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裳熵道:不要这么说嘛,我不是故意的,已经知道错了。
  慕千昙道:你最好知道,绝对没有下次,否则你那张嘴别要了,我用线给你缝上,这辈子就这么活吧。
  想象那恐怖画面,裳熵打了个冷战,双手捂嘴:不敢了。
  骂是骂完了,心跳却越发强烈,愤怒和反感交织在一处鼓动着胸腔,几乎让慕千昙头晕。
  她给自己缓着气,冷静下来。这处伤口肯定是躲不开,也是眼下必须要解决的事情,便只能给自己洗脑。
  没什么的,不过是被一个比她小十来岁的小辈舔一下....不能这么想,更难接受了。
  换种思路,一切都是为了治伤,只是药引会奇怪一点罢了,她听说过会把蝙蝠入药的,口水总比这种奇怪东西要好接受的多.....吧?
  不断寻找着新理由,不断说服自己,不断辱骂他人,慕千昙洗脑自己已完全接受,可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忍无可忍道:你咬你自己一下。
  裳熵哦了声,咬住自己手臂。
  见血。
  好。裳熵含糊应了声,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合,似乎听见噗嗤一声,鲜血呼啦啦迸溅出来,瞬间染红了她身下的池水。
  看见伤害之人受到同样的伤害,多少是舒服点,慕千昙冷哼道:过来,快点。
  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裳熵用手捏了捏伤口,轻舔几下,用掌心捂住,这才走过去。
  头发往下滴啪嗒啪嗒滴水,黏在颈间。衣袍吸饱水,也紧贴身上,格外沉重。裳熵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把头发再扎起来,又衣服扒下来摊在岸上,整理好。
  慕千昙握住岸边卵石:你又干什么?
  裳熵道:不舒服,脱掉。放好衣袍,她又推开水面走过来。
  涟漪一波波荡开,掠过慕千昙的身体,她坐直了些,克制着想要将人踹飞的冲动,紧抿薄唇。
  终于走到面前,裳熵扬起白里透红的脸蛋:你不要动喔。
  慕千昙脸色青黑:别废话,快点。
  哦哦,好的。裳熵赶紧将最后几步走完,可太过紧张总是容易出问题,不知在池底踩中了什么,她脚下一滑,直接向前倒去。
  慕千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便被她坚硬脑壳砸中,偏偏正好是伤处,尖锐痛感直冲大脑,让她破口骂出:我去你大爷....呃....
  切冰般的冷声忽然变调,骤然虚弱下来。
  裳熵深知自己这一砸犯了错,着急撑起身子,因为想要弥补的心情,直接在她毫无准备之下,将唇齿贴上伤口。
  被冷泉浸泡而较低的体温,突然又被炽热包裹,痛楚与冷热交替在伤处发作。慕千昙到口的脏话被低吟替代,接着是连绵而缓慢的喘息。
  对不起对不起...裳熵移开唇,道完歉,从上目线望来:疼吗?
  额头一突一突跳动,慕千昙磨着后槽牙:少说两句直接办事...
  好,好。裳熵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了,又小心翼翼探出粉色舌尖,轻舔过由于主人纤瘦而突出的锁骨,一下又一下。
  衣领有些遮挡,她便将女人中衣拉的更开些,露出更多肌肤。
  鲜红色血液从伤口涌出,刺激视线,在接触舌尖后,又刺激起味觉,让她瞳孔徐徐缩小。
  为了方便倾身,她张开双手,撑在女人两边。舌尖抽回时,泻出朦朦胧胧的呢喃:好香...
  潮湿发丝擦过脸侧,还有滚烫呼吸打在颈间,感触陌生又奇异。
  慕千昙微微眯起眼,控制不住轻颤。她抬起手抵在少女肩头,指尖因用力而涌上血色,却忍住了没有推开。
  忍耐...忍耐...
  待会再暴揍她,现在须得忍耐....
  阿弥陀佛....阿门....
