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流筝几不可察地屏住呼吸,“是什么?”
柳戚戚眨了眨眼,嗓音放轻了:“是当你受重伤时,心中闪过的第一个人是谁,或者你见到一个人,他为你受伤,你心痛极了,又或者,你因为许多事不能与他站在一起,但是却在看到旁的女子与他站在一起时,心中酸涩难忍。”
流筝一怔,放在茶案上的手指蓦地攥紧。
不知为何,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今夜看到的那副场景。
原来她看到谢修珩与其他女子站在一起时,心中的难受,是酸涩吗?
流筝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嘴硬道:“也不一定吧,也许只是因为你把那人当成了朋友,只不过占有欲强了些而已……”
柳戚戚毫不留情嗤笑出声:“当成朋友?占有欲?流筝,你一向自诩聪慧过人,怎么这时候偏要装傻?究竟是不是喜欢,你还分不清?”
流筝手指攥得发白,笃定道:“不可能。”
柳戚戚摇了摇头,撇嘴道:“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为何会如此抗拒?”
流筝咬牙,看了她一眼,挑起嘴角道:“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何人何事心情郁闷?”
“你上一次这副模样,还是三年前。”
柳戚戚不知是不是醉了还是如何,下意识反驳道:“谁说我是因为他?我早将他放下了,他算什么?也能在老娘得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么多年?他凭什么,让我这么多年都没放下?”
流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点头道:“哦,原来还是三年前让你伤心的那个人。”
她想到三年前的事,眼神忽地变暗:“我一直很好奇,柳戚戚,三年前将你伤成那样的人,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要写到我最喜欢的情节了……懂得都懂
第63章 借酒浇愁
柳戚戚手中的酒杯“啪”一声碎裂, 碎片扎进她细嫩的手心,有血色溢出,流筝扫了一眼她的手心, 眼眸一沉,拉住她的手,“疯了?”
柳戚戚面色丝毫未变, 仿佛被扎破手心的人不是她, 语调正常道:“谁说三年前我是因为他才变成那样的?”
流筝:“……”若是此刻拉柳戚戚去监牢, 她怕是能不打自招。
流筝叹了口气, 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料缠在她的手心,“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又没人强迫你。”
柳戚戚却忽然转头望向她, 眼底满是脆弱和倔强:“你为什么不要我?”
流筝:“……你醉了。”
“不要你的不是我, 是那个负心汉,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杀了他。”
柳戚戚蓦地拍案而起,双眼瞪着她:“你不许伤他!除了我, 谁都不许伤他!”
流筝:“……看来没醉啊。”
她冷笑一声。
流筝手指扣了扣桌案:“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柳戚戚却仿佛又醉了, 满目伤感, 抬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坐下, 眼神怅惘:“他怎么可以娶别人, 明明当初说好了只娶我一人, 明明当初已经跟我许下了海誓山盟, 明明他当初那么爱我, 怎么可以跟别人谈婚论嫁……”
流筝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凑近了, 将柳戚戚的梦呓一字一句听在耳中,确认自己没听错,才面无表情道:“你是说,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但是他欺骗了你的感情,甚至在三年前将你伤到遍体鳞伤后,还要跟别人谈婚论嫁?”
流筝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那一天,柳戚戚来找她的模样。
柳戚戚与她一同从雾影阁众人中厮杀出来,她的武功不下于她,甚至,当今江湖能伤她之人屈指可数。
然而那一天,她一身黑袍几乎要被血水浸透,斗篷下的面容上、衣袍下的身躯上,满是破碎的伤痕。
流筝接住她时,她面上满是血水和伤口,几乎不成样子,她仅能凭借数年的默契认出她来。
门被推开,流筝接住她,她眨眼间便倒在她怀里,只是脸上却带着笑,是经受了数年折磨,终于解脱了的笑容:“流筝,我终于……自由了。”
流筝搂着她,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颤抖,她浑身冷得吓人,仿佛没有丝毫温度,一片昏暗中,流筝看到她的眼角有液体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她嗓音沙哑,沉睡前的最后一句话恍若喃喃自语:“但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受。”
一阵轻响打断她的思绪,流筝回神,看到柳戚戚趴在桌案上,手臂不慎打翻酒水,她视线落在她脸上,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刚要将她扶起,又见她忽地直起身来。
柳戚戚眯着眼,视线落在她面上好一会儿,仿佛在确认她是谁,“流筝?”
