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在场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看着魅姬一时间都怔住了,要不是身上的衣饰有些熟悉,任谁也不会把她和人人敬仰的神医联系起来。
魅姬刚醒过来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百姓看向自己的目光没有了以往的虔诚,还有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
她反应迟缓地低下头,这才看到自己苍老干枯的双手,上面满是天雷留下的伤痕还有一些深色的斑点。
“啊,我的脸!”魅姬慌乱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摸到满脸的皱纹,崩溃地大吼大叫,神情几近癫狂。
百姓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
“是她”魅姬注意到百姓的动作,立刻指着江听晚,“是她施法毁了我的脸,她是个妖女!是要害你们的,不要放过她!”
江听晚从时觅颈窝处抬起脑袋,一脸无辜,“你可是神医,我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怎么害你?”
魅姬目光怨毒地瞪着她,胸口有些发疼,谁家凡人勾勾手指就能引下天雷啊!
“而且,”江听晚眼珠一转,唇角带上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你说我毁了你的脸,为了证明你是神医,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抓药治好不就行了?”
听听听听,这说的都是人话吗,什么叫“治好不就行了?”
魅姬气的没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
周围的百姓听了二人的对话,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神医别生气,你之前给我们开的都是灵丹妙药,如今就给她露一手瞧瞧。”也有更相信魅姬的人嚷了这么一句。
江听晚闻言好整以待地看向魅姬,后者只是不停地喘着气并不接话。
“怎么,”等了片刻,江听晚从时觅身上跳了下来,缓步走到魅姬面前,垂眸看着她,“是露不出来这一手了吗?”
这时又有一个圆润的身形挤过重重人群来到最前面,是槐阳县令。
县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听的不少人心有余悸,再看魅姬时眼神都变了。
当然也有人依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大人,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被这小姑娘骗了呢,”一人揣着手撇了撇嘴,“我爹的病确实是神医开的方子,两副药下去就好了。”
旁边还有好几个人连连点头。
“钱丁,你老爹那病我之前就听说了,”县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原本只是伤寒留下的嗽症,你当时不肯花钱瞧病,这才险些拖成了痨病。”
叫钱丁的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段日子县里隔三差五闹人命案子,我还奇怪怎么都和治病有关系,合着你们都赶着来找“神医”瞧病了。”
“哪有神医瞧病是要把一家子的命都搭进去的?!分明她才是为祸人间的妖魔!”
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哑口无言,其中几个动了心思还没来得及下手的人都忍不住给了自己几耳光。
之前被煞气控制的时候觉得神医说什么都对,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看着众人的模样,魅姬心知事已至此,自己已然是大势已去,索性破罐子破摔,桀桀怪笑了起来。
“第一次看到你们两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要坏事,果然如此,”她看向江听晚,目露嘲讽,“不过你以为我这样就没办法了,可笑!”
“我的主人,会把你,还有你们所有人,都杀掉,”魅姬目光仿佛毒蛇一般扫过所有人,仰头看向虚空,“主人救我!”
顿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狂风,吹的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半空中无数飞沙走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副人脸的模样,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都惊慌害怕地缩在一起。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青天白日的见到妖魔。
独独魅姬面露喜色,伸出手去仿佛在那张脸的主人来带自己走。
江听晚感受到空气中到处都是酆都城特有的死气,她看了一眼时觅,两人手中默默捏好了法决。
一道白色的惊雷再次从天上落下重重劈在魅姬身上。
她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雷击成了一缕飞灰,风一吹,身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张组成人脸的山石也都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这,这就结束了?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劫后余生一般不可思议。
“你看,我就说了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主人主人的,”县令咽了口唾沫,摆出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指了指天上,“老天都看不过看了。”
时觅碰了碰江听晚,低声道:“是你干的?”
江听晚摇摇头,她倒是想,就是还没来得及。
看来是魅姬口中的主人,弃卒保车,壁虎断尾,借着江听晚招来的天雷劈死了自己昔日的下属。
实在是个狠角色。
眼看着所谓的“神医”在众目睽睽之下召唤妖魔在先,后来又被打了个神魂俱灭,百姓再想欺骗自己也不行了,当下一个个面色惨白,灰溜溜地下了山。
胖县令揪着府衙师爷和衙役的耳朵,耳提面命的告诉他们要相信大夫,不要别人说什么听风就是雨,诸如此类说了一路。
回到槐阳县,县令先是写过江听晚二人,就带着手下回了县衙。
县里出了这么多事,最近可算是有他忙得了。
时觅看着百姓们有些疲惫的身影陷入沉思。
回到孙家小院后江听晚将山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黑无常,安乐和陈凡,唯独瞒下了张诺被天雷劈中的事。
“你哥哥暂时还没有找到,”她捏了捏安乐的小发髻,“不过我会继续帮你找的。”
安乐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明白,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娘亲死了,昨天晚上,我感觉到了,”陈凡看着江听晚,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想去地府找她。”
江听晚让黑无常带着陈凡先一步回地府,“处理完阳间的事后我就回去了。”
黑无常领命带着陈凡就准备离开。
“还有,那指环上气息的事,”江听晚又说道:“继续查下去,无论查到什么,一律来报。”
“是。”黑无常领命而去。
江听晚留下来要处理的就是安乐的事。
“你,愿意跟我走吗?”她蹲下身看着安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起初便是张诺求她来救安乐,如今自然也不放心就这么将她留在槐阳县。
安乐看了一圈孙家小院,认真地点点头。
在这里的几年里她并不快乐,那便离开吧。
时觅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看向江听晚,“你准备将她带回云水间?”
江听晚理所当然地点头,“有什么不可以吗?”
一个活人当然是没有办法待会地府的,在云水间由鸢时和长奎照料,她也放心。
时觅神情有些微妙,但也没说什么,“当然可以。”
第二天一早,江听晚和时觅在孙家小院门口挂了把大锁,牵着安乐慢慢走在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传来相熟之人见面打招呼的生意。
小商贩们热情地招呼着过往客人,巡街的差役们尽职尽责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你是将槐阳百姓关于神医的记忆都封印起来了吗?”江听晚扫视着一派祥和的槐阳县说道。
时觅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人嘛,记住一些美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过于伤痛的事情,还是忘掉的好。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疯疯癫癫地说着什么,周围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你看到我相公了吗?”妇人一看到时觅就两眼放光的抓着他,“他长得和你一样好看,还有我儿子和女儿,我找不到他们了。”
说着很是沮丧的垂下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相公是嫌我
打了安乐生我气故意不见我,还有阿诺,他是最疼爱妹妹的,一定是生气躲起来了。”
是王氏,自从下山后她就疯疯癫癫,流落街头。
安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王氏,然后收回目光,径直地走向城门。
江听晚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不是什么人都配当母亲的。
带着安乐一路颠簸到了云水间。
“掌柜的,这是你和时兄的女儿吗,”长奎看到安乐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问道,“才几天就这么大了?!”
然后就不出意外打地被江听晚按住捶了一顿。
江听晚将安乐的来历对鸢时和长奎讲了一遍,惹得二人一阵唏嘘。
“我最近还有事,她就交给你们了,”江听晚郑重地看着他们,“要是瘦了我可拿你们是问。”
鸢时将安乐搂在怀里,爱怜地摸着她的小脸,“掌柜的放心,安乐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不会委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