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田老婆子面色大变,“哪里来的疯婆子敢打我的儿子?”
  她气得不轻,抓着张石头的胳膊就要往外走,“走,咱们找那个贱人算账去,她把你打成这样子,必须得叫她付出代价!”
  张石头被田老婆子拽着胳膊牵动了伤口,痛得大叫一声,“哎哟——你想要痛死我啊!”
  田老婆子被儿子的惨叫声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儿子的手,“儿子,你没事儿吧?”
  张石头痛得脸色发白,没功夫回答田老婆子的问题。
  王翠娘端着衣裳从屋子里出来,准备到院子里洗衣裳,看见田老婆子和张石头站在院子里,怯生生地看了田老婆子一眼。
  田老婆子跨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开始骂:“你个懒婆娘,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你弟弟都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快去把旁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叫你弟弟好好休息一下,”
  王翠娘被田老婆子揪着头发都疼哭了,“可是夫君说那间屋子要租出去。”
  田老婆子恨得咬牙切齿,“就是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挑唆老大,让老大狠心把他弟弟一个人扔在乡里头!”
  “石头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让他在这里休息两天,要把他撵到乡里头住,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嫂子?”
  田老婆子咬着牙,长满皱纹的手因为用力而紧绷,就想乌黑的鹰爪一样,狠厉地扯了王翠娘一撮头发下来,王翠娘捂着头皮痛呼一声。
  田老婆子当即一耳光扇过去,将王翠娘扇倒在地,“你去不去?”
  王翠娘满脸泪水,抬起头,看见婆婆满脸凶相,高高地扬起手又要来打她,吓得身子一抖,口中忙应道:“媳妇去,媳妇现在就去。”
  王翠娘把原本要租出去的房间收拾出来,田老婆子进去盯着她收拾,看见她没有换新的被子,脸色一下就变了,“老大不是弹了一床新的棉花被,你藏起来,舍不得拿出来给你弟弟用是不是?”
  “不是,不是,”王翠娘连忙辩解,小声地说,“夫君说,那床棉花被是准备今年冬天过年时候再盖的。”
  “拿出来给你弟弟盖!”田老婆子大声呵斥,浑浊的眼睛瞪得很大,凶厉极了,“你们两口子有好东西就晓得藏起来,一点儿也舍不得给你弟弟!我以后要是不在了,你们都不晓得怎么欺负我的石头娃儿!”
  王翠娘拗不过婆婆,怕婆婆又打她,只得唯唯诺诺地去把新棉花被抱出来给小叔子的床上换上。
  田老婆子这才满意,转身出去扶张石头进来。
  张石头在老娘的搀扶下走进房间,嫌弃地说:“这屋子也太小了。”
  田老婆子安抚他说:“你先住着,等你以后娶媳妇了,我叫你哥给你买个新房子,买个大的。”
  ***
  贺岁愉帮着曲娘子摘菜,“曲姐姐,你下次买菜可以叫我一起去,这样有个人作伴,路上也安全一些。”
  她还没去过这边买菜的地方,她预计着先去转转,然后回头考虑要不要自己买菜做饭,看看会不会比一直在外面吃便宜一点。而且,外面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几样吃食,她吃了几日,已经有些厌倦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贺妹妹。”曲娘子感动得泪眼花花,放下菜就拉着贺岁愉的手说。
  晚上,
  曲娘子做了一大桌子菜感谢贺岁愉,贺岁愉吃得可饱了,这简直是她近几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贺岁愉吃了饭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以后,看见墙角木盆里泡着的衣裳,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买皂角了。
  这衣裳已经泡了一日了,总不好一直在泡下去,贺岁愉向曲娘子要了点儿皂角,这才把衣裳搓洗干净。
  她昨日打的那一桶水早已经用得一干二净了,贺岁愉只好提着木桶再出去打水。
  第39章 第39章皎洁的月光照在……
  皎洁的月光照在井口灰白的石头上,像落下了一层雪。
  她从井里提出一桶水来,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哗啦哗啦——”
  她一手提着木桶的提手,一手握着桶底,将水桶里的水倒在自己提过来的那只木桶里,然后顺着绳子将水井里提出来的木桶重新放回了井底。
  她提着满满一桶水回去以后,将衣裳又清了一遍,然后把衣服挂在院子里横搭着的翠绿竹竿上,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上床睡觉了。
