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余安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子将纸片捡起来。上面一个大大的对不起让余安声想起了,之前因为读书会吵架的时候,怪不得会那么生气。
他面无表情,将这堆纸片毫无保留地全扔进了垃圾桶里。
简单下了番茄鸡蛋面作为晚餐,小伞在余安声对面呼哧呼哧吸溜着面条,他个子还没椅子高,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腿晃呀晃。
余安声突然觉得对不住小伞,吃饭的头越来越低,几乎要将脸塞进碗里。
“哥哥。”
余安声把头抬起,看着对面拿着筷子,嘴角边吃得脏兮兮的小伞露出笑容,听到他欢快的语调,说:“我好喜欢这儿啊。”
他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和鼻涕一块流,整张脸上都是水,于是狼狈地跑去拿卫生纸。
余安声这才发现,他不是不会流泪了,而是不会再为纪棋流泪了。
把小伞哄睡着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开灯,光着脚抱住膝盖,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纪棋:[我知道你看到消息了,就一面。]
盯着这条消息很久,他拿起手机将纪棋的手机号码和微信一并拉黑删除。做完这些他长舒一口气,手机嗡嗡着弹出了另一个人的信息。
季与秋:[我听说你请了五天的假?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安声慢吞吞地打字:[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能去上班了。]
季与秋:[你心情不好?]
不知道季与秋是怎么通过这段文字发现自己心情不好的,余安声反反复复的查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来。
为了不让他担心,余安声还是发去了我没事这几个字。
季与秋:[出来玩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今天把你交给我。]
犹豫了片刻,余安声从黑暗中抬起头,如果真的能忘记痛苦的话他愿意试一试。
本来季与秋没抱什么打算的,但他看到余安声答应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
“都出来玩了还拉着个臭脸,”周加衡拿起酒杯主动走到纪棋面前碰了一下,“前几天跟疯了一样天天加班,我要是不拉你出来,估明天新闻头条就是你猝死在公司办公室里。”
纪棋罕见得没反驳,仰头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高浓度烈酒一杯接着一杯,他也不说话,就光喝酒。
这家酒吧是周加衡最爱来的一家,氛围好,音乐也不像别的那样聒噪。
为了今天拉纪棋出来玩,他可是把之前认识的几个漂亮小男孩都喊过来了,就是图能玩个开心。
谁知道这家伙往那一坐,跟他妈阎王降世一样。脸拉的得有二里地,一身戾气,几个小男孩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瞪了过去。
眼看一瓶威士忌被他喝完,周加衡没忍住,拉住他的手腕,劝他:“别喝了,这都第二瓶了,你要把自己喝死!”
“凭什么!”纪棋眼尾发红,此刻酒劲也上来了。
表情狠厉,他将杯子砰的一下放在桌子上,眼球上的红血丝明显。
“就见一面而已。我是骗他了,可我不也就只是骗了他吗?”纪棋越说越激动,周加衡见状不对,连忙将那几个男孩拿钱打发走。
纪棋喝多了,拿起手机给周加衡看,身体有些摇晃,连带着手机也晃来晃去:“他走了,一声不响啊,连消息也不回。”
“你后悔了?”周加衡试探。
纪棋不吭声了,一屁股坐回原位,仰靠在沙发后背上,过了很久喃喃着:“不甘心,我只是不甘心。”
“你要是真觉得的对不住他,就去找他。面子又不是金子做的,跟他好好道歉能怎么样。弟弟不是个心硬的人,求一求他或许就好了。”
纪棋不明白,他睁着眼睛无焦点地四处扫视,自己给自己洗脑:“我没做错什么,我什么也没做错。”
“我带他去看病,帮他办领养手续,你说我做这么多图什么?我他妈图什么?”
周加衡抿唇,低声吐槽:“图你脑子有病,死鸭子嘴硬。”
他实在看不下去纪棋这死了半截的样子,趁着纪棋不注意,拿起他的手机给余安声又发了条微信,结果发出去的瞬间,红色感叹号让周加衡愣了。
“余安声把你删了?”
