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可一世,无所不能的坏鸟。
  也会坏掉。
  第47章 他的春天天灵骨疯狂抽长
  47
  “当——”
  “当——”
  钟声遥遥。
  妙诀动用了溯时之力解冻央五,这庞大的光阴流动必然与男女主的天命印产生了共振。
  琅環核心的钟声一出,她明显能感觉到似有若无的注视再次出现。在被尘尽拾强行带偏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精准地、落回了她的身上。
  无数净鹤使的一双双红圈黑眼珠同时看向她,虹膜上浮动着白色烬絮,看起来诡异非常。
  一场真正来自内環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们头顶四周金光闪烁,古老的象形文字盘旋如符篆,祖地的荫庇如无形之气罩,保护着他们。
  正因如此,撑到了这一刻的某人才敢倒下。
  妙诀的怀里像是撞进了一块滚烫的陨石。
  尘尽拾的体温高到快要把自己焚烧了一样,就像是小时候发烧那样对抗着入侵免疫系统的病菌。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反派,妙诀有一瞬手足无措。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她从没见过尘尽拾这个样子。
  “小十?!”
  “烬十你——”
  央五尚未化冻,烬十又倒下了,不二和衔八惊顿一瞬,但很快就默契地沉住气,帮着妙诀一起扶住烬十躺放下来。
  癸六是陪在尘尽拾身边最久的,见状支起鱼头瞪眼:“我就说了,他这样下去迟早不行的!他在天衍国的时候抽过三四根骨头,放血的血窟窿没让我看但肯定也不少——”
  灵七接过话:“我知道!我跟在烬十后边从北泠飞回来的时候看见过,他身上一直在流血。”
  竹九耷拉的熊猫眼中满是责备的关心:“这臭小子小时候就这样,受了多大伤也不会说。”
  不二半跪下来,指腹搭上苍白滚烫的腕侧,“不,对他而言,那些伤只是痛,但并不致命。”
  最致命的那股白烬巨力。
  仿照他而成的烬骨……
  尘尽拾的后脑压在妙诀腿上,长发铺散在白衣上,呼吸极低,从脸侧到耳际乃至全身肌肤骨骼,滚烫一片,隔着衣料镀在妙诀身上。
  妙诀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重量。
  那样骄傲的飞翔之鸟,极速掠过天空向她飞来的时候,轻盈如同流星。
  钻入她袖口的温凉灰烬,托着她升空的羽翼,也是轻轻的。
  他的试探,他偷偷牵住的指尖,全部轻轻地小心翼翼。
  可在失去生机之后,他却变得如此沉甸。
  妙诀抬头看向所有面色担忧的哥哥姐姐们,看看头顶好不容易结成的血脉荫庇,表情渐渐平稳下来:“不用担心,我可以治好他。我们先把五姨接出来。”
  今日,她必须破天灵骨。
  众人尾爪并用,小心地将地底的一大块冰抓了出来。
  强大的冰骨之息完全覆盖了央五的土灵,她几乎把自己化作了脚下的土壤或尘埃,才能瞒过更多人,伪装成唯一。
  她被深埋在四環豢鹤之地下,开始时化着她的模样,但随着百年光阴流淌,她渐渐地被冰冻昏迷,力量一点点消散,等到他们找来时,已经变回蜷卧的姿势,怀中仍紧紧抱着那段蛇尾。
  那就是唯一,上古白矖,龙头,凤羽,蛇尾。
  而央五几乎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世上还有冥五的存在,她是土系之兽,狡鹿。
  妙诀微微深吸一口气,再次探出掌心,她现在的灵骨已经非常接近于天,溯时之力的使用强度也更大,现在用光时长也没关系,突破天级之后她就会再次更新。
  百年冰冻之层再次被光阴逆转。
  一众哥哥姐姐小心地围着他们最小的女孩。
  那场面其实是很玄妙的,因为他们只能用火、用温水去解冻央五,可妙诀掌心之下浇灌的,是时间。
  冰层缓缓消退,妙诀也终于力竭,手臂无力地放松下来,被衔八小心地接住。
  当央五蜷缩的身形完全露出的时候,那截白矖蛇尾也清晰地冲出了旺盛冰灵。
  央五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是浅褐色的,如大地一般简素,意识到自己被族人找到之后,慢慢地从地面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温和宁静的笑容。
  央五并没有问自己是怎么被挖出来的,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抱着唯一的断尾在这里,她只是扭动着冻得僵硬的脖颈,一一仔细地看着百年未见的族人们,最后看到妙妙,怀中的蛇尾似乎告诉了她什么,央五浅浅一笑。
  她眼角的细纹淌出安然的意味,而后又看见她抱着的、双眸紧闭的烬十,终于开口:“小十怎么了?他看起来伤得很重。”
  妙诀握了握五姨冰凉的手,“他只是…太累了,别担心,我会治好他的。”
  央五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一眼隐隐看出了她灵骨的特别。
  心中怔然片刻,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有些腼腆地收回了自己冻得青紫肿胀的手,最后有些小心地问大家:“苍三呢?”
