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等桑甜来,同样被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竹叶琵琶骨处伤口属于外伤,没什么难治;武功被废得彻底再不用想能恢复;更为教人难言的是他舌头被割了。
  桑甜待看清楚他口中境况,眼睛竟是一酸。
  阿吀拍了拍桑甜肩膀,语气有些幽深道:“陆裴对他这个侍卫估摸有些情谊,所以才没要了他的命。将他送来这里,能圆了竹叶心愿,又能震慑我们。”
  “姐姐,你说我该不该救他?”桑甜咬着嘴角,问得忐忑。
  “自然要救,他...”阿吀看了一眼是不省人事躺在床铺上的竹叶,才继续道:“他也不容易,家国天下什么的太过宏大,从来也不是非要谁去背负。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终有一日会天下大同,学医是救人性命,无关乎种族其他。往小了说,竹叶对我们做得那些事儿,以他的武功与舌头作为代价,也够了。”
  桑甜哭着脸,嗯了一声。她心里怕,怕师父怪罪她为何要救西丘人,又为何要救坑害了蛊山的帮凶,可她心里对竹叶并无怨恨,得了阿吀的话,她便不再犹豫。
  顾涯同店家小二将人挪至是另一间屋子,夜里他就由桑甜照顾医治。
  阿吀坐在后院温泉处,听着水声潺潺,望着夜空月朗星稀,她摸着手边酒壶,喝得静默。
  身后传来声响时,阿吀仍是没动,一口一口喝着。她是心里难过,事到如今,看似局势明朗,实则这一大帮子人都被迫牵扯进了国仇家恨里。
  她从没想过自己再为人一遭要面对这般高度的难题。她是没做好,没能在自己立场里,打败陆裴,才有了后续这一大堆麻烦。
  顾涯从背后单膝跪在她身侧,将人搂进怀里:“想什么呢?可是为了竹叶唏嘘?”
  阿吀摇摇头:“不是唏嘘,是难过。我想着,竹叶初初想要的,或许也不过是阖家团圆这种小愿望,功成名就自也是要的,可他遇到了桑甜,最后是情与忠难两全,便落了这么个下场。做人好难啊,我心里怕,怕最后银杏会不会如此。”
  我也怕,怕你知晓自己身世以后,下场也不会好。
  这一句,阿吀隐下没说,她靠在顾涯肩膀上,语气落寞:“其实红叶也是,她只当自己是赤霞山庄的继承人,为了山庄的荣耀,为了父亲的名声,辗转江湖。可她面对变故之时,也才十五六岁不是吗?骄纵任性的人,被逼着背负起责任,如果她晓得自己父亲很有可能是西丘人,那她现在坚持的,成了什么?太多身不由己,我是厌恶她,我心里也怜惜她,都太难了。”
  顾涯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抚。他的心比她的小很多,装不下也操心不了那许多人,他只关心她,只怜惜她而已。
  阿吀说到最后,安静地流了眼泪,沐浴之后被顾涯抱到床铺上躺下,她的眼泪依然止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脸,她道:“等竹叶能赶路,我们继续往幽嵯岭去吧。我是怕面对,生怕再害死谁,青羽死去的两个师妹,是我的过错。”
  屋内昏黄,映衬她脸色明明如瓷釉,可因她神情过于凄惶,是以显得太可怜。
  顾涯能切身体会到她的悲苦,凑首去亲她的脸:“如你所言,这些事儿从不该是谁非要背负,竹叶是,你也是,我也是。这遭将人救出之后,无论外界再如何,我们也不再掺合,更大的事就让朝廷去解决,我们不用再管。”
  “这是可以的吗?这是被允许的吗?”
  她语气不安,听得顾涯胸口发闷。
  “自然可以,当然被允许。”他说着跟哄小孩儿一样,拍着阿吀胳膊,唱着小曲儿,哄人入睡。
  隔天,竹叶醒了,他的反应不若预料中的欣喜,反而是极度抗拒。他拒绝见桑甜,也拒绝被医治,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死志强烈。
  阿吀知晓后要去劝劝,顾涯没让:“我去就是,你在屋里歇着,你脸都苍白,我去处理你不用管。”
  他一说就要出了屋子,阿吀没坚持,打算趁着闲隙泡一泡温泉,可当顾涯人一出去,她就改主意了。
  这会儿找了银子不是正好?身上没银子是真的没底气,竹叶的事儿把昨儿吵架那事儿撂下了,阿吀想起来还是打算继续要银子的。
  她先是翻了包裹,又去翻顾涯的褡裢,银子没翻到,却翻出个被藏到最里头的荷包。
  阿吀好奇,皱着眉头就将荷包给打开了,里面是什么贵重东西也无,只有个沾了血迹的布料。她先开始还没在意,随手塞回去放放好怕顾涯发现她翻过。
  等她光着身子泡在水里,诶了一声反应了过来。那一小块布料难不成是两人第一次那回褥子上的?这样的话那血迹岂不就是…
  怪不得他那天死活都要自己去洗那什么破被子!
