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铜钱通现代(古穿今) 第108节

  他叹了口气,低声嘟囔道:“唉!要是在华国就好了,那边医疗条件好,给他创口清洗消毒,上点药,再吃点抗生素就能控制住感染,根本不是什么大病。”
  但在汴京,这人能不能撑过去还真不好说。
  苏合香正将盆里最后一点肉馅捏成丸子下入油锅。滚烫的油花溅起,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
  她听见铜柱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外伤都需要哪些药?”苏合香开口问铜柱。
  “双氧水、碘伏、酒精、生理盐水这些清理外伤的,青霉素软膏,云南白药粉,胺磺片,还有口服抗生素。”他细细数着。
  “空间里都有。”苏合香用漏勺轻轻翻动着金黄的肉丸。
  在华国,大众药品这些都不贵,双氧水还有碘伏的价格也就比瓶装的矿泉水稍微贵点。空间里备有好些。
  “我知道,但是我又担心好多。”铜柱很苦恼。这和娘看发热不同,发热只需要吃药,外伤需要清创。
  苏合香将炸好的肉丸捞出来沥油,她盯着丸子看了片刻,突然问道:“如果把药都上齐了,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应该最少有五分把握。”铜柱咬了咬嘴唇,“我今天看到他的伤口也不是特别的大。就是伤口发炎,还有发热。”
  苏合香没有说什么。
  夜深人静时,苏合香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铜柱现在在郑大夫的医馆里只是学徒,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徒弟,就算收做徒弟,也不会那么快的教全部的本事。
  所以,这次事件是很好的突破口,这才帮了郑大夫,就能提高铜柱在郑大夫心中的分量。
  另外让她下定决心的是,这个时候的医馆,哪怕看死了病人,像这样抬上门闹的几乎没有,大部分都会觉得是命里就该如此。医馆也不是神仙,无法做到医治百病。
  次日清晨,她将药品仔细包装好,碘伏和双氧水装在消过毒的瓷罐里,云南白药粉用油纸包好,口服抗生素分成小包,还有几块灭菌纱布。
  她叮嘱铜柱:“要是那家人已经走了就算了。如果还在纠缠,就跟你师父说清楚,这些药家里也不多,而且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好。到底怎么做,让他自己抉择。”
  铜柱点头答应。
  医馆门前,那家人居然还在。只是经过一夜的煎熬,神情已不似昨日那般激动。门板旁的地上有一滩可疑的痕迹,散发着刺鼻的尿骚味。因为他们的缘故,医馆今天门可罗雀,老大夫索性告假回家了。
  郑大夫让三个学徒先回去,铜柱却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日头渐高,那家人像晒蔫的菜叶般无精打采。
  铜柱深吸一口气,将木头药箱递给郑大夫:“师父,这是我家祖传的药,对外伤有一定作用,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治好。”
  郑大夫揭开药箱盖,看见里面精致的瓷瓶和陌生的药包。
  他沉思片刻,医者的仁心终究占了上风。
  更重要的是,他清楚记得十年前有病人死在医馆门口后,足足大半年生意萧条的情形。
  “我去和他们谈谈。”郑大夫整了整衣冠走向那家人。经过一番交涉,那家人终于动摇了。毕竟郑大夫说的话道理他们都懂。抬在医馆门口,无非就是想着就算是治不好,万一能讹点钱呢。
  在患者妻子的坚持下,几个汉子抬着床板进了后院。
  当他家人揭开布料时,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伤口发肿溃烂,表面覆盖着黑色的结痂,黄色的脓液混合着血丝不断渗出。郑大夫示意铜柱上前,那家人的兄长立刻瞪圆了眼睛:“郑大夫,你说有秘药可以一试,可没说是你这小徒弟来治病!”
