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领头走,后面跟着个穿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还有几个走路歪七扭八看上去很闹腾的人一起围着进去。
  这个点儿都去吃正餐,娱乐的人不多,晚上过来玩儿的人才最多,因此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进来的这几个人。
  没过半分钟,她又看见了另一个人,换掉了那件短袄,只简单套一件加棉的蓝色卫衣,ktv头顶彩色的灯球把斑驳的光晃在他表情淡漠的脸上,竹听眠即刻确认那就是李长青。
  他长手长脚,形如鬼魅,慢悠悠地走进来,像散步一样,跟前面那几个人进了一个房间。
  晏文韬之前好像是有提过,他们诺雅画室这段时间也在这儿集训,教室就隔一条走廊,吃饭会碰一起,不过住宿楼的话男女会分楼层错开,搭不同的电梯上去。
  这基地好像本就是诺雅画室自己的,本来就是专门干教育培训的机构,除了画画也有别的课程,为了挣钱所以也租给别的一些学校训练,南阳区的两所大学偶尔也会选在这里上实践课程,门口的大巴有好几辆。
  竹听眠朝对面礼貌点了几下头,然后拆开自己的饭盒,晏文韬笑着打趣:“家里人还专门送饭过来?”
  “我嘴刁。”“姐姐很喜欢偷看我的东西。”
  他声若鬼魅,逐渐靠近,绕过呆滞的竹听眠,弯下腰来捡起从她手里掉出去的纸页。
  周身没有寒意,不像是刚从外面赶回来的,甚至连衣角都是温热的。竹听眠偏头看着他的眉眼,李长青一点儿慌张的情绪都没有,极为淡定自若,乌色的睫垂落着,仔细把东西收拾好,温凉的视线一转,对上竹听眠的眼睛,叫她心尖一震。
  李长青突然靠近一些,两人的瞳孔都被框进彼此的眼睛里,竹听眠咽了下口水,刚才那几个字还在脑海里滚来滚去,她思绪紊乱,理不清。
  “不小心被你看到了。”李长青拽着她袖口,半讨好似地温笑,却叫人胆寒,“可以帮我保密吗?”
  竹听眠咬住口腔里的软肉,感性上厌恶他,理性上被道德掣肘,觉得李长青并未做错什么,不应该一直针对他。
  她脑子里争斗着,还未应声,李长青歪一下头,下巴轻轻点在她肩头,像弟弟依赖姐姐,温凉的呼吸寸寸钻进耳廓的毛孔,他声音极低:“知道姐姐恨我,所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听你的。”
  李长青偏一下头,鼻尖蹭过她耳朵,吐气轻到几乎听不清:“好吗?”
  “撒娇是没有用的。”竹听眠不自在,推着他的下巴叫他后退,然后古怪地横他一眼。
  李长青愣了一瞬,眼睛突然半弯着,像是要笑,唇缝都闭不上,透出雪白的牙齿来。
  他也不挣扎,就任由竹听眠掐着他下巴,甚至颇有种乐在其中的滋味,还能闲散地笑眯着眼睛发出“嗯”的鼻音,静候她的下文。
  竹听眠沉下一口气,眼神偏到别的地方,没看他,于是李长青唇角又降落,眼里情绪空洞,变得兴致缺缺。
  “你这个病……有得治吗?”她思忖几番,开口问。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徐声:“如果治不好呢?”因为没在家吃早饭,竹听眠到教室很早,站着背了一会儿书,下了早自习以后就得去画室画画,祖佳琪说她要去超市,要不要帮忙带早饭。
  竹听眠扑在课桌上昏昏欲睡:“要,给我带袋儿牛奶,再加个三明治吧。”
  祖佳琪把饭卡揣兜里,笑嘻嘻地打趣:“怎么,今天你贴心的弟弟没给你做饭?”
