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70章 国师大人
  二皇子见了来人, 面上笑容更盛,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兄神色如此匆匆,不知方才去了何处?”
  谢修珩瞥了他一眼, 神色冷淡:“孤方才去了哪,皇弟不应该是最清楚的?”
  二皇子笑了声,倒是没再接这个由头, 话题一转道:“皇兄来的正好, 今日大魏使臣来朝, 本应当享受最高待遇, 却没想到,遇到个不长眼的刺客。”
  他慢悠悠道:“有这破坏两国之谊的罪名,不知皇兄身为一国储君, 认为这女子该当何罪啊?”
  “如果孤没记错的话, 这种事情应当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处理,皇弟应当没有资格插手吧?”
  二皇子扬眉一笑:“皇兄说这话的确没错,只是她犯下如此大错,本王若是将她就地处死, 事后再向父皇请旨,想来也是可以的。”
  他面上的笑容微敛,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谢修珩, 手微抬, 身后立刻便有侍卫拔刀上前, 然而刚迈出一步, 一只长剑便横在他脖颈间, 挡住他的去路。
  谢修珩身子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一双眼睛冷沉, 盯着二皇子, 一字一句道:“孤方才说,不管她有没有错,都应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处理,国有国法,难道皇弟要僭越吗?”
  奚奴持剑站在前方,面色未变。
  二皇子瞥了眼他手中的剑,笑了声:“皇兄养在身边的这个仆从,倒是识时务的很啊。”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便都退开一步。
  二皇子上前一步,站在流筝面前,居高临下睨她一眼,视线却是落在站在她前面的男人身上,“皇兄看上去,倒是对这女子关心得很,难不成,皇兄与此人相识?”
  一阵长久的静默。
  流筝抬起头,没有仰头看他,也没有看向一旁站着的男人,只是平静地目视前方开口:“民女身份低微,如何识得太子殿下这般,身份尊贵之人。”
  这话落下,奚奴下意识回头望了静默而立的男人一眼,他站在流筝身侧,但身形高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掩在身后,垂下的衣角被风吹起,却始终没有与她相碰。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仿佛不惧眼前任何,却在流筝那话落下的瞬间,身子骤然僵住,眸光深重地落在她身上,不曾离开半分。
  奚奴在心底叹了口气,殿下此时应当知晓,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掩盖与流筝姑娘的关系。
  但他又知道,他家殿下,一定不会这样做,否则,他便不会是太子。
  二皇子闻言挑了挑眉,看了眼流筝,又看了眼面色难看的男人,饶有趣味地笑出声:“皇兄,她说的是真的吗?”
  谢修珩从流筝身上抽回视线,眸光落在他身上,“孤以为,皇弟应当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二皇子道:“本王也以为,本王应当有这个权利,将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就地处死,毕竟,”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皇兄应当知道,若是将她交给刑部和大理寺那波人,这位貌美如花的流筝姑娘……”
  他弯了弯身子,抬手便要抚上她的侧脸,流筝立刻别过头,身后抓着她的侍卫猛地将她摁下,肩膀剧痛,她闷哼出声。
  二皇子的手尚未伸出多少,被人从半空中截住,一道极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孤与皇弟毕竟血脉相连,皇弟这双手若是不想要了,跟孤说一声便可,孤定然会帮你实现。”
  二皇子顿住,懒散一笑,倒是没再将手伸向流筝,直起身子,慢慢将后面那句话说完了:“若是将这位流筝姑娘交给那波人,她可要受不少折磨,毕竟大理寺那帮人处理那些守口如瓶的死刑犯惯了,下手也没点轻重。”
  “皇兄觉得呢?”
  谢修珩松开他的手,敛了敛衣袖,一双黑眸满是寒意:“她究竟是不是凶手,孤自有决断,有孤在,此处还轮不到皇弟做决定。”
  二皇子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敛下,“皇兄以何身份做保呢?”