  “是,”郑大夫坦然道:“因为这秘药是他家传的,具体用法我也不甚清楚。”他继续声音沉稳地说:“但若有任何问题,我一力承担。”
  兄长还要争辩,患者的夫人却哑着嗓子开口:“大哥,就让这小医师治吧。”
  她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相公已经气若游丝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她不要钱,只要相公醒来。
  “留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出去吧。”铜柱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
  第108章 成亲
  铜柱记得现代医学里强调的无菌环境,这么多人围着,空气中的细菌太多,对伤口恢复不利。
  那家人互相看了看,最终一致让那个高壮的兄长留下,其余人退了出去,但门没关,他们仍旧在门外徘徊,时不时探头张望。
  铜柱的手有些发抖,指尖微微发凉。他深吸一口气,揭开瓷罐的封口,双氧水气味扑面而来。
  “师父,”他对郑大夫说道:“等下他要是动起来,你们得按着他的腿。”
  此时,伤者仍处于高烧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急促。铜柱不确定他会不会在清创过程中突然疼醒,但无论如何,他必须把伤口彻底清理干净。
  他定了定神,按照记忆里视频教学中的清创步骤,开始操作。
  他用镊子夹着棉球,蘸取双氧水,轻轻擦拭伤口,然后夹起伤口边缘的黑色痂皮,小心翼翼地揭开。
  痂皮之下,腐烂的肌肉组织暴露出来,黄白色的脓液混合着血丝缓缓渗出,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铜柱屏住呼吸,继续倒上双氧水进行清洗。
  当双氧水触碰到溃烂的伤口时,立刻泛起白色的泡沫,发出轻微的“嘶嘶”声,脓血被冲刷出来,顺着皮肤流淌。
  昏迷中的周平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你干什么?!”周平兄长周定脸色骤变,一步上前就要推开铜柱:“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冒泡了?你是不是在害他?!”
  铜柱没敢抬头,强装镇定地解释:“这是我家的秘药,药水能把腐肉和脓血冲干净,不然伤口会继续烂下去的。”
  “胡说八道!”周定怒目圆睁,伸手就要夺他手里的瓷罐:“从来没听说过药水会冒泡的!你是不是在使毒?!”
  郑大夫忙伸手拦着他的举动。
  “大哥!”周平的妻子周夫人在门外出声,声音沙哑:“让他继续治,无碍的!”她盯着铜柱的动作,眼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昨天他们也去看了其他大夫,那些大夫连碰都不愿意碰,现在至少小医师愿意救治。
  周定咬牙退后一步,但眼神依旧凶狠,他一开始还有些相信秘药,现在是一点都不信了。
  周平的腿微微抽搐,眼皮轻颤,他人被疼醒了过来。
  “别动,你的腿不能动。”郑大夫沉声提醒:“骨头已经折了,养好了也得一年半载,日后也不能干重活。要是这会儿挣扎错位了,那就真的废了。”
  周平虽然脑子还在糊涂中,但他听了进去,清理伤口时候,棉球一直在肉上剐蹭,他疼得浑身发抖,却硬生生地忍住了,一动不动。
  铜柱因为紧张,额头沁出细汗,但手上动作没停。
  他见伤口处没有烂肉了,用生理盐水再次冲洗伤口,确保没有残留的双氧水。随后,他取出碘伏,用新的棉球蘸取,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碘伏的棕色液体在伤口上晕开,带来一阵刺痛,但伤者只是轻哼一声。
  “这又是什么?”周定盯着那棕红色的药水,警惕地问。
  “消毒的,防止伤口感染。”铜柱简短回答,不敢多说,生怕再刺激到他们。
  郑大夫站在一旁,适时开口:“这药水配制不易,还请稍安勿躁,莫要打扰我这徒弟施药。”
  周定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出声,只是紧盯着铜柱的动作。
  最后,铜柱取出磺胺粉和云南金创粉,混合均匀后,轻轻撒在伤口表面。药粉覆盖住裸露的创面上,很快被渗出的组织液浸湿,与血肉融为一体。
  他取出一块洁白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伤口上。这才直起身跟周定也跟外面的几个人说:“伤口最好不要盖任何被子衣服,必须保持通风,否则容易溃烂。”
  铜柱拿出退烧药和抗生素和感冒颗粒混成的药粉,用温水化开成褐色的一碗药水,递给伤者的兄长:“喂他喝下去,能退热,也能防止伤口恶化。”
  周定接过药碗,眼中满是怀疑,但见弟弟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终究还是将碗凑到周平唇边。伤者虽虚弱,却顺从地咽下了药液,没有半点抗拒。
  铜柱暗自松了口气,又道:“患者这几天不能移动,最好留在医馆里,早晚都要换药。”他说完,下意识地看向郑大夫。郑大夫微微颔首,表示医馆确实可以留宿病人。
  做完这一切,铜柱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方面觉得,按照现代医学的标准,这样的处理已经足够,伤口肯定会好转。
  但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担忧,万一感染太严重,抗生素不起作用呢?万一伤者体质太差,扛不过去呢?
