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我今天就先替你爸教训教训你。”
  纪棋扬起拳头就要冲着季与秋挥,还没落到他脸上就被身后的余安声抓住了衣服,硬生生将他扯了回去。
  刚想质问余安声凭什么这么护着他时,余安声直接上前给了纪棋一巴掌,将他上头的脑袋扇得清醒了一半。
  啪的清脆一声在季与秋的耳朵里听起来十分悦耳,却打得纪棋脑子嗡嗡响,耳朵边像一群蜜蜂围着转。
  周加衡伸到一半的手又缩回来了,捂着因吃惊而半张开的嘴巴,另一只手熟练的拿起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这瓜,好吃。
  好兄弟的瓜,那就更好吃了。
  他看得投入,甚至连最初跟过来的目的也忘得一干二净,完全融入了酒吧其他吃瓜群众的氛围里。
  “没事吧,”余安声转头看向季与秋,踮起脚将他被攥得发皱的衣领整理好,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不该把你扯进来。”
  季与秋舌头舔了舔后齿,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需要我帮你吗?”
  这亲昵的动作看得纪棋一头火,尤其是季与秋在说话时眼睛看向纪棋时的表情,他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因为余安声刚刚的举动而停下。
  “怎么帮?”余安声抬头看着他。
  季与秋没回答,而是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余安声没想到他口中的办法是这个,身体不由得僵硬起来。
  “余安声!”
  纪棋眼珠都要瞪出来,他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就要去抓余安声的手腕。却没想要季与秋一只手扣住余安声的另一边肩膀,一把将他揽在自己的怀里,纪棋扑了个空。
  “纪先生如果再缠着他,我想我需要报警,让警察带你去看守所里清醒清醒。毕竟纪总也不想看到公司因为你一个人犯蠢而股市暴跌的场景吧。”
  纪棋这会儿被刺激得有些疯癫的状态,他这个人向来不怕威胁,别人疯,那他就更疯。
  “报警?”纪棋嗤笑,“你有什么资格报警?你是余安声的谁?”
  他不屑地问出这句话,却忘了他现在才是最没身份的那一个。
  要得就是纪棋这句话,季与秋扬了扬眉毛,牵住余安声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举起来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散漫的语气听起来懒洋洋的:“我是他男朋友,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轰得一下纪棋整个人被雷击中一样站在原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神经牵扯着刺痛感让他做不出任何动作。
  他不信,他一点也不信。
  抬头看向余安声,他的眼睛发红,像是末日片子里变异的丧尸,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余安声,我要你说。”
  他只要听余安声说,无期还是死缓,就等余安声一句话。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分钟的时间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纪棋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折磨。
  “对,”他听见余安声的声音,这是分开后他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他是我男朋友。”
  子弹终于从纪棋的太阳穴穿过,昭示着他毫无生还的可能性。
  余安声不想在这里面对他,晃了晃季与秋握住他的手,小声说:“我们走吧。”
  季与秋余光看着纪棋颓落的身影,如果不是因为余安声想走,他一定会在这里好好欣赏纪棋这幅模样。
  “嗯。”他弯起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牵着余安声离开。
  纪棋伸手去抓余安声的手腕,这次没再用力,只是轻轻一握,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道:“别把我拉黑。”
  余安声没说话,手臂微微一甩,将他握住手腕的手甩开,没再说话,头也不回的和季与秋离开了酒吧。
  支撑他站立的力气终于被抽空,上头过后的酒精被激烈的情绪挥发了干净,此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弯着腰,踉跄着往卫生间跑去。
  周加衡赶忙收起手机,他还不至于没良心到这种程度,跟着他一起进了卫生间。
  趴在马桶吐了好久,水流声音响起,纪棋才狼狈的从隔间里出来。这种狼狈和外表上的不堪无关,跟纪棋那次和付泽明打架不一样。
  即便那次打架纪棋脸上带了彩,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但纪棋气势凌人,带着不服输的劲头。
  而现在,整个人将败家之犬这几个字形容的完完全全。
