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阿姐自己没站稳,与我何干?”王林碰都没碰她,至于崴脚一事他更是不知情,他也不关心,“王家与叶家相看,又与她何干?倘若再纠缠李慕婉,就不是像今夜伤你一条腿了。”
  叶敏儿瞪着他,满眼愤恨,叶清儿无地自容,拉着叶敏儿就要走,口中远远谩骂:“王林,你负心薄幸,孤高自傲……”
  “不送。”王林冷冷道。
  海棠树下,李慕婉拍了拍衣摆的碎屑,王林捡起地上的背篓,又把洒出的草药一一收回,李慕婉低头不作声,看着他动作。
  “愣着做甚?”王林单肩背起药篓,温声说,“回家。”
  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无人跟来,察觉后顿足停下步子,后头看见李慕婉还呆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意思。
  “怎么了?”
  “阿兄,我脚扭了。”李慕婉低声到。
  王林转身回去,靠近后蹲身查看,随着他试探的力度李腕骨传来阵痛。
  “疼,”李慕婉收回腿,手指转着衣袖,难为情说,“这里回去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婉儿怕是走不回去了。”
  王林思索须臾,背过去蹲下身,冷硬道:“上来。”
  李慕婉看着他宽背,犹豫些许,王林催促着:“快些,家里做了饭,再不回去就冷了。”
  过了片刻,背部轻轻压下一股重量,李慕婉双臂轻扶着他肩头,王林起身时掂了下,李慕婉怕摔下意识搂紧他脖颈,双臂环住了,低低趴到他肩头,见王林没有反应,她就着这个姿势。
  “阿兄,我信你没有欺负清儿阿姐。”王林的发带垂在她肩头,李慕婉说话时气息滚绕在他耳侧。
  “阿兄,婉儿无心与她们争执的,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本就是因我起的事,若无我先前唐突叶家,叶家姐妹对我有偏见,她们见不着我,就把气撒在你身上,这才连累了你。若说麻烦,应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你不必与我道歉。”王林声音清朗。
  “其实,你不必因我与她们理论什么,我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我。”
  “不成,”李慕婉直直从后盯着他侧脸,“叶敏儿辱骂阿兄,婉儿心里过不去,阿兄并非她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那是哪种人?”王林忽而停下脚步,微往她的方向侧了侧,“你觉得是哪种人?”
  李慕婉想了想,脑海中的印象,“阿兄表面虽冷,可是比谁都重情,你能不顾自身安危,萍水相逢之下也要救下我,就能说明你心中仗义赤诚,叶敏儿辱你骂你,你也不会与她计较,是以心胸宽阔,乃正人君子,与她口中之人毫不相干。”
  “阿兄,你不要听她的话,她说的不对。”李慕婉言辞宽慰道,她不想任何人有辱他,谁也不行。
  王林浅浅一笑,“你,当真这么觉着?”
  背上的人昏昏欲睡,声音越来越小,“嗯,阿兄是除了哥哥外,最好的人,阿兄不是冷血之人……阿兄,重情……”
  耳侧的气息渐渐微弱,呼吸平稳,王林半侧头,身音断了,睡着了?
  一直回到竹林小院,堂屋内王林给她放下来,李慕婉才醒,屋内点了烛火,睡眼惺忪的人揉了揉眼,光亮逐渐清晰。
  王林身影从外头渡进来,手里拿了伤药。
  “扭伤要及时处理,不然会落下病根,就跟我娘一样,天气一变就作痛。”王林从她身前蹲下,理所当然抓过她小腿,李慕婉受惊。
  “弄疼了?”王林手中力道放轻,“那我轻一些。”
  “无,无碍。”
  李慕婉面带红晕,脚腕传来他掌心的温热,渐渐的不那么疼了,抹过药物的地方一股热辣。
  因着自己的原因,倒叫她受了委屈,还因维护自己受了伤,王林终是不忍心,将那支修好的莲花簪拿给她,“你的簪子。”
  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李慕婉先是愣了瞬,不可置信。见她无动于衷,王林又道:“怎么,那日不是还因这个哭了吗?”
  李慕婉糗事被提,有些困窘,再则清澈眼眸弯起,伸手去接了那支发簪,语气带着惊喜:“阿兄如何寻回来的?”
  “落在那晚的田埂上了。”王林若无其事道。
  那夜明明寻了许久,在田里都没找到,李慕婉问:“阿兄几时寻到的?”
