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蘅娘聪慧。”萧郴此时也不忘夸赞一二,“若是由太后布局,那想必之后的事她都已然安排妥当了,咱们这出头的枪已叫她使了,之后便也没什么了。”
  “此间事了,妾不打扰了。”秋蘅起身便走,丝毫不给萧家兄弟开口留人的机会。
  “嫂嫂这气,怕是难消了。”萧琏抬手捏了捏自己脖颈处的衣襟,庆幸自己尚未婚配,若不然要叫他天天哄小娘子,着实是费心力的活计。
  “不都是你害的?”萧郴抬手去拿了先时摆在秋蘅跟前的那盏果露来吃,“蘅娘素来是个心思重的,凡她打定了主意的事,都不会轻易更改。”
  “我原本是打算将太后交下来的差事一应办完,就将世子位移给你,从此避出都城叫萧郴永永远远从这世上消失。”
  “偏你横插一脚,叫蘅娘对我死了心。你可知晓我为了讨蘅娘欢心,我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叫她与我袒露了几分真心,又被你给扼杀。”
  萧郴将手中那盏果露一饮而尽,萧琏瞧他面色着实不好,只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便忙不迭地逃出了琼芳小筑。
  怎他才步出琼芳小筑未几,秋蘅便将他唤住。萧琏不敢再逃,生怕惹得秋蘅不悦,再叫萧郴来寻自己的晦气。如此思量之下,他只得乖乖上前行礼,唤了一声嫂嫂。
  “你随我来。”秋蘅说罢这话,萧琏只得巴巴跟着她一道往听竹院行去。待他们二人入得内里,她便叫玲珑去外间守着,不许人靠近。
  “我来与你谈笔交易,只要你依我所言去做,你先时伤我骗我之事就此揭过,我们前事不提,后事不记。”
  萧琏自是欢喜,忙请秋蘅直言吩咐。
  “我会设个套叫谢烁钻进去,让他穿戴上天禄司司正的装束,将我捉去你们的据点。”
  “不行!”萧琏连连摆手,“嫂嫂,这事若要叫兄长知晓,他非杀了我不可。”
  素来入天禄司的人,若非司中之人,那只能是有命进,无命出。
  “天禄司原是明夷府,是当年明德皇后所创立,这样一个地方,历经数代皇位更迭却依旧存在。我想,这都城之中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而那些地方却是能去往天禄司的。”
  “琼芳小筑之内,是否有一条暗道能去往天禄司?”
  成婚之后,萧郴便时常借口留在书房之中,通个王府无人瞧着他外出。昨夜那群人闯入王府之时,萧郴身上负伤,却依旧能早早回到书房之中。
  “你的房间也有?”秋蘅见他未答,又道:“二郎君若此时不答,我立时去寻世子的晦气。”
  眼瞧着秋蘅当真立起身来,萧琏哪敢再瞒,只得尽数脱了口去。“兄长的书房应当会有一条暗道,那条暗道当是与我的一般,不是通往天禄司,而是通往四方雅舍的。”
  “这四方雅舍最初是宣惠太后的粟云楼,多年来几番修缮才成了如今的四方雅舍。既然嫂嫂笃定那名车夫是司正,想来月荷别院那处地底,也当是有一条暗道才是。”
  秋蘅:“那还请二郎君想法子去探一探月荷别院,看看谢烁是否已然知晓了天禄司的隐秘,若是不知晓,还请二郎君留下些线索,好叫他觉得可以利用天禄司来除掉我。”
  秋蘅怕自己心身做局萧琏不肯应下,便只说了些大致,不敢将心内真正地盘算说与萧琏知。
  只要谢烁事涉其中,太后既可以拔除天禄司中的细作,也可以借题发挥,叫谢家拉何氏下马。
  如此,谢家就必会倾颓。
  “嫂嫂,如此一来,谢家不是?”这谢家不是她的娘家么?
  萧琏着实没有明白她的打算。
  “依着常理,谢家昌盛可以为我的倚仗,谢家若然败落,我也必会被人耻笑。可谢家不过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你怕是不知道我的身世吧?我的生母并没有诞下什么双生子,是谢老太太趁着谢侯领兵之时指了逆王暗卫去劫杀的。”
  “我的生母为了保下我,活生生剖开自己的肚子,将我取了出来交由丁嬷嬷带
  走奔逃。而她,死后身首异处,她的头颅一直都被谢老太太封在一尊泥胎菩萨里。”
  “即便之后谢老太太流放崖州,我的母亲依旧尸骨不全。”
  “我那位父亲,那位高高在上的侯爷,他想把我送进宫,所以不准我扶灵回禹南。我母亲的头颅至今都还在他房中摆着。”
  “我与世子的事闹出来后,我那父亲看似着急,可是接连几天他都没有动作。因为他也在等,他在等风向,他在等一个最好的结果!”
