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那这么重要的会议你不会提前跟我说吗?还让人事批了我的休假?你是故意的吗?”阮清河丝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但他知道确实不能在一楼继续耗费时间了,毕竟签了那5年的卖身契就相当于答应随叫随到随用随取,更别说章成海也要出席这次会议。
想到这里,他很重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我这就上去,行了吧,章总?”
阮清河把章总两个字咬得很重,章清云听到了,但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和弟弟呛声,而是赶紧把对方带走以此来远离这个阴魂不散,居然从村子追到城里来的男人。他看着阮清河站起身的动作还犹犹豫豫的,走上前一把将人捞起来就往闸机口带:
“赶紧的!”
这个举动在谭辛看来近乎有点暴力,他也看到阮清河吃痛的神色,很快起身跟了上去。下一秒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巡逻保安出现在三人中间,摆出一副完美的和稀泥表情:
“这边出了什么事?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谭辛一句话还未说完,章清云马上打断:
“这个人没有预约,不知道在这里做什么,麻烦你处理一下。”
这个说辞还真的让谭辛百口莫辩,他确实没有预约,是来这里撞运气想要和阮清河说话的。就在他愣神想借口的这个时间点兄弟俩已经刷脸过了闸机口,谭辛追了几步,被保安拦下的同时脸不小心被闸机扫到,随后闸机口发出拒绝进入的声响。
“你新的联系方式是多少,能不能......”谭辛破罐子破摔地朝着里面喊了一句,但回应他的是逐渐关上直至紧闭的电梯门。
看着上升的箭头以及不断变大的数字,谭辛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又有点害怕回到下河村。因为答应过宋斓冬不能再说谎,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不想告诉小孩她喜欢的阮阮哥哥好像把他和她忘了;就像他不想面对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阮清河似乎不会再回到下河村了。
第29章
谭辛并没有马上离开,就像来之前想的那样,现在说不了,他还可以等到对方下班再继续。只是他往刚刚坐的一楼大厅角落位置走去的时候又被保安拦住了,对方依旧是一脸温和无害的笑容,很有礼貌地和他道歉,说没有预约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留在这里”,还说要是他喜欢的话可以打包两份小蛋糕带走。
保安也是在做本职工作,再加上谭辛本就理亏,便没再继续纠缠下去,讪讪地点了点头。不让他在公司里面等,那他就在附近找个位置,这么想着他往外面望去快速地扫了一圈,最后选择了晖利大门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店。
这个点正好是附近公司的午休时间,谭辛推开咖啡店的门就看到店内已经有不少戴着工牌的人在排队或是倚着桌子聊天。他点了一杯咖啡又要了两份面包,端着自己的餐食找了个能看到晖利大门的窗边位置坐下,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吃东西,而是给自己做了一会心理建设,随后拨通了宋斓冬的电话。
电话接起来得很快,谭辛听到宋斓冬甜甜的喊了一声舅舅,语气欢快地和他报备过去的几个小时都干了什么,然后下一句就把话题转到了阮清河身上:
“舅舅你见到哥哥了嘛?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谭辛能想象到电话那边宋斓冬的样子,肯定和以往没什么区别,把戴着电话手表的右边胳膊抬起来的同时脑袋一歪凑过去,满脸开心地期待着他的回答。就是因为这副模样变得具象化,谭辛才会在打电话前打好草稿,准备一个不是说谎但又比较委婉且合理的回答,以此来让宋斓冬不会过于伤心:
“见到哥哥了,但是一时半会哥哥可能,咳,先不会回来,他,他好像对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了。”
“......”宋斓冬应该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好半天才出声,说话都变得磕巴起来,“这,这,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谭辛盯着窗外晖利的正门口,耐心地安抚道:
“你记不记得我们一开始捡到哥哥的时候,诊所的医生叔叔说什么?他说哥哥的脑袋好像有淤血,所以才会忘记一些事。大脑是一个很重要也很复杂的身体器官,一个伤口可能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所以哥哥也不是故意不记得和我们之间的事情的,对不对?”
