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借着光,他看到她缩成一团,紧紧裹着被子一动不动,他不知道她睡没睡着。
  赵冀舟厚着脸皮关上卧室的门,掀开被子把她揽进怀里。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而后又一动不动了。
  于胭被他的身子冰的发抖,可不想理他,便硬生生忍着,甚至在心里骂他是个混蛋,在这种是还要想那方面的事,还得靠冲凉水澡解决。
  骂着骂着,她又想起了他挥起的皮带,想起他那些破口而出的“实话”,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室内一片黑,窗外还有寒风摇曳的声音,他隐约听到轻微的哽咽声。
  他手触碰到她的枕头,上面沾满了冰冷的泪水,这是得一直哭枕头才会湿成这个样子。他手指颤了颤,去摸她的脸,温热的液体沾在他手上。
  他心如刀绞,意识她还在哭,暗骂自己怎么就把人弄成了这样子。
  赵冀舟把她圈住,让她翻身面对着自己,“胭胭。”他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夹带着愧疚。
  于胭呜咽着要去捂脸,他拉开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于胭埋在他的肩头,发泄似的,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哽咽着颤抖。
  她用了狠劲儿,他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疼,甚至觉得已经出血了。他蹙起眉头,安慰性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不哭了。”
  于胭缓缓松了力气,迷迷糊糊能感觉到他肩头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也能尝到自己嘴里的铁锈味。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问:“还气吗?还咬吗?”
  于胭贴在他的耳边,鼓足勇气,有气无力地说:“赵冀舟,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不要了。”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他没说话也没动。
  她抬眸,在黑夜中寻到他的眸子,试探着打量。
  果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尽量温柔地说:“这次是我的错,我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些事,你想怎么折腾我都行。但你不是答应过我吗,说愿意跟我一辈子,所以,别再说这些傻话了。”
  于胭垂眸,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他不愿意结束这段关系。
  她不太明白,他甚至连信任她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死死地绑住她不放手。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们其实应该约定一个期限的,可后来就被他那个“一辈子”的言论打断了。
  她有些心慌,他难不成真的要束缚住她一辈子?
  “赵冀舟。”她尝试着再次挣扎,“我真的不……”
  她话还没完,就被一惯强势的男人打断了,他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胭胭,我说过了,别再说傻话。”
  于胭砸下了最后一滴泪,从他的怀里挣脱,抹干脸上的泪,铺好枕头,翻身背对着他,冷漠地说:“睡觉吧。”
  赵冀舟嗅着她头发上的清香,吻了吻她的肩,呢喃地喊她:“胭胭。”
  她肩膀抖了一下,但是没理他,他知道,他们又谈崩了。
  回家的途中,他大脑中闪过无数种补偿她的方式,可唯独她要的这个条件他给不了。
  如她所说,他自私专断,他不会放她离开。他只能把人牢牢地揽进怀里,紧一点,再紧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心拉回来。
  于胭也说不清出自己大脑中想的是什么,她的身体总是先她的心理一步接受他。她窝在身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缓缓睡了过去。
  清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于胭是被身后的人烫醒的,赵冀舟把她圈的越来越紧,她碰了下他的胳膊,发现烫的吓人。
  “赵冀舟。”于胭去推他的胳膊,他却把她环得更紧,似乎是怕人跑了。
  她拼尽全力把他的胳膊推开,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看样子是发烧了。
  于胭抬手把台灯打开,低眸看男人,他睡得很沉,很安静,这个时候的他是没有丝毫攻击性的。
  于胭叹口气,看到了他肩头的那个牙印,她真想让他自生自灭,可她狠不下心来。她抬手摇了摇他的胳膊,“赵冀舟。”
  赵冀舟觉得眼皮沉重,废了半天力气才把眼睛睁开。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抬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嗓音沙哑地说:“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于胭面对他习惯性的关心她的话语,心头一颤,随之又立刻把那念头压下,冷冷地说:“你发烧了,起来吃药。”
  她自我欺骗地想,她管他只是怕他死在她的床上。
  赵冀舟似乎是达到了目的,缱绻着扎在她怀里,完全不理睬她的话,自顾自地道歉:“胭胭,我错了。”
  于胭拍开他的手,裹好睡袍下楼,在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又折返回来扔在床上,“吃药,我怕你烧死了赖到我头上。”她斜睨着眼,不愿意看他。
  赵冀舟看着被扔在床上的药瓶,“没有水吗?”
