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好似她与孟青榕才是名副其实一对璧人。
  观雨阁内有一香樟树,此树四季长青,此刻正随微风绿叶发出沙沙声响。
  孟青榕丹凤眼无法从阿吀面上离开,张嘴欲言,最后只得出口一句:“明媚姑娘变化甚大。”
  桑甜哧哧笑:“是吧,都是我同银杏养的,便是顾涯到了蛊山一下子也没认出来,孟大哥你瞧不出来也不稀奇。”
  “你们成亲了吗?”
  顾涯:“自然。”
  阿吀:“当然没有。”
  她嗔了顾涯一眼,解释了句:“别听他胡说,我才不愿意嫁他,谈恋爱而已。”
  若是平时,阿吀这番言语顾涯早听多了未必会动怒,此刻不同,他拿着剑柄的右手背青筋暴起,念着面子,弯了嘴角却无丝毫笑意地冲桑甜道:“桑甜你带他去走走,等晚食时候在食厅再碰头好了。”
  阿吀诶了一声,打算问了正事,可孟青榕走得极快,甚至显出落荒而逃意味,瞧得她也是莫名。
  本想跟着一起,等反应过来时候,已被顾涯拽了她胳膊往小楼里去了。
  阿吀腰腿还不舒服着,被拉着走得太快,她怒道:“你干嘛,又发什么神经!”
  顾涯喉结滚动,忍着那流窜四肢百骸的燥意慢了步子。刚算修好,他不想又惹了阿吀不快,怕又连同床都不能,硬生生憋下去了怒,装作如常道:“倒忘了你走得慢,不如我抱你快些。”
  阿吀皱眉间,顾涯已将她打横抱起上了二楼。
  “你干嘛?你还想来?我真不行了,你歇两天不行吗?”阿吀抓着他衣领,恶狠狠道:“你就不怕纵。欲过。度到了岁数不能人道?到时我可不管你。”
  “荒谬,根本不可能。”顾涯将人放在床边坐着之后,就去翻箱倒柜,后拿着套淡紫衣裙就要给阿吀换。
  “他常年青色,咱们一处外人瞧见误会你同他是夫妻该是不好,换了体面些省了尴尬。”
  阿吀听他语气还算正常,说得也不无道理,便没反抗。她抬了胳膊挂在顾涯身上,咕哝半天才道:“看见孟青榕我就想青羽了,也不知她到京城没,是不是也和她哥一样长得那般好看。”
  顾涯指节停了一息,声线微微发颤:“你觉着他好看?”
  “眼不瞎都能瞧出他好看,人品还好,不像陆裴像隐没在雾之后的月亮,我对他始终不大放心。”阿吀脑子里想着正事儿,没在意顾涯指尖凉意:“今晚食厅,看看孟青榕怎么说,到时你别言语,看我眼色行事。”
  顾涯嗯了一声,手指故意捻了珍珠线。
  顷刻间珍珠落到木板处切切凿凿滚得到处都是。
  阿吀手忙脚乱都没拢住几颗,她皱着脸,拿脚去踹顾涯小腿:“你怎么回事!我这最后一串了!我这一脖子你教我怎么见人!”
  “唔。”顾涯不在意小腿处那点力道,只隐忍着血里那股烫,蹙眉弯身去捡:“习武之人碰不得你们姑娘家家东西,太脆弱。”
  他捡得认真,阿吀又被逗笑,满满一地,还不知要捡到什么时候。她作劲儿上来,刁钻道:“一共一百八十颗珍珠,一颗不能少,不然你就不许进观雨阁。”
  “好。”
  阿吀又得寸进尺走到他身后,趴在他后背上:“那你背着我捡。”
  自然也是好。
  阿吀欢喜折磨他,头一歪含了他耳垂。辛苦她往常一用力气就埋冤,这会儿揽着顾涯脖颈,为了不掉下去,双腿盘在他胯骨上。
  不遗余力地舔舐他耳朵。
  顾涯怕她支撑不住,左手背在身后去托着她,右手就一直去捡了珍珠。
  时不时蹲起,不见疲惫。
  耗到戌时,桑甜来喊人用饭,那珍珠才捡齐。
  顾涯额角生汗,腿间很是狼狈,阿吀倒在床边笑得都倒向了床柱子去靠着,她哼了一声:“你自己憋着,你说这几日不碰我的。”
  说罢起身,取了条披帛围着脖子,虽有些不伦不类欲盖弥彰,但总比堂而皇之给人家看痕迹好多了。
  她是作弄了顾涯许久,心里得意,到了食厅之后脸上笑意都未曾褪去。
  为了避嫌,柳绿换成了淡紫,同色披帛不过轻纱料子,即便围了两层,她脖颈处靠近锁骨处青紫红痕还是能窥见些痕迹。
  若隐若现。
  观女子家身上带此痕迹同看男子身上痕迹,心中感觉大有不同。再遐想到她明明白日韵味婉转姿态,同顾涯行敦伦时候竟是那般放肆蛮野吗?反差颇大,勾得他想去探寻索求。
  且瞧那新痕,大抵是昨夜。
  谈不上嫉妒亦或羡慕,只冲撞着道心使其裂开一丝缝隙。
  孟青榕面色显了苍白,他在初初心动时因她辗转未眠的夜里,她正在同顾涯缱绻缠绵。
  他的荷包里,还放着两片绯云山桃花花瓣,此刻正挂在腰间。
  孟青榕扯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意,朝着她们颔首,尽量克制自己万千纷纭思绪。
  在场之人无人蠢笨,尤其陆裴更是七窍玲珑心,他在孟青榕顾涯阿吀三人里掠了一遍,便猜测了个差不离。
  顾涯观孟青榕面上流失了血色,他心里便舒展了些。
  竹青扬眉,他也注意到孟青榕模样,激得他眼角都抽抽。他想孟青榕昨日满面春光恨不得描述成花精的女子,难道是这刁蛮小人?