“我觉得哥哥目前可能还处于恢复阶段,这个不记得是短期的,可能看了医生就会有解决办法;而且目前和哥哥还有话没说完,下午还会见面呢,会讨论这些事情的,冬冬你不要担心。打电话是为了告诉你和王奶奶说一声晚饭也在她们家吃,然后要是舅舅晚上7点还没到家,你就在那里休息睡觉,我们明天见,好吗?”
又过了好一会,谭辛听到宋斓冬语气低落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停顿了几秒,又说“舅舅你在城里也要记得吃饭,我在家等你”。
就这两句话的时间谭辛想了很多事情。他想宋斓冬好像总是在等待,等所谓的‘在外打工赚大钱’的爸爸妈妈,等舅舅工作不忙的时候带她玩,现在还等认识没多久但已经是家人的哥哥回来。3岁的冬冬好像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懂事和稳重,但是他不需要这些,他觉得孩子也不需要这样。村里人总说什么小谭把外甥女照顾得很好,他只觉得亏欠。
“我......”谭辛垂眼,缓缓说道,“舅舅不会承诺一定把哥哥带回家,但是和你保证会在尊重哥哥一切决定的基础上努力去解决问题。”
电话那边的语气稍微上扬了些许,谭辛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挂断电话后端起面前不再冒着着热气的咖啡抿了一口。
好苦。
他觉得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些。
和咖啡店里其他人相比,像是有点格格不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咖啡馆的人流慢慢减少,氛围变得安静相反,位于晖利6楼的会议室从一开始的严肃逐渐变得纷乱吵闹。
因为这是章成海住院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回公司参加会议,一开始大家都比较认真,气氛较为平和,该汇报的汇报,该讨论的讨论,中间还穿插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直到章成海半试探半认真地来了一句“我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是该讨论一下今后的安排”,会议室里众人的脸色就变了。
不过阮清河完全没管其他人在争吵些什么。
从踏入会议室开始他就没专注于会议的内容,一直在想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他很清楚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是没见过这个人的,那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遇见的?他总觉得以男人和他说话的亲昵程度以及对他的关心来看,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还不一般,好像超出普通朋友......
还有那个‘冬冬’,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的第一瞬间就觉得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昵称,可能也和他过去几周的反常有关----他没和任何人说的是,过去几周他在自己租的房子里看电视时,看到某个台的少儿动画片总是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走在路边经过玩具店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去看。
可是他身边,无论是亲戚,还是称得上朋友的人,都没有养育符合年龄段的孩子。
阮清河怎么想都没弄明白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看了一眼正在左右互搏的几位高层,又看了看坐在他左手边,无法判断是在神游还是认真分析局势的章清云,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你认识刚刚那个男人吗],随后推了过去。
章清云瞥了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写下[不]这一个字,把纸推回来,还做了个‘认真听’的口型。阮清河权当作没看见,反正目前为止也没人说要把他推出来当公司接班人,目前的会议内容可以说是和他毫无关系。
结果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就被章成海点了名字:
“清河,你有什么看法?”
这做作的亲昵称呼让阮清河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可不想因为在会议中被点了一次名就给其他人散发了一种‘他很被看好’的信号,卖身契只签了5年,谁也别想拖住他。
“章董对于公司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我认为几位总经理不认可您刚刚说的话也是情有可原,”阮清河坐直了身子,让自己显得正经些,“我深知要管理好像晖利这样的公司,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卓越的领导才能,公司里能够担此重任的人有许多,每一个都值得我学习请教。”
言下之意就是‘你退不退无所谓,但是我能力不够,我不行’。
这段话说完以后章成海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阮清河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了----上午为了复查抽血他本就没吃早餐,如今过了午饭时间点也没人提供午饭,他觉得自己要饿晕了。
[我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他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字,推过去给章清云,然后又被瞪了一眼,收到了依旧简短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