  几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梦幻灵碟翩跹飞过,蝴蝶翅上的光点坠落在女人发丝颊面,如同坠了几粒剔透的宝石。裳熵注意到那些光点,睁大眼睛,呼吸不由得加重了。
  少女气息其实是清冽炙热的,按理说不会招致反感,但慕千昙不知多久没和家人以外的人肌肤接触过了,还是没忍住后退。
  可身后便是石壁,退无可退,只能越压越紧,后背差不多已经被压红了。
  视野中是少女一头波浪卷长发,以及她年轻白皙的脊背。只是看着,慕千昙便无比避免联想着此刻她在做什么,气血霎时凝聚,让她一阵阵头晕。
  于是偏过脸去,眼不见心为净。
  因她这类似于逃离的细微动作,裳熵从鲜血迷乱中清醒过来,眼珠缓缓滑动到眼角,看到近在咫尺处女人苍白的脖颈。
  一缕碎发被水濡湿,横跨过颈间那条突出经络,显得女人羸弱不堪,一碰就碎。
  那是生命最脆弱迷人的地方,只要轻轻咬住,就掌控了一切,无论是谁都绝对无法挣脱。
  裳熵再次动动喉咙,压住冲动,还维持着一分清醒。她知道这种事决不能去做,她不能也不该伤害她,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不知过去多久,锁骨差不多都要被吮热了。慕千昙终于忍无可忍,将人一把推开,劈手给了她一巴掌:差不多了吧!
  这声巴掌异常响亮,几乎把夜色抽碎。
  裳熵没站稳,扑入水中蹲下,并未晕倒,但仿佛想给自己降温,也没从水里起来。
  慕千昙将被扯开的中衣拉回去,盖住伤口,转身毫不留情地走出泉水,抓起外衣和武器飞也似地离开。
  进入木屋,衣服还湿哒哒的。她扯下中衣,找了处架子甩挂起来,而后套上外衣,躺倒于床。
  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紧闭双眼,曲起手臂,微侧过身,枕在自己腕间,另一只手轻揉太阳穴。
  从小时候起,她就发现自己不太受不了与他人肢体接触,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触碰之后,很容易头晕目眩不舒服,所以总是习惯性和人保持些距离。
  方才还以为提前做心理准备会好点,但现在看来,并不能,且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
  头疼连带着耳边也有阵阵嘈杂幻听,仿佛有一万个人站在广场上尖叫,而她堵上双耳依然被吵到耳膜刺痛。
  她屏住呼吸,漆黑视线里闪过电视无信号的雪花画面,滋滋作响,光碟被吞入dvd箱,画面跳跃,是只露出下半张脸正在喝啤酒的女人。
  又一次跳转,皮包骨手臂上青紫色的针口,餐盘里插满半截烟头,烟灰缸从中间裂掉,碎片藏在被烧出孔洞的地毯。
  每次情绪紧绷时,就会想到那些并不愉快的事。慕千昙沉重喘息着,微蹙眉尖,把脸半埋入枕头,手心下移捂住胃部。
  胃袋一阵阵痉挛,好在并没有吃很多东西,也就吐不出来。她抓紧了胃部的衣料,这般在床上僵了好一会,才感觉头晕减轻些。
  夏日的竹凉席床铺会让人清净心神,不过冷泉白泡了,身上又出了层薄汗。
  慕千昙翻身躺平,没有睁眼,徐徐呼吸。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还是治疗效果,锁骨上的伤好像的确没那么疼了。
  她抬起手,搭在眼前。
  这种事唯一能够忍受的,大概是那脑残龙还是个女生。如果是给男主当炮灰,那这本书大概在最初那个巷子里便可以结束了。
  疲惫过后,困意汹涌而至。慕千昙快要睡着时,听见李碧鸢道:咳咳咳,虽然可能你不太想,但不用去冷泉看看吗?她不会淹死吧。
  慕千昙喃喃道:死就死了。
  她实在累,刚嘀咕完,意识便昏昏沉沉陷入梦境。
  狭小逼仄的卫生间,大红盆摆在地上,快把地面占完了,剩下那些角落则堆满肥皂泡沫。小女孩蹲在盆中,龇牙咧嘴一惊一乍:我的头发要掉光喽。
  慕千昙坐在小马扎上,抓起女孩的头发,用梳子疏通板结处,然而比堵车还要难寸进。她紧蹙眉头,无奈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女孩摇头:不记得了。
  慕千昙看了她一眼,又和头发作斗争:妈妈不给你洗吗?
  女孩噘嘴:她自己都不洗。
  慕千昙没吭声,遇到一处实在梳不开的,为数不多的耐心全部耗尽。她抽出梳子,砸进盆里,兀自阴沉着脸。
  女孩似乎被她吓到了,沉默须臾,点了点她的手:姐姐,你的手真好看,又细又白,不像我的。
  慕千昙应声望去,女孩的确有着一双和年龄不符的手,皮肤粗糙,掌心厚茧,指甲坑坑洼洼,显然常年做着粗活。女孩又道:妈妈说你之前过着公主一样的好日子,是真的吗?
  得不到回答,并没有打击女孩兴致,她一叠声问道:我听说洗澡都是有那种浴缸,泡在里面可舒服了,我还听说水果放在那里,吃不完,都会坏掉,然后再换新的,这是真的吗?那是什么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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