  “他若然真是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就不该争都不替我争一下,就来说服我,叫我乖乖认命。”
  “我相信他对我是有几分舐犊之情,但我远远比不过谢氏全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二郎君,我只问你,这事,你做,还是不做?”
  去月荷别院探一探虚实,这本没什么难的,要留下些线索此得谢烁察觉,这也算不上什么。
  只是……
  第167章 求活我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努力为旁……
  萧琏抬眸瞧了秋蘅,道:“嫂嫂,这些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办。只是兄长那边……”
  “二郎君放心,我必不会将此事透于世子知。”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琏捏着手略垂了垂头,道:“天禄司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它非是宫中禁军,也非是临风卫,左卫军那等正经努力便能出头的地方。”
  “我入天禄司尚有兄长照拂却依旧过得疾苦,兄长那时独身入天禄司,他要一人摸爬滚打到队正这个位置,他付出的辛酸必定只会比我多,他所遇上的凶险也必不会比我少。”
  “我身上尚且伤处不断,可想而知我兄长身上的伤处有多少。”
  “嫂嫂,当初我不知道兄长的身份,我只想替我兄长留住他的意中人。此事,是我做得不对,我给嫂嫂陪罪。”
  萧琏站起身来与秋蘅行礼告罪,“嫂嫂心中有怨有怒尽管发作便是,我绝无二话。只求嫂嫂莫要迁怒兄长,兄长当真不知那时我所行之事。”
  他们虽非一母同胞,却依旧能为对方着想。
  萧郴会护着萧琏,而萧琏亦会替萧郴筹谋。
  若她也有这样一个家人,或父母,或兄弟,或姊妹,是否她也不必变成如今这等面目全非的模样。
  “我不会再与世子置气,我会搬回琼芳小筑,就当从来都不知晓世子的身份。”
  “当真?”萧琏听罢当即展了笑颜。
  “我既应了你,必定做得到。”秋蘅嘴角带了笑,“我很是羡慕你与世子之间的兄弟情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那嫂嫂要做的事,便放心交于我,我必定会将此事办成。”
  “切记,莫要叫世子知晓。”
  既然应了萧琏要回去琼芳小筑,秋蘅自也不会食言再作出些扭捏之态端坐在原处叫萧郴来哄。送走萧琏之后,她便去往琼芳小筑的厨下,开始下厨备下午间膳食。
  原本这一应饭菜诸事皆由亦浅来备,今日陡然瞧得秋蘅前来,言说要亲自准备,亦浅当即在旁做些洗切工夫。
  这几日她与萧郴闹了不快,底下人也是心里着急,眼下瞧得秋蘅放下身段来做羹汤,她们自然也能宽下几分心。
  午膳备好之后,秋蘅叫亦浅送了一份去萧郴书房,自己又随意端了几个小菜独回卧房去了。
  “世子,今日这几道菜都是世子妃亲手做的,您快尝尝。”
  萧郴瞧着面前摆着的菜肴,一时不敢启筷。
  薛无方瞧了,小声道:“世子,你说世子妃会不会怒气上心头,恶从胆边生,直接给你下个药,谋杀亲夫呀?”
  亦浅:“呸呸呸!你这家伙,怎好如此编排世子妃?我方才与世子妃一道在厨下,世子妃若在菜里动了手脚,我能不知道?”
  “不过,世子,您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能惹得世子妃气得要下毒害你?”
  亦浅先时便以为不过就是小两口之间的拌嘴,便如坊间大多夫妻一般,相处日久了,哪有不吵嘴的?
  只是今儿听了薛无方的话,她方觉此事并不简单。
  能叫如秋蘅这般的人下毒杀人,那可不是简简单单抖几句嘴的事。
  萧郴道:“世子妃呢?”
  “在房里。”
  亦浅才方说罢,萧郴便直接去寻了秋蘅。行至卧房门口处,他忽止了步子,先行将面上的红巾子给取了下来。
  屋内矮桌之上,秋蘅正端坐在圈椅之上用着膳食。萧郴立在门口处,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立在原处。
  “世子若是想入内一道用些吃食,便请进来吧,莫要立在门口充廊柱。”秋蘅一壁说,一壁搁下碗筷,随后拿起一直摆在自己对坐处的碗盏盛了一碗摆过去。
  萧郴行将过来坐定,却也不去用吃食,只一直瞧着秋蘅。秋蘅也不做理会,便自顾用饭,待到用罢吃食净面漱口后,才往香案坐坐了,开始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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