  王林不答,“既是你娘亲留下的贵重之物,往后收好了,丢弃的东西不是每一次都能寻回来的。”
  李慕婉见他不想多说,也没多问,将发簪护在心口,很是珍惜,心里感激道:“阿兄说的是。”
  “这几日你不要上山了,养好了再出院子。”王林起身收起药瓶,又出去端了饭菜,二人用完饭,王林扶她回了东厢房休憩。
  李慕婉腿脚不便,为了不麻烦王林,便在自己屋里看,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她这算轻的,少说一个月不能上山了。
  第20章 犯冲
  清晨微风拂过,露雾弥漫竹林,王家小院藏了一半,露出一半,李慕婉扶着床沿下榻,扭伤的脚腕更肿了些,稍一用力便疼得不行,她只能单脚跳着走。
  房间木板震动下显得动静格外大,院外挑水回来的王林闻声还以为是她摔了。连忙放下木桶赶到门口,恰与支起窗子的李慕婉对上视线,李慕婉面露惊诧。
  “阿兄?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去镇上了吗?”手里的动作漫不经心的。
  王林见她无事,才暗自松口气,面色如常道:“托人去跟掌柜告了几日假。”
  “是因为婉儿吗?”李慕婉聪慧,总能猜到缘由的,他是担心自己腿脚不便无法自理,这才不放心的吧。
  “等你好一些了,我再去,”王林端了个木盆,从窗户递进去,“不若我娘知道我弃你不顾,回来要训我。”
  李慕婉掩唇一笑,接过木盆,里边是温水,给她洗漱用的。
  接连几日王林都在小院里,家里洒扫,喂鸡鸭,煮饭烧水都是他一人忙活,其余时间都在温书,李慕婉脚伤这几日,她没法外出采花装点屋子。
  见着妆台两日未换的花枝焉了,心情也跟着落寞,几日未去镇子,不知有无燕州来的信。
  王林在西厢房温书,她不好总是打扰他,院里还有几株蔷薇开着,是她从竹林里移植回来的,也就几步远,她跳着去应是没问题,思及此,东厢房门开了。
  李慕婉扶着墙面,右脚伤的还不能用力,只能蹦着去,行踪蹑手蹑脚的好似一只出来觅食的兔子。
  殊不知西厢房窗前,一抹暗中窥探的目光正正望着这边,她自以为隐藏得好,可木板发出的动静王林听得清楚。若只是在她房里,他不会理会,可这声音越来越近,已然到了院中。
  李慕婉见西厢房没有动静这才松口气,刚要弯腰时,西厢房声音传来:“你做什么呢?”
  李慕婉闻声双手不自觉背过身后,“阿兄?”
  可那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她才恍然自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为何一副理亏的模样。
  “我瞧屋里的花焉了,在房里待着无聊,便想出来透透气,顺带折几支花回去插上,”李慕婉见身影走近来,想后退又无法退,“是不是吵到阿兄了。”
  王林弯腰折下几株蔷薇花,递过去时不冷不淡:“若有需要可以唤我,免得再伤了脚。”
  见王林要回去,自己又无事可做,总想着寻着什么事打发时间,“阿兄,能否扶我去堂屋?我想绣点物件。”
  王林回头去扶她往堂屋去,替她备好所需之物才准备离去,李慕婉又叫住他:“阿兄,你能来堂屋看书吗?这样婉儿也不会太无聊,你放心,我不会总与你说话的。”
  即便不说话,身边待着人总归没那么空寂。
  “你若觉着闷,让花影来陪你说说话。”王林说。
  “花影忙着呢,”李慕婉手里绕着线,若有似无说,“也许久不见王浩了。”
  她绣工精巧,看样式是个荷包,针法细致且这种针法在长乐县不常见,也只有她给家人绣衣物或是荷包帕子时,才会用这个针法,若非亲密之人也瞧不出来是出自她手。
  王林替她寻回发簪,她该是回礼做点什么,思来想去,家中仅剩些衣料能够做个荷包,绣了一日,荷包上刺了几道云纹,一只仙鹤展翅在云端之上,她往荷包放了些提神香料。
  昏暮后王林收了书,去厨房做饭。李慕婉收了针脚,她脚不便,为了少些走动,只能待在堂屋百无聊赖等着王林端饭。
  她趴在长木桌歇了会儿,天色暗下来,王林从厨房回到堂屋,待他坐下来,李慕婉拿出荷包,双手举在跟前,“给阿兄绣的。”
  王林顿了少顷,打量着云纹荷包,“这是?”
  “荷包,”李慕婉眼波流转,眨了眨,“阿兄帮我寻回发簪,婉儿小小心意,阿兄莫要嫌弃。”李慕婉拿回发簪后观摩过了,流苏的部位虽说与先前很像,可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已经很大程度做了修复,想来他是拿去修过的,不然也不会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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