  翌日,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出了巷子,街道上的早点铺子已经开张了,食物的香气在街头肆意弥漫,袅袅的热气从铺子门口飘散出来。
  坐在小摊上吃早点的人有的说说笑笑,有的狼吞虎咽,大概是上工要迟到了吧。
  贺岁愉要了一碗青菜汤,买了两个馒头,坐在小摊的糊着油渍的桌上,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吃过早饭,天色彻底亮了。
  胭脂铺子离她住的地方有些距离,贺岁愉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但幸好她今日起得早,没有迟到。
  店铺的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给贺岁愉讲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让贺岁愉跟在另一个在这儿干了多久的姑娘旁边学习,然后她就没再管贺岁愉,而是去柜台后面算账了。
  这家胭脂铺子很大,除了贺岁愉以外,还有三个姑娘并两个小厮,带着贺岁愉熟悉铺子里各色胭脂的姑娘叫巧巧,圆圆脸,一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她对贺岁愉态度和善,并没有因为贺岁愉是新来的就欺负她,细致地给贺岁愉讲解了不同的胭脂有什么特点,原料及做法,卖多少钱,适合卖给什么样的人。
  小小一盒胭脂里面门道还挺多,贺岁愉听得头昏脑涨,如果不是没有纸笔的话,她真想拿个本子记下来。
  今日上午胭脂铺子的客人不算特别多,其他三个姑娘就可以解决,需要贺岁愉接待客人的时候很少,她大多数时候都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
  贺岁愉心道:看来她的好运气又回来了嘛,这钱来得比她之前在青州当账房时还要容易。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岁愉偶然听到另外两个姑娘议论她。
  “咱们铺子里人不是够了么?怎么突然又招了一个?”
  “谁知道呢!”
  “掌柜的光说让她跟在巧巧姐身边学习,可她一早上什么都没干,客人全是我们接待的。”那姑娘不服气地说。
  “她是不是和掌柜的有什么亲戚关系啊?”
  “我看不像,掌柜的虽然对她和气,但是明显和她也不熟悉啊。”
  “那……那就不知道了。”
  贺岁愉静静地听完了她们的对话。
  下午的时候,客人更少,贺岁愉正躲在角落里打呵欠,等着下午下班回家。
  她觉得她好像有点儿多余,这家胭脂铺子的客流量,似乎没有饱和到需要再找一个人的地步。
  她又想起那两个姑娘说的话,与此同时,想到的还有昨日下午被那位沈老爷叫住的场面。
  她刚想到这里,沈老爷忽然就踏入了胭脂铺子,掌柜的还喊她过去接待。
  贺岁愉看见那掌柜的在沈老爷面前恭恭敬敬回话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这份工作与其说是她自己找到的,还不如说是沈老爷送到她手里的。
  在这家胭脂铺子里干活儿,和昨日接受沈老爷的话,在那家古玩铺子里做账房,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他左手倒右手而已。
  掌柜的很快就离开了,留贺岁愉一个人接待沈老爷这位贵客。
  沈林看着展台上的摆放出来的胭脂,但他不懂女人用的胭脂,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于是直接开口问贺岁愉:“小绿姑娘,这里的胭脂哪个最贵?”
  贺岁愉听他叫自己“小绿姑娘”不由尴尬一瞬,这称呼真是过不去了是吧?
  早上巧巧给她讲胭脂的价格时,她差不多都记下了。毕竟,别的可以搞错,价钱万万不能搞错的,不然她卖低了要她自己贴钱赔怎么办?
  听到他要最贵的,她当即指着最上面那个精致的蝴蝶穿花螺钿胭脂盒子,“这个最贵,一盒二十两银子。”
  其他价格的贺岁愉或许会记不清,但是这里最贵的胭脂,她记
  得清清楚楚,因为一盒胭脂足足要二十两,当初,赵九重那个在复州城当大官的世伯,也才给了他十两银子的路费。
  即便如今战乱频繁,但十两银子已经足够在复州置办两亩中等的土地,或者,足够在复州买十几石粮食,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大半年。
  贺岁愉实在不能理解,这么一盒小小的胭脂,就能要这么贵的价钱。
  但它的盒子的确做的精美无比,她甚至怀疑,光这个蝴蝶穿花纹样的螺钿盒子就要二三两银子。
  贺岁愉多少还是有点敬业精神的,虽然她不大喜欢姓沈的这个老色胚,但是既然要拿别人的工钱,但她干起活时态度还是诚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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