  应该是做了的,只是她心烦,不想拿。
  竹听眠把头从胳膊里抬起来,看上去不太高兴:“他又不是我家的仆人。”
  “好稀奇,我以为你一直是把你弟弟当仆人使唤的。”祖佳琪摇头叹息,“有这么好的弟弟就知足吧,多少人的弟弟只会打游戏加伸手找姐姐要钱,你弟弟不仅不找你要钱,还成天给你买东西。”
  她自顾自说着,也不知竹听眠听进心里去了没有,只见她又趴了回去。
  竹听眠抬抬眼睛看着窗外,慢慢把眼睛闭上。
  草草吃过饭以后,她拎着笔盒去画室画素描,打开铅笔盒找了半天,没看见自己削铅笔用的小刀,最后只好伸手找祖佳琪借。
  复读一年,竹听眠的画技怎么说也比半路出家的学生要好不少,画室的老师说,只要她文化分考到五百多分,就能冲击清美。
  其实竹听眠活得漫无目的,除了画画之外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情,小学的时候为了跟王依曼对着干,不想进体操班动不动出一身汗,所以硬要学画画,因为安静,坐着不动。
  小学的时候参加各种绘本比赛,得了很多奖,竹听眠认为她自己有点儿天赋,所以就一直这么学了下去。
  一边胡思乱想,她手腕一边上下晃动往素描纸上排线,注意力完全分散。
  细细的排线飞出了轮廓,老师拿炭笔敲一下她后脑勺,提醒:“想什么呢?看看你乱七八糟的线。”
  “对不起。”竹听眠塌一下肩,拿橡皮把线擦了。
  上午在画室把上周遗留的作业画完,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回了教室写文化课的作业,竹听眠看见立体几何,下意识就当立体静物画起来,自动铅笔摩擦着粗糙的卷子纸沙沙作响,正沉浸其中的时候,祖佳琪突然拍拍她肩膀,叫她往门口看。
  竹听眠的笔尖顿住,看见李长青正站在门口。
  她皱眉,出教室的时候把门也关上了。
  李长青把保温袋拎给她:“你走的时候忘带这个了。”
  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明摆着自己是故意不想吃他做的饭。
  竹听眠皱眉,认为这种病如果治不好,跟只会发/情的猫狗不是没区别了吗?
  她的表情很好懂,李长青盯了一会儿,察觉到她微妙的厌恶,将下巴撤走,后退半米距离,将病历搁在桌面上,他不悲不喜,似乎并不觉得愤怒。
  “姐姐忘性大,好像不记得了,这应该是谁的手笔。”
  房间采光很好,一切小动作都无处遁形,竹听眠的手蜷缩一瞬,扶着桌子站起来,紧紧抿住唇不说话,下意识逃避起来,不太想与他讨论这个问题。
  “生活在不合群和僵化家庭下”几乎都是竹庆跟她的责任;而他口中的“性知识”,大概、也许也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碟片的缘故?
  竹听眠有种自食其果的不好预感。
  虽然会因为这件事感到心虚,但并不妨碍她现在好强地嘴硬:“我已经说了跟你和平相处了啊,有病就积极治疗,我就给你看了两张碟子就怪上我了?”
  竹听眠摸摸自己有些痒的耳朵,最后看了衣柜一眼:“为了赔罪,给你买了件衣服,爱穿就穿,不爱穿也得穿。”
  “还有。”她脑袋很痛,懒于思考,跨步要往外走,最后匆匆留下一句,“这件事我不会往外说的,因为会丢家里人的脸。”
  热雾黏在盖子上就凝成了水珠,揭开的时候都滴在桌子上,竹听眠大概扫了一眼,李长青还真是很了解她每天想吃什么。
  她昨天来了月经,每个月这段时间她都爱吃甜食,觉得糖分能提高人的精力,补气血,这习惯也维持好多年了。
  李长青连这时间都掐得准,第二层装的是红枣跟红糖一起熬的甜汤。
  捧着糖水入口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李长青的消息也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
  【^-^】:“合口味吗?”
  竹听眠放下碗,双手握着手机打字,目光专注地凝在手机屏幕上,对面的晏文韬抬眼盯了一瞬她的动作,顷刻间又把眼睫落下去。
  【monet】:“还不错。”
  另外两个人已经吃完了,问晏文韬要不要一起回教室,晏文韬端起盘子跟竹听眠说话:“那我们先走了,晚上再一起吃饭。”
  竹听眠愣了一下,心里不解为什么还要一起吃饭,但她还什么都没说,三个人就一起端着碗离开了。
  掌心的手机又震动一下,她低头去看,李长青拍了拍她:
  【 ^-^拍了拍你并说自己是 good doggy】
  她猛然想起这是之前自己故意弄着玩儿的,现在对象变成李长青……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monet】:“撤回。我重新设置一下。”
  【^-^】:“不用,我已经看见了。”
  【^-^】:“^-^”
  这笑脸越看越揶揄,跟李长青笑起来的时候长得一样,眯眯眼的……烦人。
  陆久注意到着甘助理的目光,商人的本能立刻让他明白这个年轻女人才是说话作数的那个,他立刻示意钱萱过去好好招待。
  钱萱会意,“才做好没多久呢。”
  媳妇开了口,陆久这才姗姗迈腿过去,用目光把年轻女人从头到脚刮了一道。
  “这谁做的?”年轻女人问。
  钱萱立马要开口,陆久抢先说:“我家这口子做的,费劲劳神的,我看着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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