  他侧头盯着孟青榕,他真的想问,你眼瞎吗?
  第54章 离别时“由着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领,……
  孟青榕领略了竹青这眼神,视线从顾涯阿吀身上挪移开来。并不是冒失性子,这顿饭筷子却从其手里脱落两次,夹菜都夹得不利索。
  桑甜问:“孟大哥你是不是连续赶路累着了啊?”
  孟青榕不得不顺着这话意思勉强嗯了一声。
  阿吀狐疑地扫了眼孟青榕与竹青,从她一坐下,竹青就对她一副不屑,其眼神再看孟青榕还时不时有些可惜意思。搞得像她水性杨花跟勾引了人家一样。
  她气闷,筷子一撂说得直白:“竹青你有话你就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用那么破眼神看我。”言语间看向陆裴,“陆大人,我是怎么惹着他了?”
  一有什么,她就要拿主子压他。
  竹青被陆裴一眼看得低了头,不敢再放肆。
  阿吀冲竹青扬了下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一屋子人酒足饭饱,阿吀才着手问孟青榕武当陈许长老失踪之事,她语气认真:“最好连着陈许身份来历前因后果都说了。”
  这相关师伯性命,孟青榕不再游离,当着众人面娓娓道来。
  陈许,年四十八,为裕泰钱庄老爷子幺儿。因其上另有两位兄长,家里便随其心意,将他从小送到了武当上人处习武。
  陈许此人在武艺上不显天赋,却在锻造刀剑技艺上很有造诣。于而立之年锻造出冽魂刀,自此成为一代名匠。他锻造一刀一剑所耗费年月太长,也不愿随意给人铸造刀剑,是以平日里并不以此为生。多还是靠着家产醉心技艺之中,以求在此技上登峰造极。
  孟青榕所执朽枯剑便是陈许特意为其所锻造。
  陈许是个不问世事的性子,虽同家中情谊好,但并无继承家产意思。行踪也多是在武当山,除却需要料材,否则轻易并不下山。
  五个月前,陈许看中武当小辈一人,打算为其锻造一剑,这才出了武当。可以往最多在外逗留一月就会有消息递回武当的人,这次长达小半年都没声响,裕泰钱庄都托了人来问。
  武当同裕泰钱庄齐齐派人去找,又去万花楼寻了消息。
  三方皆无果,才确定陈许失踪。
  阿吀右手大拇指轻轻摩挲了自己食指中指指腹,做思考状,后又拿食指点了点桌子,她看向陆裴,问道:“陆大人可知御雷山庄全庄失踪之事?”
  “自然。”陆裴蹙眉:“此事发生于我寻访各城九格司路途之中,山庄内无打斗迹象,也无丝毫血迹,如今那处已被百姓戏传为鬼庄。”
  阿吀又确定了一遍:“御雷山庄之事发生在武当长老失踪前半年是对不对?”
  陆裴回忆了片刻,点了点头。
  “当年锦城炸药可查出了什么?”阿吀又看着陆裴问道。
  “锦城案子九格司无权过问,由大理寺全权负责,以后续来看,该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阿吀思路迅捷,她每每思考之后,语速都会跟着变快:“我做个猜想,鬼门余孽为幕后之人爪牙,多做些刺杀勾当;而御雷山庄则为幕后之人制造所需,比如炸药。全庄突然消失,我猜测有三个原因。”
  银杏桑甜脑子已是跟不上,前者端坐,后者撑着脑袋认真听阿吀分析其中厉害。
  竹青双手环胸,越听眉头越紧;竹叶视线则多看向桑甜。
  孟青榕顾涯能跟上些,但远不及阿吀犀利。
  陆裴接话道:“若是按着姑娘所猜想,我猜其一无非是为了不知什么事起了龃龉用了诱骗手段诓人离庄;其二,山庄本就为幕后手下,可能幕后人要做何举措,才会有移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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