  拧开水龙头,两只手拢起接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周加衡站在一边,没话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叫章林,送我回去。”纪棋两只手撑在洗手台子上,垂着头,前面的头发尾部浸了水,此刻正往下滴水。
  周加衡看他状态不稳定,有些担心,生怕他回去那个房子,看到些什么触景生情。
  “要不你今晚住酒店吧,别回去了。”
  纪棋甩了甩头,声音喑哑,带着疲惫:“叫章林,送我回去。”
  周加衡没再劝,拿起他手机给章林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他人就来了。
  把他弄上车后周加衡拦住章林,指着瘫在车子后座的纪棋嘱咐:“他今晚不对劲,你注意着点,万一他要是有什么冲动之举,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看着车子逐渐驶远,周加衡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膛直呼吓死了。他很少见纪棋这样,跟发了疯似的对一个人那么执着。
  之前吐槽他无欲无求,没点人味,现在反而执着过了头,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也不怪他,毕竟从小没得到过什么爱,周加衡觉得这次反而能让纪棋长长教训。
  他摇摇头,随即坐上车子离开了这里。
  第53章
  车子行驶到地下车库,章林打开车门准备扶他,却被纪棋拒绝,阴着脸自己上了电梯。
  家里没人,自然黑着灯。纪棋站在门口盯了一会,莫名笑出声,不开灯就直直走进去。
  章林怕他撞到什么东西,刚摸索着开关想把灯打开,却听到他说:“别开灯。”
  于是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章林看到纪棋往沙发上一躺,没了动静。眼睛睁着,不说话,也不动,像在岸边搁浅的鱼。
  “你走吧。”纪棋有气无力。
  章林迟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说周加衡不放心他,所以自己等他回了房间再走。
  站在原地,纪棋不动,他也不动。
  “你说,他们俩今天会去哪?”纪棋突然问。
  章林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纪棋嘴里的他俩指谁,只知道今天余安声好像不在家。
  月光慢慢照进来,章林把手电筒关上。光亮透过窗户洒进来,将纪棋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他们会上/床吗?”纪棋盯着一处,眼神如死水一般。
  房子里太安静,纪棋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抬手摸到了心口的位置,眼皮耷拉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会做,”纪棋出声,又接着喃喃:“我也没什么可做的。”
  章林没再坚持,他微微低头示意后关门离开。
  门将所有情绪隔离在内,纪棋开始在这个曾经充斥两人回忆的地方游荡。
  从冰箱里拿出酒,他坐在余安声曾睡过的床边。前两天他人还在这,今天就只剩下空荡荡的被褥。
  纪棋本以为他的离开只会让自己闪一下,仅仅一下而已。可他不知道假设和实际是有差别的,完美的假设结果只存在于想象中。
  他无法想象余安声和季与秋上/床的画面,一想到余安声那张脸充满情欲地望着季与秋,或者其他人时,他就有想杀人的冲动。
  这种感觉不明显,他以前从没有察觉。直到今天看到他和季与秋站在一起,那种感觉突然冒出来,像蟒蛇吞食一样将他整个人吞噬。
  纪棋慢慢滑落在地,靠着床,坐在地上,手抖着拿起手机一遍遍给余安声打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无数遍的关机和正在通话中。
  他打开微信,按住语音按键,沉默了好几秒,颤声说:“余安声……不要和他睡。”
  红色感叹号。
  “余安声,你不许和他睡!”他歇斯底里。
  红色感叹号。
  “余安声,我求你了……别和他睡。”
  红色感叹号。
  又是这该死的红色感叹号,纪棋猛地将手机砸向墙面,碰撞的瞬间屏幕碎裂,直直落到地面上。
  因为愤怒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他现在根本不敢想,猛灌了好几口酒,辛辣感刺激着口腔里的每一处,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灌醉。
  因为只要灌醉了就不会想起余安声,不想起他,心脏就不会难受。
  一瓶酒见底,他将瓶子随意扔在一边,玻璃瓶在地面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纪棋看向被砸的四分五裂的手机,想起里面还存着余安声的手机号和微信,又狼狈得捡了回来,生怕摔坏了。
  酒喝完了,意识却还清晰,纪棋起身扶着床头桌站起来,准备将冰箱里的酒全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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