纪棋猛地起身,一把夺起手机,对着那条发出去的消息看了好几遍,才确认那个红色感叹确确实实存在。
打开通讯录拨了号码过去,显示对方已关机。他不死心,又连打了好几个,不是关机就是正在通话中。
“艹!”余安声给他全拉黑了。
“你没事吧?”周加衡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瘆得慌,生怕下一秒就会掀桌。
周围有人朝这边看,周加衡看了回去,刚要收回眼神时发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瞳孔蓦地放大。
纪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周加衡慌乱转身刚想挡住,不料纪棋已经看到了。
“那什么,我们走吧。”
周加衡想要拉住纪棋的胳膊把他弄走,生怕他喝多了发酒疯。却没想到他嗖得一下站起身,巧妙躲开了他的阻拦,朝着那一处跑去。
“艹!纪棋!”
第52章
“对不起。”
季与秋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面前低头诚恳认错的余安声。手肘撑在吧台上,将杯子送入嘴边,浅浅喝了一口。
“不用道歉,”季与秋抿唇,带着淡淡的笑意,“能说话是件好事,不方便告诉我肯定是有你的难处。”
他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把余安声哄得一愣一愣,“但现在很开心,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
余安声能正常说话这事,的确在季与秋的调查之外。那天纪棋在他面前将余安声从酒吧带走后,他就一直找人调查。
得知纪棋和余安声的虚假关系后,他发觉这事太有意思了,比把余安声弄到手里还有意思。
所以,那天给余安声推荐书并不是意外,他作为一个观众有必要做一些添油加醋的事,好让这场戏剧更精彩些。
本以为要自己出手让余安声知道真相,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余安声自己发现了。想再添一把火的心思没成,季与秋心里有些不爽。
“康复的过程中吃了很多苦吧?”季与秋问。
“还好。”
这个回答真是无趣,季与秋平淡地抛下一个炸弹:“你哥哥肯定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余安声晃了一下,低头拿着吧台上那个的低浓度酒精饮料猛喝了一口,呛得他红着脸咳嗽了好几下。
过了一大会才憋出一个嗯字。
还没等他缓过来,他又听到季与秋问:“你哥是纪棋吧?”
余安声脸肉眼可见红了起来,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被问的脑袋充血,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说是,他该怎么和季与秋解释他们的关系,更何况他们确实不是亲兄弟;说不是的话,这不就让季与秋觉得自己一直在骗他。
余安声简直是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他拿起杯子将剩下的喝完,吞吞吐吐:“他是我表哥,表的。”
看着那张破绽百出的脸,季与秋学着他的话:“表的啊——”
还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窜到了两人中间,一把拉起季与秋对面的余安声,扯住他的手腕。
“你把我拉黑了。”
季与秋看清了那人的长相,装傻对着被拽起来的余安声,问:“你表哥?”
纪棋闻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的敌意明显,上下扫视后盯着余安声:“所以不回我消息就是为了出来见他?”
余安声挣扎着,手腕被他死死捏住,睁大眼睛瞪着纪棋,不愿意和他说话。
“余安声!”纪棋低吼,吓了余安声一跳,身体哆嗦了一下。
季与秋见状挡在两人中间,神情冷淡,“放手。”
纪棋沉着脸:“滚!”
季与秋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反而往前更近一步,拉开纪棋与余安声之间的距离。
“纪棋,没错吧。”他表情如鱼得水,带着些得意,居高临下的对着纪棋说:“你没看到余安声不想搭理你吗?”
这话十分有效地激怒了纪棋,他一把放开余安声的手腕,一只手攥住季与秋的衣领将他推到吧台,玻璃杯和椅子被两人的动作碰倒,弄出不小的动静。
季与秋的腰顶在吧台的边缘,身子被纪棋推着往后倾,表情一如既往的挑衅。
“季与秋,”纪棋咬牙低声说,攥住衣领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堪堪抵住他的喉咙,有一种无声的威胁。
“你以为我没调查过你吗?装得人模人样,内里早就烂透的东西。如果不想在你爸妈面前撕下这层人皮,我劝你最好不要掺和这事。”
“哈……”季与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纪棋,你自身都难保了吧。要是付泽明知道这事,你觉得他能坐住吗?这都是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