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放弃,于他而言,根本就做不到。
  旁边相熟的人给他斟满了酒,李长青仰头大口饮下,他心想,如果失去了本能的意识,是不是就能听到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了呢?
  竹听眠本已准备入睡,却接到电话。那串电话号码让她心头一紧,即使曾试图遗忘,记忆却深深刻在心底。
  李长青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喂?”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喧闹声,持续片刻后,变得安静。
  “喂,竹听眠,我是钟凡天。”
  “嗯?”竹听眠心中一丝疑惑,难道他们在搞什么恶作剧?她还记得自己欠李长青一个条件。
  “李长青喝醉了,你能来‘云霄’a区包厢308接他吗?他不让别人动。”钟凡天的语气严肃,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别人不让动?醉成那样还有意识?”竹听眠直言拆穿他的谎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太没人情味了吧,我是说真的啊!”电话那头的钟凡天急了:“这肯定和你有关,他是为了你才喝成这样的。”钟凡天有些急躁。
  “算了,你不来就算了,就给他扔这。”钟凡天直接挂断电话。
  “你这样当朋友?”竹听眠气愤地质问。
  “竹听眠,是你先招惹他的,现在却走人了事,你对不起他。我这个朋友比你有情有义多了。”钟凡天的声音传来。
  竹听眠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愣在那里片刻后才回击:“你懂个屁!”电话那头已经静默下来。
  竹听眠恨不得穿过电话,狠狠暴打钟凡天两拳才解气。可一想到李长青,她满腔的怒火渐渐平复了下来。
  大半夜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竹听眠匆匆套上衣服,叫了辆车就直奔“云霄”而去。
  钟凡天呢,早就在竹听眠赶到之前脚底抹油——溜了。他故意说那些话来刺激竹听眠,心里笃定她肯定会来。走之前,他还不忘给烂醉如泥的李长青盖上一条毯子,自言自语道:“哥们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李长青的酒量向来不错,可今天点的都是些度数极高的烈酒,三瓶五瓶下肚,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哪怕是神仙恐怕都得打个盹儿。此时的他,只感觉身上冷热交加,难受极了。他一把将毯子甩到一边,身上的西服也被他胡乱扯掉。
  竹听眠一冲进包厢,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她走近些,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包厢里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李长青孤零零地躺在那儿,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醉鬼,起来啦。”竹听眠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李长青,嘴里小声嘟囔着。李长青喝醉之后安静得很,跟平时似乎没太大区别,只是冷峻的五官此时略显放松,少了些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喂,醒醒,快醒醒啊。”竹听眠可抬不动他,又是叫了一声。
  李长青微微睁开眼睛,那张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脸此刻就近在咫尺。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就在竹听眠想要扶他起来的时候,李长青突然手上发力,反客为主,一把扣住竹听眠的手腕,把她抵在沙发边缘。
  “你要干什么!”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竹听眠这下算是明白了钟凡天那句“不让别人碰”的真正含义了。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挣扎了两下,大声说道:“李长青!我是竹听眠。”
  “竹听眠……”李长青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嘴里轻轻地叫了一声:“元元。”
  听到这个熟悉的小名,竹听眠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身前的人突然卸了力,靠了过来。竹听眠被他压着,紧紧锁在怀里,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极近。男人的头埋在她的肩上,平日里难以窥见的脆弱在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李长青不经意地动了一下,嘴唇擦过她的耳廓,像是一阵电流划过,带起一阵痒意。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元元不要我了,怎么办?”这句话夹杂在呼吸里,轻得转瞬即逝。
  竹听眠只听到含糊不清的嘟囔声,没听清具体内容,便问道:“说什么呢。”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想你。”李长青靠她靠得更紧了,竹听眠的心也随着他的话剧烈震颤着。
