。
  时觅拿着铜壶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你说,”江听晚意犹未尽地说道:“能不能让写这话本子的鬼给阳间的说书先生托个梦?”
  时觅将茶盏递给江听晚,“听掌柜的的意思,是要准备回阳间了?”
  “是啊,我在这里每天都战战兢兢,还要被崔钰压着干活,无聊死了。”江听晚心里苦啊,虽说见多了鬼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但看到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鬼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前天她在阎罗殿上见了个男鬼,抱着自己的脑袋进来,手上还端着两个眼珠子,吓得她当场就晕了过去,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来。
  再这么呆下去,她早晚要被吓得去朝见我佛。
  “哦。”时觅淡淡接了一句。
  在地府或者人间他倒是无所谓,左右都是要跟在江听晚身边的,在哪里都一样。
  “说起来,”江听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被烫的皱起了眉毛,“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在我这里,菩萨那里已经这么闲了吗?”
  时觅将一只剥好的橘子塞进她手中,“菩萨察觉到如今地府不太平,特意准我跟在你身边,以防再出差池。”
  他已经把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意义都告诉了地藏王,菩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让他好生跟在江听晚身边。
  这也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江听晚见状倒也没了顾虑,笑嘻嘻地将一瓣剥好的橘子放在时觅唇边,“那以后就辛苦你了。”
  时觅垂眸看了看橘子,张口咬了上去,嘴唇轻轻蹭过江听晚指尖。
  江听晚烫到一般飞快缩回手,眼睛别开看着屋顶,不过眼神看着有些欢喜。
  一股难以言说的氛围充斥着整间屋子,窗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喧哗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马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进门没站稳脸朝下摔了个马趴,“哎呦!”
  江听晚被破坏了气氛有些不高兴,“瞎嚷嚷什么,谁不好了,我好着呢!”
  “不是大人不好了,是,”马面费力地仰起头,看到江听晚脸色不对立刻重新组织语言,“是黄泉路上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江听晚有些疑惑。
  黄泉路上都是刚死不久的鬼,还能出什么事?
  “这事说来也奇怪,今天一早我和牛头就在黄泉路上接引亡魂,”马面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上还顶着个乌黑的眼圈,“来了个鬼先是问我们这是哪里,然后又非说自己没死,只是睡着了在做梦。”
  “我们看那确实是个死魂,怎么也不能让他回阳间啊,就想先把他带来给大人瞧瞧,结果那鬼倒是凶悍,上来就给了我一拳!”
  马面指着眼睛,话说到最后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还有这么彪悍的鬼?
  江听晚和时觅满目惊奇地看了一眼对方
  “那鬼现在在哪呢?”江听晚心里好奇急了,连忙问道。
  马面指着外面,“现在还在黄泉路上和牛头对峙呢,我们也不敢放他走,大人你快去看看吧!”
  “快带我去。”江听晚哪里还按捺得住,起来就跟着马面往外走。
  时觅看了看转眼就被扔在一边的话本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血月高照,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盛开在黄泉路两旁,阴风吹过,大朵大朵的花朵随风摇曳。
  一个激昂嘹亮的叫骂声打破了黄泉路上的阴森氛围,引得几个正忙着赶路的鬼伸长脖子向前张望,就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鬼也是愿意看热闹的。
  “我都说了我没有死,你们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快放开我,我还急着回去做媒呢,”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不停拉扯着捆在身上的锁链,实在着急了还伸手扯住小鬼的脑袋,“听到没有!”
  小鬼被她扯得整个脸都变了形,口中不停的喊着疼,旁边的鬼差又是叫嚷又是七手八脚地想要把小鬼解救出来,立时闹成一团。
  江听晚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热闹非凡的场面,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嚯,这么彪悍,她又看了眼马面脸上的黑眼圈。
  “是阎罗大人,大人来了!”有鬼差看到江听晚立刻喊了出来。
  一连喊了好几声,又上去几个鬼差,才把滚成一团的鬼分了开来。
  小鬼揉着自己的脸奔到江听晚面前,跪下指着妇人说道:“大人,就是她,非说自己没有死,小的们想带她进酆都城,她不跟着走就算了,还打小的们!”
  妇人见到小鬼先告了状,心下愈发着急,挥开挡在身前鬼差,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开口正要说话,却在看到江听晚的时候愣了一下。
  “江老板?”中年妇人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江听晚,“你什么时候也死了,还做了阎罗王?”
  江听晚没想到自己在阴间还能被人认出来,也看着妇人,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我啊,海溪城西说媒的刘媒婆,”妇人看江听晚盯着自己,连忙连比带划地说道:“我家那口子是打铁的,我之前还想帮你说媒来着。”
  哦,江听晚
  想起来了,两年前是有媒婆想要给她说媒嫁给邻县一个药商做小老婆,结果被她让长奎打出去了,原来就是刘媒婆啊,还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又遇上了。
  “瞎说什么,阎罗大人一直都在酆都城,何时去过阳间,还能任由你一介凡人做媒。”时觅上前两步挡住刘媒婆的视线,兴许是听到她还想给江听晚做媒,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时觅虽说素来话不多,但待人接物也称得上温文尔雅,如今一变脸也带上了几分威压,刘媒婆哪经得住他这么看,当即嗫啜着没再接话。
  “好了,别说这些了,”江听晚悄悄拉了拉时觅的衣袖,悄悄说道:“我没怎么见过她,唯一那次还直接让人赶了她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只清凉干燥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指。
  江听晚面上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倒也没忘了正事,目光又落在小鬼的刘媒婆身上,“什么死了没死的,听得我头都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说,我来说,”一说到生死的问题,刘媒婆立刻来了精神,“我昨天跑东家串西家做了一天媒,回家早早就上床歇息了,结果一醒来就到了这个什么黄泉路,还有一群牛头马面的鬼非说我死了,还要拉着我去投胎。”
  “你说说,我这没病没灾的,也就三十多岁,睡一觉就死了,这可能吗?”
  “肯定是你们这些鬼弄错了,才把我的魂儿给拘过来,快送我回去!”
  刘媒婆不愧是做媒婆的,说起话来气都不带喘,说完之后还不忘白了一眼并排跪着的小鬼。
  睡一觉人就死了,这也确实有些蹊跷。
  这时判官崔钰也闻讯赶了过来,听了刘媒婆的话,他翻开了那册从不离手的生死簿。
  “媒婆刘氏,海溪生人,”崔钰看着册子上一行行刘媒婆的生平,看到最后一行,“享年五十七...”
  忽然崔钰的声音顿住了,碰了下江听晚,将册子放在她眼前。
  江听晚看到生死簿上卒年后面原本的内容逐渐消失,等再次出现的时候上面明晃晃写着“享年三十七岁”。
  刘媒婆前几日刚过了三十七岁的寿辰。
  生死簿上的变化落入了江听晚,时觅,崔钰眼中,三人脸色皆是一变,眼中满是惊骇。
  生死簿自酆都城存在之日起便由阴气孕育而出,上面的内容都是由命运安排,并非外力可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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