  阿吀当即就感觉被冒犯到了,合着顾涯要拿做纪念?那她要不是处子他要如何?不爱她了呗?是这意思没错吧?
  温泉水将她包裹,该是温暖,阿吀却气得手都发抖。她觉得顾涯爱她这事儿背后有了太多条件,搞什么啊!那种东西还留着!恶心谁!
  阿吀囫囵泡了一会儿,就要爬身起来打算将那荷包给烧了。
  她刚爬起来,松松套了件儿寝衣就要再去找,恰好顾涯回来,他还浑然不知,见阿吀头发都被抓到了头顶处,只用一根簪子随意簪着,这模样新鲜,他心头一热伸手就要去抱她。
  阿吀狠狠甩开他:“你别碰我。”
  “我也没去太久,你可气什么?昨夜不是还为他难过呢吗?”
  阿吀反身就将人推开,吼他吼得大声:“我就问你!我要不是处子你还爱不爱我!不是你就不爱了是不是!”
  顾涯疑惑她为何有此一问,先是捉了她发着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眉眼里都是好笑道:“你同我一处时,就是处子不是吗?做这种如果有何意义?”
  “我呸!”阿吀恨不得喷死他:“你少放屁!你少顾左右而言他!你回答我!”
  顾涯稍稍设想一下那场景,还没细理清楚那种境况下他的情绪,心里就先生了气:“不可能。”
  阿吀哇哇地张嘴就哭了起来,往地上一坐,任顾涯在旁边怎么转她都不理他。
  “小祖宗,你到底是怎的了?问这么个没来由的怎么还把自己气哭了。”顾涯伸手给她抹眼泪,被人拍开也不恼,握着人手腕不让她动。
  他抱着人就又到了后院,将人往里一丢,溅起水花一片里,他已是褪去了衣裳走到了她身后。
  顾涯双手手很快地握住了她心口,将人抵到温泉壁处,全然不顾怀中人的哭泣叫骂,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你到底何时才能被我睡服?别天天找茬儿气我行不行?嗯?”
  这一声“嗯”尾调拉得略长,加上他的动作,就显得调侃十足。
  阿吀觉得男子与女子想法真是天差地别,她是正儿八经在生气,这人偏偏还以为她在跟他调情。气不过索性放开了说:“你无耻!你下流!我第一次流的血你为什么要收起来!你要不要脸!如果我不是你绝对不会爱我!你就是封建社会的奴隶!”
  “少和我说这些。”顾涯一口咬在她耳朵处:“我是爱重你,你我初次我自留着的宝贝和你有何干系?你尊重我就不会乱翻我的珍藏,还以此数落。”
  他哼笑:“你是许多事上只允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所以无耻的是你不是我。”
  “你歪理!”
  “这三个字再还给你。”顾涯在她耳边念了几句荤话,说得怀里人身子就软了下来。
  动情时候,顾涯撑身在其上方,手指塞进阿吀嘴里,眼神迷离时候,含着吐息道:“你每每如此,让我怀疑你只不过是想带些怨与怒做了这事儿而已。”
  阿吀舌头卷着他的手指,勾得顾涯尾椎骨都泛了痒。这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事儿,她居然还想着和别人,顾涯愈发用了力气,她是他的,如珍如宝的人谁也不能肖想觊觎。
  一遭又似不够,顾涯抱着人去了窗户边儿,从背后拥着她,拿捏着她。半下午的光景,外面一片明亮,不似夜里瞧不太清晰,此时此刻他是将她的模样尽数收入了眼中。
  每一寸,没入;每一次,抽离。
  顾涯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强迫阿吀以扭曲姿势别了脑袋与他亲吻,至生至死地抵缠,销魂又恍惚地恣意享受。
  阿吀飘飘然的时候道了句:“你和我一起做此的时候,你有没有幻想过别人啊?”
  顾涯在这句话里没克制住,他用了狠力气掐了她的心口,咬牙切齿问:“你是想过谁?”
  这下他没了怜香惜玉之心,折磨得阿吀最后绷紧了身子一直讨饶。整个半日都在这荒唐里度过,两人身上印迹自是不少。
  以致于红叶登门想要去找阿吀尽快赶路之时,先瞧见的就是阿吀后脖颈处以及她耳后的吻痕。
  她视线一挪,就望见顾涯在后院温泉里洗着衣裳的顾涯。他手里的衣裳颜色,明显就是女子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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