她慢慢笑了:“你也在这啊,正好,你还欠我一壶酒,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柳戚戚挥手,招呼那些小倌上前,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人,“这位,可是我拜把子的好姐妹,今日你们的任务,便是将她伺候好了!”
说完,她一把握住流筝要抬起制止的手,凑近她,小声道:“你今日不是也心情不好吗?那便不要拒绝了,待会你便能感受到这中乐趣了。”
流筝眼神一转,忽然想到什么,竟真的慢慢收回手,看着眼前的小倌靠近。
柳戚戚促狭一笑,便仰躺着享受身旁人的伺候。
流筝眯着眼,眼神一扫,看向众人最后的那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面容温润,一身清正,仿佛与这场合格格不入。
流筝歪着头,支着下颚,朝他略点头,“你,过来。”
男人抬眼,慢慢朝她看过来。
流筝眼神未变,点了点桌案,“过来,给我倒酒。”
男人一时没有动作,其中倒是有一人小声开口:“这位好姐姐,他一向不做这些的……”
流筝微怔,忽然觉得听在耳中这话有几分熟悉,眼前这幅场景,也有几分熟悉。
开口的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见白衣男人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便朝流筝走去,那人一时惊骇,没有再作声。
男人走到流筝身边,默不作声为她倒了杯酒,长指抬起酒杯,递至她嘴边,垂眸低声道:“姑娘,请喝酒。”
流筝挑眉,“你怎么不学他们,喊我姐姐?”
男人抬眼,平平看向她:“姑娘年纪比我小,如何能喊姐姐?”
流筝一怔:“你倒是……”
她心中忽然觉得一阵怪异,却没多说什么,饮下他递来的酒。
流筝指尖微微摩挲着酒杯,问:“你当初是因何来到芳悦阁的?”
男人垂下眼:“妹妹重病,不得不从。”
流筝心想这酒的滋味倒是不错,于是又饮下一杯,唇边沾了些液体,她正要抬手,却被人抢先一步,男人已经抬手抹去,温热的触觉袭来,流筝心头几不可察涌现反感。
她面色依旧平静,吐字却冷淡:“离我远一些。”
男人收回手的动作一顿,好半晌,才垂下眼眸,漆黑的眸底窥不见半分情绪,低声道:“抱歉。”
流筝心中更加怪异,有什么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
流筝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
她无法容忍所有男人靠近。
……
谢修珩冷淡地盯着眼前人,见他一杯又一杯酒水下肚,唉声叹气,一脸愁相。
陆疏屿醉意上头,手臂撑在桌案上,眉宇凝着愁绪:“老人家常说,女人心海底针,本殿之前还不赞同这句话,现下却不得不赞同。”
他又是一杯酒下肚:“你说,女孩子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那么喜欢口是心非?”
若是以往这个时候,谢修珩定然懒得搭理她,然而此刻,他却跟着一起拧眉:“孤也不知。”
陆疏屿一挥手,踉踉跄跄站起身,瞪着他:“你是太子,你可是太子殿下,怎会不知?”
谢修珩冷淡睨他:“孤又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略微烦躁地拧眉,“有时候,孤也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看上去,明明不像是对他无情的模样,为什么在听见他表明心意后又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疏屿脑子清醒了些许,听见他这话,察觉到什么,抬了抬眼,“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
谢修珩反问道:“那你呢?”
陆疏屿身子向后靠,凉凉讽刺一笑:“本殿为情所困,不行?倒是你,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太子殿下,你又为何与我一起借酒浇愁啊?你浇的是什么愁?”
谢修珩眯了眯眼:“她便是你寻找多年的人?你找到她了?”
陆疏屿仰头,手臂搭在扶手上,半晌,苦笑一声:“找到了,是找到了,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他咬紧牙关,下颚绷得紧紧的,“她说的话,可真让人心疼啊,本殿以为她当年的不辞而别已经够让人心寒了,没想到多年后再见她,她伤人的本事不退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