  谢修珩轻笑了一声,抬步,立在流筝身前,抬眼时眼神轻慢冷静,“如皇弟所愿,自然是以太子的身份。”
  二皇子眼神骤然阴鸷下来,盯着眼前人半晌,嘴角微微勾起,“那本王便看看,皇兄这个太子,能当多久。”
  谢修珩不慌不忙与他对视,淡声道:“孤以为,皇弟现在,应当先担心担心自己。”
  二皇子皱眉,面上所有表情尽数敛下,盯着他:“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赶来,跪地行礼道:“二殿下,陛下急召殿下入宫,说是有重要之事商议。”
  二皇子尚未想明白前因后果,便见面前的男人云淡风轻一笑,慢条斯理掸了掸衣袍,对他道:“皇弟还是快些去吧,若是父皇等急了,怕是又要降罪下来。”
  二皇子紧紧盯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许是今夜之事已然传到父皇耳中,召本王商议……”
  谢修珩不咸不淡地笑了,瞥了他一眼:“皇弟到现在,还要自欺欺人吗?不知通敌叛国的罪名,皇弟是否承担得起呢?”
  二皇子瞳孔骤缩,下意识反驳:“你在说什么!”
  谢修珩面色冷淡,不欲与他多言:“皇弟不如好好利用这时间,想想待会如何为自己缓释罪名,至于今夜之事,就不劳烦皇弟挂心了。”
  二皇子面色沉凝,转身便带着侍卫匆匆离去,一路上他皆在思考此事谢修珩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他安慰自己,也许谢修珩只是在恐吓他,只是想拖延时间解救那个女人。
  然而到达乾清宫,他走入室内,看到皇帝冷沉的面色,他高悬已久的心骤然落下。
  二皇子跪地行礼:“父皇……”
  一叠纸被人扬手扔起,狠狠砸在他身上,二皇子闭了闭眼,捡起地面上的纸,看清上面的字迹的一瞬间,面色骤然惊惶。
  “你还知道叫朕父皇,这些罪证,你要如何与朕解释!”
  二皇子闭了闭眼,“臣,认罪。”
  他想到国宴结束后,谢修珩在经过他时落下的一句话:“皇弟可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孤亦有一份大礼要赠予皇弟。”
  他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多年,如何甘心,一朝一夕之间,自己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皇帝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老二,朕对你,一向寄予厚望,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将朕置于何地,将国家置于何地?”
  “太子将罪证奉上时,朕心中尚存一丝侥幸,然而这些证据你也看了,方方面面一应俱全,朕便是想救你也无法,你这是逼朕亲手处死自己的孩子啊!”
  二皇子蓦地笑出声:“寄予厚望?”
  “父皇莫不是忘了,自己是如何对皇兄,又是如何对待儿臣的?”
  他嗓音骤激,将心中隐藏已久的诸多不满一一披露:“都说太子殿下勤政为民,贤良恭顺,儿臣又何曾有过错!”
  “父皇口口声声对我们一视同仁,但实际上呢?不论儿臣再怎么努力,怕是也动摇不了皇兄的地位。”
  他想到什么,讽刺地笑出声:“不过父皇是真狠心呐,为了试探太子,竟也能做出设计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
  “父皇,儿臣想问您,若是那日太子殿下当真没回来,您当如何啊?”
  皇帝陌生地看向他,仿佛从未认识过他,“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朕的……”他忽然重重咳嗽出声,过了半晌,才沙哑开口:“那次你设计太子遇险之事,以为自己没留下任何痕迹吗?你以为当真无人知晓吗?朕之所以那样做,都是为了保下你啊。”
  二皇子面色一顿,怔住,“不可能……”
  皇帝悠悠长叹:“朕说过,朕的身体越发不行了,朕不想看到自己的骨肉血亲刀刃相向,便一直忍你到如何,这些年你明里暗里针对太子之事,真以为朕看不出你是何心思?太子心胸宽广,忍下你这么多年,朕亦是没当回事,但你万万不该,做出通敌叛国之举……”
  “如今朕尚还活着,你便行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朕有一天撑不住,你是否还要逼供上位?”
  二皇子面色渐渐平静下来,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皇帝,忽然笑了一声:“父皇真的会有撑不住的那天吗?父皇以为,国师是何身份呢?父皇说儿臣通敌叛国,与大魏勾结,但父皇,这么多年了,你真的查不出国师的身份吗?还是顾忌着尚未找到的那最后一味药引,权当做不知,容忍大魏之人假冒国师到现在呢?”
  气氛凝滞中,二皇子盯着眼前的人笑了,“父皇,儿臣败了,却是败在太子手中,看在血亲一场的份上,儿臣提醒您一句,父皇觉得,太子如今对您私下研究长生蛊一事,知晓多少了呢?”
  “父皇再猜猜,太子是否会容忍您做到最后一步呢?”
  他也很好奇,谢修珩究竟会如何做呢?是否会容忍自己的骨肉血亲,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尸骨,换得永生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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