  苍三的序列太高,只有唯一不二能承接他。但唯一的情况不现实,如果不二也没能……但这根本无法苛责任何人,孩子们都太难太难了。
  不二温暖的手掌再次握住她,同时微微倾身侧颈。
  苍龙之息被他小心地收持在颈骨之后,仍然沉眠,却活着。
  央五顿时松了口气,眼尾释然地散开。
  活着就好。
  妙诀觉得心里酸酸的,印象中,三叔和五姨是看上去最像长辈的两个人,她一直胡乱地叫他们,但所有人都很纵容她。
  衔八收起爪子,狐狸尾巴慢慢地搭在那一段蛇尾上,冰冷幻紫的白色鳞片昭示着唯一曾面对的痛苦。
  此刻,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浮出水面。
  那唯一呢?
  央五隐藏了自己完全的灵场,怀抱着唯一的蛇尾,让整个琅環都以为这里埋藏的是唯一,豢养净鹤使来吸取她的冰灵,可是真正的唯一去哪了?
  央五安宁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妙诀身上,她代替唯一守在这里,是因为唯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所谓因果,就是一条顺流而去的河,种因得果,以果得因。
  百年前,他们站在悲痛的下游,想要送一个孩子回上游去。
  她做的很好。
  央五抱着蛇尾,温婉地开口:“我并不知道唯一去了哪里,在消失之前,她曾说如果我醒来,我们都会再见的。”
  “那一天她给了我她的蛇尾,然后从妙妙那里拿走了一个东西……她将因果种在了妙妙的身上,我参不透那庞杂的缠线,但我知道唯一还活着。”
  妙诀臂弯压着尘尽拾的脑袋,忽然隐隐觉得心口微窒。
  这些全部发生在她遗落的记忆之中,只有她的灵骨达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够承载得住。
  哥哥姐姐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又不免产生了一丝惶恐。
  她身在因果中,她将不遗余力地保护所有人,竭尽所能。
  可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对冥族而言再普通不过的肉。体凡胎,生如朝露,短短一生,真的能够力挽狂澜,挽救所有人百年清孤?
  “不要怕,也不要苛求自己,让因果自然地发生。”
  央五宽厚如父母辈的手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让她抬头去看。
  冥族血脉的荫庇之阵,竟有一个光点是落在她头顶的。
  所有人笑着轮番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尘尽拾的头,在他醒着的时候,这肯定是做不到的。
  妙诀微微怔愣,她一直以为破九结阵是因为他们接住苍龙、开启封四之冢后带上了他的骨头,却没想过,原来是她也被算在其中了。
  可为什么?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
  是真真切切的凡人之躯。
  “你的一滴血曾流进祖石之中,被认定下来,”二哥哥金眸温柔,“只是你忘了。”
  她是他们的第十一人。
  妙诀怔然,心中的惶恐渐渐化作安定。
  原来那些时候,尘尽拾将她算作冥族的第十一种力量,并非开玩笑。
  原来小时候他总是当她大哥,带她摘果,给她抓鱼,非要把她养大,也是真心。
  恰在此时,压在她怀中的滚烫人形忽然动了动。
  他冷白的侧颈濡湿一片,眉间紧蹙,是熟悉的凶丧神情。妙诀看了看,忽然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因果与命运如此神奇,从她介入男女主的天命情劫开始,她就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有这个邪恶反派跟她一起。
  做得到的。
  妙诀杏眸明亮,问系统:“下一个虐点是什么?”
  ……
  远处三環迷宫高墙之上,东方耀天正狼狈地举着手中刀。
  “为什么,这三環为什么破不开!?”
  前边他们一路从八環之墙拆到了这里,几乎没有阻碍,可是在这里却遭受了巨大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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