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幸好您这时候来了,他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能碰到。”
  沈宜棠娇滴滴地说完,静了一瞬,大胆搂上他脖子,侧头对着他耳朵用气声道:“真的,我没说谎,他不由分说翻窗进来,我身上绳子也是他解开的,是他强迫我!”
  女郎吐气如兰,晏元昭耳边
  发痒,绛紫袍下的身板微僵。
  曲三郎不愿再看两人亲热,低下头忿忿道:“锦瑟,你即便害怕晏大人,也不能如此颠倒黑白,咱们明明是你情我愿。”
  晏元昭搭在沈宜棠腰上的手轻轻拍她,好似看戏一般,“他说你们是你情我愿。”
  “呸,谁和他你情我愿。”沈宜棠再次转头怒对曲三郎,“晏大人瑶阶玉树,天人之姿,能和晏大人春风一度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呢,相貌卑琐,油腔滑调,哪个女人会放着晏大人不要,去和你偷情!”
  沈宜棠看不见的地方,晏元昭嘴角微动,牵出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他看着堂下气得嘴歪的男人,薄声道:“曲三郎,你私入本官寝屋,妄图染指本官的女人,本该重惩,念在令尊的面子上,本官暂不罚你,把你交由汝父处置。”
  曲三郎脸色苍白,大声道:“晏大人,事情是我做的,我没话说,但是这个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您一定要多加提防,别被她骗了!”
  晏元昭脸色顿变,“本官用得着你在这里置喙?来人,给曲三郎十杖,让他消停一会儿!”
  曲三郎傻了眼,不是不罚他吗?
  第60章 气上头祸水啊,真是祸水。
  侍卫很快进来,押着曲三郎到外头院子,取来刺史府责罚下人的长棍,将他按在凳上开打。
  啪啪棍响震天,夹着曲三郎哭爹喊娘的声音。不一会儿十杖打完,曲三郎被扭送回厅。他屁股开花,半句话也不敢说了,瘫坐在角落里小声哼哼,咽泪吞痛,等刺史父亲来捞他。
  沈宜棠起初看他挨打后的惨样,心有不忍,但见曲三郎痛得嘴唇哆嗦,还不忘斜眼剜她,她撇撇嘴,自己不会说话,怪得了谁。
  晏元昭再一次把她脑袋扳回来。
  四目对视,沈宜棠心里又开始跑马。
  晏元昭眸子又黑又冷,如同她习惯的那般,但如此距离,他的目光也好似含着热意,烫得她肌肤战栗,泛上春意。
  记得在公主府,他也这么抱过她一次,那时他只看她一眼,她就忍不住把嘴凑上去,叫他吃了。
  沈宜棠垂下眼帘,她不能再和他对视了。索性大着胆子抱紧他,埋头进他温热颈窝。
  美**人,她敌不过。
  晏元昭五指深扣她腰背,叫她与他贴得更牢实。
  他到底什么用意?沈宜棠想不明白。
  晏元昭的手下将曲刺史请来了。
  沈宜棠听到动静,挪动屁股想下地,却被晏元昭摁住。他另一只手扣紧她后脑勺,不让她转身露脸。
  看来他还打算在曲刺史面前装出贪恋女色的样子。
  沈宜棠于是安分缩他怀里,趁这个机会,隔着衣袍捏了捏他的胸肌,摸了摸他的背肌,比以前厚一些,更有弹性了。
  她贪心得很,几乎把他当作睡觉时的条枕一样搂抱。深陷在男人的气息里,身子酥酥麻麻。
  晏元昭依旧端正坐着,手指温柔抚摸她脊骨,像柳下惠,又像流连花丛游刃有余的老手。
  曲岱火急火燎踏进厅,匆匆给晏元昭行一礼,先去看自家儿子。曲三郎见父亲来了,也不再忍着哼唧,手捂屁股鼻头一抽,两行清泪涟涟下流,“父亲,孩儿疼......”
  曲岱已从晏元昭手下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从头到尾都是三郎做错,他又气又心疼,劈头训道:“疼?疼就对了,你犯这么大错,晏大人打你还打得轻了!”
  曲三郎低声呜咽,不敢多言。
  曲岱恨铁不成钢,长叹一声,直起腰看向上首的晏元昭。
  年轻的巡察使拥着娇小的舞姬,舞姬身穿男人袍子,水蛇一样缠着他臂膀,竹青衣摆下隐约露出玲珑的绣鞋尖,红艳艳的。
  祸水啊,真是祸水。
  让巡察使宠成这样的美人,自己儿子还敢觊觎,不要命了这是!