  她隔着胸腔,听到李长青有力的心跳声,和初次见面时的唇枪舌剑截然不同,仿佛之前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又隐含情绪的气氛,以及那些一反常态、阴阳怪气的话题,在此刻都像是迷雾散尽,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一切都是爱中生恨,恨中有爱的纠葛啊。
  竹听眠幽幽地叹了口气,肩上的男人呼吸均匀且平稳,像是睡着了,她索性放任自己再享受片刻温存。
  她再次鼓起勇气,去直视那段尘封于年少时期的爱情。
  竹听眠惊觉,自己对李长青的喜欢,恰似那经年累月被置于地窖深处的酒。随着时光的沉淀,浓烈的味道便会如汹涌的潮水般喷涌而出,肆意地刺激着每一个感官。
  渐渐地,理智开始回笼。
  竹听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吃力地将已经不省人事的李长青扶到门口。
  怀里的男人像是嗅到了令他安心的气息,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也没有再做出其他反应。
  门口站着几个酒保,见状赶忙过来帮忙。司机早已经等候在外面了,看到这一幕,也急忙上前一起搀扶着。几人齐心协力把李长青塞进车里,竹听眠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送他回去吧,辛苦你了。”竹听眠微微喘着气说道。
  “竹小姐,需要送您吗?”司机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任谁都能瞧出李长青对竹听眠的在意,因而多问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他喝了不少酒,你到了之后叫保姆给他准备一些醒酒汤吧。”竹听眠看了一眼车里的李长青,利落地拦下一辆出租车。
  到家的时候,已至深夜,凌晨的黑暗如同浓重的墨汁,笼罩万物。竹听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
  脑海里不断回荡起钟凡天那句“是你先招惹的他”。
  “是你招惹的他,是你先招惹的……”这声音仿佛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回响,思绪也随之渐渐飘远。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和一同出来的李长青迎面撞上。
  “楚总,真是好久不见。”李长青率先开了口。他虽是对着楚远洲说话,眼神却紧紧盯在竹听眠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上,垂在身侧的手猛然间握紧了。
  他比楚远洲小了十几岁,然而今日这一身商业精英的打扮,气场丝毫不输。如今致远集团发展势头迅猛,李长青的地位也随之一路攀升,他说出的话自然有相当的分量。
  致远集团原本只是李氏旁支一个毫不起眼的分公司,不过是老爷子给孙子拿来练手的小玩意儿罢了。李长青回国接手经营不过才两年,就从it开发领域强势转型,瞄准虚拟现实科技的前景,还打通了跨国业务,硬是把濒临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楚远洲倒是挺欣赏这个后辈的,于是便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上次见楚总身边还是个大明星呢,这回换了人啊?”李长青说话不像那些老狐狸那般客气,带着一丝冒犯的意味。
  楚远洲莫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敌意。
  “李小少的记性可真好啊,那我倒想问问,我上次带的那位和这位比起来,谁更漂亮呢?”说着,楚远洲风流地搂住了竹听眠的腰,脸上带着笑意。
  旁边的竹听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娇嗔地说了句“讨厌”,那模样媚骨天成,活像个勾人的小妖精。
  李长青强忍着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再看向他们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那当然是竹小姐更好看了,竹小姐一点都没变。”
  “听李小少这话的意思,你们俩认识?”楚远洲听出他话里有话,紧接着问道。
  “不认识啊。”还没等李长青回答,一旁的竹听眠就先开了口。她往前小步挪了一下,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李总过奖了。”
  “不过李总这么年轻有为,要是我认识的话,肯定会有印象的。”
  “哦?原来在竹小姐眼里,我还不够格呢,毕竟竹小姐这般光彩照人,我还是太年轻了些。”李长青回应道。他把竹听眠刚刚在天台说过的话又给还了回去,竹听眠可不傻,当然明白李长青的用意,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反倒把一旁的楚远洲衬得像个局外人了。
  “远洲,我好累呀。”竹听眠装作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打了个哈欠,有些任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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