  于胭抱着胳膊,怎么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委屈的味道?可他又有什么可委屈的,明明该委屈的是她。
  于胭看了他一眼,出去给他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随意扔在他手边。
  “胭胭,你要谋杀亲夫吗?这水怎么喝?”
  于胭真受不了他这个赖皮劲儿了,她抻着脾气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水凉。”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仰着头套在抱枕上,一副病的严重的样子。
  于胭咬了咬牙,又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他接过杯子,依旧一动不动。
  “你还要干什么?”
  “吃多少?”他无辜地问。
  于胭:“一片。”
  眼见着她的耐心告罄,他见好就收,爽快地拧开药瓶倒出一片药,塞到嘴里就着水吞下。
  他举着杯子,抬眼看着她,大概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眸中蒙了一层雾,头发有些乱,让他整个人看上都软了很多。
  于胭抿着唇,伸手去接杯子,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攥住手腕。她用力去甩,可他似乎将全身力气用在了她身上,她怎么甩也甩不开。
  “你弄疼我了。”她没脾气了。
  赵冀舟喉结滚动,“胭胭,你别走,我头疼。”
  于胭腹诽:她在这就能治疗头疼了吗?她要是有这个本领,早就不在这混了。
  于胭压住胸中的怒火,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烧糊涂的人计较,“你先让我把杯子放下。”
  赵冀舟凝了凝眸子,似乎在判断她这句话的可信性。她似乎真没有别的想法,满脸倦态,耷拉着眼皮看着他。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见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胭胭,我要测体温吗?”赵冀舟看了看扔在床上的体温计。
  她说:“不用,你肯定发烧了。”
  “可不测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于胭吸了口气,“你要是怕我害死你,你就测一个。”
  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在故意耍赖皮,明明退烧药都吃了,现在才来计较测体温的事情。
  他身子前倾,攥住她的手,赖皮地说:“你帮我。”
  于胭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着问:“你是赵冀舟吗?”赵冀舟什么时候这样过,她甚至有些恍惚,觉得他今晚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有些幼稚。
  “胭胭,帮我,嗯?”他沙哑着嗓音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很久之后,聊起这件事,于胭觉得还是她太善良,道行太浅,羊入虎口。
  于胭叹了口气,跪坐在床上,掀开被子,把他的胳膊抬起来,将体温计塞到腋下。期间,他一直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电子体温计,只需要十秒,就发出蜂鸣声提示体温测好了
  于胭把体温计取出来,眼睛落在他的脸上,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失落。
  赵冀舟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破体温计,他记得小时候用的体温计至少要夹在腋下五分钟才能测出结果。
  “三十八度八,发烧了。”她把结果说给他,没带什么情绪,甚至连幸灾乐祸他遭报应的情感都没有。
  赵冀舟圈住她的腰,头扎在她的怀里,“胭胭,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别走。”
  于胭心想,雨刚刚停,现在天才微微擦亮着,外面那么冷,她能去哪里呢。更何况,折腾了这么久,她真的很累,就算想走也是有心无力。
  她伸手把枕头铺好,不想和他周旋,“我不走,你睡吧。”
  赵冀舟生病了精神不佳,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于胭看着他睡着的样子,他收起了所有的锋利,像是一个无刺的人。谁能想到,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对她做了那种事情。
  见他睡熟了,她把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悄悄下床给赵霁月打了电话,告诉她赵冀舟发烧了,说她自己照顾不了他。
  赵霁月便带着吴姨来了别墅,吴姨忙前忙后给他煮粥。
  于胭默默收拾好行李箱,赵霁月拉住她,“小嫂子,你要出去住啊?”
  “嗯,要期末月了,我回学校宿舍住一段时间。你哥昨晚淋了雨,辛苦你好好照顾他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