  曲岱开口,痛心疾首批评三郎一番,直言子不教,父之过,他代子请罪,求晏大人降罚。
  晏元昭听完,似笑非笑,“曲大人言重,让令郎以后不要再不问自来本官住处,就罢了。”
  曲岱连声答应,“下官一定好好教导犬子,将他禁足三月,不,半年,不让您再看见这个糟心玩意。”
  晏元昭淡淡道:“带令郎去治伤吧。”
  曲岱擦了把汗,知道这事算是结了,让跟着自己过来的小厮架着三郎出去,他躬身行礼,临出门前脚步犹豫,回过头来。
  “曲大人还有事?”晏元昭道。
  “这个——”曲岱赔笑,“下官想问晏大人,今日是否还去官署?”
  午后时分,他本在向晏元昭呈报州情,之后还要一道去官衙检视。谁知晏元昭听完他汇报,沉吟良久,说有事放心不下,回去看看,然后便匆匆走了。
  没多久,曲岱就接到人来报,三郎闯祸了。
  原来巡察使放心不下的是美人。
  “今日不去,暂由张副使代表本官,一切向他禀告即可。”
  “是,下官告退。”
  曲岱离开前深深看了眼始终未曾露过脸的舞姬,会仙楼里何时来了位绝世佳人,让传说中禁欲的巡察使如此着迷,不惜抛下公事相陪?
  厅堂重新变得安静。
  晏元昭慢条斯理地移开环在女郎身上的手,瞥她一眼,“你还不滚下去?”
  沈宜棠立马松开手,从他腿上跳下来,顺服地站在一旁。
  “你现在身份是本官的——”晏元昭顿住,好像接下来那两个字很难听似的,皱着眉道,“——宠姬,刚才只是人前做戏,你不要误会。”
  “我明白。”沈宜棠善解人意地笑,“在外人面前肯定要掩饰,我配合得不错吧?”
  虽然她觉得晏元昭做戏做得过头,到了直接坏他名声的程度,但横竖她也抱得舒服,吃到了甜头,索性不去纠结。
  “水性杨花,本性难移。”晏元昭冷冷道,“我刚才没揭穿你,是不想让外人以为本官的女人不安于室,你真以为我信了你的鬼话?”
  沈宜棠脸上笑容缓缓消失,“我没撒谎,就是曲三郎强行闯入,被你抓了个正着。”
  “是他给你解的绳子?”
  “对。”
  “那卧房门扇上的破洞哪来的?我走之前,门纸可是完好无损。”
  沈宜棠眸光闪烁,“是曲三郎干的!他翻窗之前,先走的门,见门锁着,就戳破门纸偷窥里面情形。看到我在,才转道去的后院。”
  “主屋外头有侍卫把守,他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又出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去问问曲三郎。”沈宜棠诚恳道。
  晏元昭气得发笑,从怀里掏出一只金簪,簪头上的莲花瓣残缺了一半,他指间还夹着几根弯曲的金丝,“本来被你放在柜子里的吧,怎么出现在桌案上了,解释一下?”
  沈宜棠硬着头皮,“这个可能也是曲三郎干的,他开了柜子找东西,我没注意......”
  她声音渐小,晏元昭冷哼,“编不下去了?我倒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松绑,能开锁,哦对了,还会易容,怪不得能一直在通缉令下逍遥法外。”
  沈宜棠负隅顽抗,“你说的开锁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你信我,真的是曲三郎给我松的绑。”
  反正晏元昭不会去问曲三郎,他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人,一个字都不会与其多说。只要她一力否认,让他能半信半疑,就够了。
  “你天生就这么爱骗人吗?”晏元昭忽问。
  沈宜棠一愣。
  “我回来得比你想象中还要及时。”晏
  元昭道,“刚好门纸被你划破,让我既能看清楚,也能听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
  沈宜棠脸色一灰,“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说‘你等一等,等我出去亲’的时候。”
  沈宜棠喉咙开始发干了。
  晏元昭面露讥诮,“你让曲三郎打开窗子,帮你逃跑,对吗?”
  沈宜棠木然地点点头。
  “曲三郎不愿你跑,你为什么就听他话改了主意,因为你想让他做你的情郎?”
  “不是不是。”沈宜棠连忙否认,“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我是觉得让他进屋,更方便我对付他。当时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就要拿瓷枕头砸他后脑勺了。”
  “最好是这样。”晏元昭咬字很重,眸底慢慢涌上戾气,“如果你真敢让他碰你身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宜棠沉默半晌,终于无法再忍受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觉,问道:“你是在让我为你守贞吗?”
  “不应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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