  那家人见铜柱出来,立刻就想进去看他。铜柱只能谨慎地阻拦了他们:“伤口已经清理干净,药也用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能不能熬过去。在此期间,屋内最多就只能留两个人照顾,人多了伤口会再次感染。”
  周平的几个兄弟也不是真心就要兄弟去死的,见他有好的迹象,还是离开了,暂时留了周夫人和周定在这边照料他。
  郑大夫拍了拍铜柱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药水的疗效他是看不出来,但铜柱的手法他看到了,全程不用手去摸伤口,清理腐肉的手法看出来很生疏,但流程是对的。
  自己的诊治方案也是将腐肉去除,撒上生肌粉,但还会有生脓的几率。
  所以一切就要看后续几天伤口的情况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伤者的高热竟真的退了,人也清醒了许多。郑大夫心中啧啧称奇,看样子,苏药姑退热的药水也给了自己儿子啊,他询问周平,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平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嘶哑:“身上、轻松了些。”他的妻子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对着铜柱和郑大夫连连道谢,就连那原本凶神恶煞的周定,态度也软和下来,抱拳道:“这两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铜柱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仍旧悬着一块石头。
  当晚,铜柱和郑大夫都没有回家,在医馆的厢房住下。果然,夜深时分,退烧药的药效过了,伤者又开始发低烧。
  铜柱连忙起身,拿了药粉化开。
  他见周定的脸上又不好了,一边递药一边解释:“他创口这么大,发热是正常的,不必过于担忧。”
  周定接过药碗,这次没再出言威胁。
  到了第二日白天,周平没有再发热,伤口也没有溃烂流脓,反而开始结痂。铜柱用碘伏为伤口消毒后,再次撒上药粉,叮嘱道:“伤口还是别盖任何东西,也别用手去摸,你们的手上有细菌。”他顿了顿,换了个更易理解的说法:“手上沾着看不见的邪祟,若是进了伤口,就会流脓溃烂。”
  “细菌?邪祟?”郑大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好奇道。
  “正是,”铜柱点头:“细菌就是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生灵,有些无害,有些却能致病。”
  郑大夫若有所思:“你家祖上是行医的?”
  铜柱没有直接否认:“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相关记载,觉得颇有道理。”
  郑大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你用的这些药粉和药水?”
  “是我娘的祖传秘方,”铜柱早知道郑大夫会询问,他面不改色的将苏合香事先想好的说辞说出:“药粉和药水制作都极为不易。不过药水有一种简单的法子,就是用煮沸的清水加盐,约莫百份水九份盐,冲洗伤口也能起效,但切记不可用生水,生水里也有细菌。还有一点,这个盐水必须是当天煮当天用,隔夜的就不能用了。”
  他说话时并未避讳周平、周定,几人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原来看似清澈的水中竟暗藏“邪祟”,必须煮开才能饮用,怪不得有时饮用生水会拉肚子。
  见伤者已无大碍,郑大夫便让铜柱回家一趟:“昨日虽已派人告知令堂,但她定然挂念,你回去报个平安。”
  铜柱回到家中,果然见母亲坐立不安。
  苏合香一见到儿子,立刻拉着他上下打量:“那家人没为难你吧?我这一夜都没睡踏实,就怕他们蛮不讲理。”
  铜柱心中一暖,宽慰道:“娘,你放心,伤者已经好转了。”此时他不是外面那个冷静的小郎君,而是神情骄傲,他语气里带着自得:“我就知道,华国的药肯定是管用的。”他看视频里的伤口,从流脓到好转,也就是短短几天的时间。用的也只是普通的碘伏,有些伤口浅的都无需上药粉,很快就能好。
  苏合香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后续的治疗,你可千万盯紧了,不能功亏一篑。”
  铜柱郑重点头:“儿子明白。”这不仅是关系到自己,也关系到郑大夫医馆的名声。
  周平在郑大夫的医馆里住了整整五天。这五天里,铜柱每日早晚都来为他换药,磺胺粉和云南金创粉的效力远超这个时代的寻常伤药,伤口愈合得极快,原本狰狞的创面逐渐结痂,不再渗血化脓。
  到了第五日,铜柱最后一次检查伤口,见患者已能自行坐起,面色红润,精神也恢复了大半:“伤口已经愈合,不必再上药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周夫人见小大夫说基本痊愈能够回家了,不由喜极而泣,拉着铜柱的手连连道谢:“多谢小医师!多谢小医师!”她声音哽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周平家境殷实,但家族情况却有些复杂,他膝下现今只有两个女儿,若他这次真的伤重不治,家产恐怕会被几个虎视眈眈的兄长瓜分殆尽,妻女甚至可能被“吃绝户”,落得凄惨下场。
  如今相公痊愈了,周夫人心中对铜柱和郑大夫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她在小大夫走后,给屋里收拾床铺的时候,偷偷和丈夫商量:“相公,咱们该给多少诊费才合适?”自家相公伤得多重,她是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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