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
安霁云点头道。
“就到此为止吧,罗武那边我也会派人盯着。”
余氏起身侧身望着老夫人,“母亲,有消息我亲自去跟您交待。”
老夫人点点头,眉眼间担忧真切,“时候不早了,我与你母亲这就回了,清依身边你且陪着,总之有个交代。”
不论早晚,清依的苦不会白受。
“孙儿明白。”
安霁云正色道。
“玉泉,送送。”
安霁云眼眸微动,又道。
“是。”
安霁云进来时,玉棠刚伺候好清依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浅紫色内衫比往日常穿的显得宽大许多,想必是因肩头的咬伤。
女子此背靠迎枕之上,身上盖着锦被,整个人都笼罩在床榻之上,小小的一点,陷在其中,那样惹人怜。
远远地,安霁云就瞧见清依眉头微蹙着,小脸上是说不出的难过,静静地靠在那儿,一动不动,盯着手中的物什,仿佛随时就会落泪。
玉棠见他来,无声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安霁云接过玉棠手中的的木梳,轻轻的走近清依的身边坐下。
她还是没动分毫。
不知是早知是他来还是根本毫不知情。
显然是前者,清依眼眸微动,也没看他,只是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那对压鬓簪,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些沙哑,“公子,压鬓簪……破了……”
眼泪顺颊而下,清依缓缓抬眼望他,好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
第48章 死了“公子,清依是公子的。”……
安霁云顺着清依的视线往下瞧,瞧见了那对压鬓簪,精致却不显的过分奢华,蓝白相间的宝石镶嵌其中,小小的流苏微微垂着,泛着冷光。
不难看出,其中一支边角已磕破,并带有明显划痕,难怪女子哭得如此可怜。
他想从清依手上将东西拿过来瞧瞧,奈何女子握得紧紧的,手指都因用力而发白。
“给公子瞧瞧,好不好”
安霁云耐心哄着,瞧着眼前的女子。
他不知该如何说,他的清依一连几次都遭遇险境,于女子而言是刻骨铭心的。
心疼无法弥补她,他欠她的也不知如何弥补。
或者说,无法弥补,永远都无法弥补。
眼前的女子强忍情绪,此刻却因一堆压鬓簪哭得梨花带雨。
许是委屈,亦或是害怕,总归有了个理由。
安霁云拢着清依捏东西的双手,双眸直直地望着清依,“清依,不哭,公子给你重新做一对好不好”
他只想清依的痛苦好受点,哪怕甚微也是值当的。
事情没有定夺之前,他欠她的只会更多。
清依还是没抬头看她的公子,眉头都泛着红,泪珠往下淌着,流到小巧的下巴上,盈盈挂着。
安霁云伸手轻轻擦过。
“清依,不要……”
“公子……这是您送给清依的生辰礼……”
清依啜泣着,仿佛下一瞬就要喘不过气来。
安霁云擦泪的手微顿,缓缓抬眼看她。
那是生辰礼,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没成想清依那样喜欢,也样在意,如视珍宝。
他心间微微酸涩,她的清依怎么这样惹人怜惜,他甚至将心都要掏出来给她看。
或许清依此刻的垂泪,也为那压鬓簪。
安霁云难忍,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她。
“清依,公子寻最好的簪娘给你补一补好不好”
温润公子面没了笑,隐隐的浮上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清依慢慢地抬起头看安霁云,小脸白里透红,眼里噙着泪,面上湿润。
“会好吗……”宋清依抿了抿唇,细声道。
安霁云微滞,恍了神。
“簪子会好吗”她又问。
“会,会的。”
“会好的。”
安霁云眼神笃定,微皱的剑眉久久难平。
什么都会好,很快了。
“真的么”
或许他们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清依闻着话时,泪眸中带着期许。
“公子怎会骗你……”
安霁用指腹擦了擦清依脸上的残泪,温声道。
听这话后,清依就静静地瞧着他,也不说
话,只微微抿着唇,泪水静悄悄顺颊而流。
安霁云显得有些无措,欲想伸手替她擦了那脸上的泪,谁知清依就哭出了声,呜呜咽咽的,原本靠在迎枕上的身子不知何时微微蜷起,握着那对压鬓簪将脸捂住,让人瞧不清脸。
他是极为心疼的,却又是庆幸的,清依不哭不闹,平平淡淡的模样他才会更加不知所措。
安霁云坐到宋清依的身边,本以为要施力才能将清依的身子搂进怀里,谁知他不过是轻轻的伸出手,刚刚搂住她,怀里便埋了人。
是清依独有的香气,香而不烈,萦绕在鼻尖,好闻得紧。
往日里安霁云闻时是极为安心的,今日好像并未如此,他心里的怜惜与心疼,甚至是微微的的烦躁都难以忽视。
他从来没觉得罗武与边伯侯府的事会解决不好,只是格外担忧清依。
此次受害的不应该是清依,那他是安霁云和镇国府与他们的恩怨。
怀里而人儿呜咽不语,不断抽泣着,身子随之轻颤,抖得安霁云痛心入骨。
他小心接过清依手上的那对簪子,放置一旁,静静地抱了清依许久。
直到玉棠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清依才从安霁云怀中出来,两眼红肿,咽泪装欢。
“将药给我。”
安霁云视线并未从清依身上离开,而是一直凝着清依的眼睛,伸手道。
“是。”
玉棠低眉恭敬地将药碗放置安霁云手中,又将大夫所开的去药膏放置一旁,才退至一旁候着。
忽地见清依皱了眉,安霁云担忧开口:“可是哪里不适”
清依没说话,低了头,微微抬起手腕,忍着没出声。
想必是方才她垂泪时蹭出了血,将安霁云上的药浸湿了。
他也大意了,“玉棠,端盆清水来。”
“奴婢这就去。”
清依瞧了瞧伤口,又瞧了瞧安霁云,垂了头。
额头细汗渐渐冒出,清依闭了闭眸子,像是在忍痛。
虽说双手有伤,却无甚大碍,肩头的伤。
这样想着,安霁云将手中的药放下,皱眉问她:“肩头可疼”
清依看他不语,眼睫微颤。
“嘶——”
安霁云上了手,即使极为小心了,衣裳难免还剐蹭到清依的伤口。
清依指尖用力,微微握紧了被褥,轻咬着唇。
衣衫半褪,香肩半露。
清水出芙蓉般的美人,肩上却有一咬痕,着无时无刻都提醒着安霁云那人的卑劣。
“公子……别看……”
清依楚楚可怜地瞧着安霁云,言语中带着恳求,“求您……”
她只觉那是耻辱,是烙印,是她的罪孽。
“清依,你没错。”
安霁云望着她,正色道。
“你应当知晓,你今日的伤痕,从不是禁锢你的枷锁,女子的贞烈不应该用它来衡量。”
“若是你都如此想,那该怎么办”
清依微滞,怔怔地望着他。
“公子都明白的道理,清依怎会不懂”
“我的清依那样聪慧,不应如此消沉。”
安霁云说的认真,是真心希望清依能明白,他不介意。
良久,清依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公子不介意么”
安霁云没直面回答,“清依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对么”
“嗯,清依是公子的……”
清依讷讷点头道。
她这般模样看得安霁云轻轻笑了起来,“即便是真的,公子也不怪你。”
那人只会更惨。
清依身子僵了一瞬,望着他,恍了神。
这样的世道,怎会有像安霁云这样的人
忽地,清依又是一阵酸涩。
“若真是如此,清依也无颜面对公子。”
世事难料,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
安霁云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只觉得悲哀,为这世道悲哀。
为何错在歹人,世人总是将错强加在女子头上,她们谁都想活,或者说她们还活着,却生不如死。
是自己都无法面对的疤痕,是旁人的冷眼旁观和唾弃谩骂,将自己杀死在这副皮肉之中。
“清依,若是你的心在我这儿,这样的事我岂会怪你。”
“旁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们只在意自己是否活的自在。”
“若是你真的没了,他们的罪恶谁人知”
倒不是他安霁云多么不重视礼节,不是女子的错,何故要强加。
若是连他都不站在她这边,又有谁真正的心疼她。
清依望了他多久,泪就流了多久,好像是控制不住般的流,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