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很多都被换了?”
  “大多数都是。”欧阳文啧啧称奇,“那些人也是真大胆,什么都敢偷。”
  卫河墨抓住要点,“刚刚才查出来数目吗?”
  “嗯。”欧阳文不明所以,“怎么了?”
  “刚刚里面那位公公说,私库里那么多宝贝他可运不出去。但是我记得他被抓进来的时候,只有金杯是确定为赝品,其它的还在清查中吧。”卫河墨往里面指了指。
  “哈,我就知道这老东西不干净,他肯定和这桩案子脱不了干系。”欧阳文吐出一声讽刺的笑声,“依据我的经历来看,抓来的时候拼命喊自己有多冤枉的,干的事就有多大胆。”
  卫河墨轻笑一声,“刺史大人好阅历。”
  “行了,别打趣我了。走,我送你回去。”欧阳文好哥俩似的攀上他的肩膀。
  “莫非大人又想来蹭饭了?”卫河墨笑容促狭,目光了然地看着他。
  “哈哈哈……”欧阳文挺着胸膛,毫无愧色地点头承认下来。
  两人说笑一番过后,卫河墨轻咳一声,正色道:“给他们两个都换个地方关着,不要让太多人知晓。另外,晚上布置多些人手看着。”
  “你是说,会有人来杀人灭口?”
  “说不准,不过做好准备是上策。”
  欧阳文一口应下,“行。”
  -
  豆豆郁闷地看着欧阳文,小幅度蹭到程子君旁边,“大哥哥,为什么他老是要来和豆豆抢饭吃?”
  程子君狐狸眼微微眯起,勾唇轻笑,看似纯良实则怂恿道:“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去和卫哥哥说一声,叫他以后不要带外人回来和豆豆抢饭了。”
  卫河墨耳朵一动,“你们两个窸窸窣窣说什么呢?”
  豆豆作贼心虚捂住嘴巴,“什么都没说。”
  程子君状似无辜地看着卫河墨,目光瞥向欧阳文时闪过一丝不满。
  欧阳文则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丝毫没有做电灯泡的自觉,他嘴巴里包着饭菜含糊道:“太好吃了!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程子君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在欧阳文的饭菜里单独添料了。
  “好了。”欧阳文咕噜噜把碗里的汤一口气干完,一抹嘴巴,“这次来,是想感谢子君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的药,我只怕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更别提回京了,这是小小谢意。”
  他豪横地一拍桌子,掌心压着几张薄薄的商铺地契。
  不过很可惜,在场的三人,一个富可敌国,一个对钱财没有贪欲,一个还是个小妖,对钱财没有概念。
  故而他们都只是默默看着欧阳文,不作声。
  “好吧。”欧阳文被他们平波无澜的反应打击到了,“这是几间京都的铺子,你们不用费心打理,有掌柜守着。”
  程子君表情平静,慢条斯理地拿过地契,“我收下你的谢礼了。”
  好吧,不管怎样,收下就行。
  欧阳文眨眨眼,趁热打铁,“那什么,能不能再来点药?”
  程子君睨他一眼,“你以为是想做就能做的吗?”
  “咳咳。”欧阳文自然知道这等珍贵的药不是大街上的白菜,想来多少就有多少。
  他只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一下嘛。
  “不过豆豆哥哥的事,我确实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欧阳文带着歉意摸了摸豆豆的头发。
  豆豆摇摇头,“没关系的,谢谢你帮我找哥哥。”
  “诺,这个给你。”欧阳文解下腰间的兔子荷包,放在豆豆手上。
  已经回来了,他也没必要再带着荷包了。
  豆豆伸出小手接过,短短的手指头摸了摸上面的大兔子,眼底弥漫起水光。
  卫河墨见状,心疼地把他揽进怀里。
  ……
  翌日,大理寺。
  卫河墨刚一踏进门口,就得知一个坏消息。
  何厚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
  直到早上牢房的人见他一直躺在床上不动弹,过去瞧了一眼,才发现他的头已经和身子分离了。
  卫河墨心中一沉,“晚上没有人发现不对劲吗?什么动静都没有?”
  “殷大人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事?”他的问话如连珠炮弹一般。
  官吏擦擦汗,回道:“大人,昨天晚上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而且何公公头颅上的表情也很宁静,没有丝毫挣扎,就像是在睡梦中被杀了一样。不过殷大人那里是安全的,没出什么事。”
  “带我去看看他的尸体吧。”
  官吏忙不迭领着他去了牢房,卫河墨没来,他们不敢擅自处理何厚的尸首。
  牢房里没什么味道,连血腥气都很淡。
  卫河墨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查看尸体,而是在整个牢狱里面转了转。
  “这里只有门口那一个出口是吗?”
  “是,大人。而且欧阳大人昨天下令要严加看守,所以大门也层层加严,布满了人。”
  欧阳文也匆匆赶来了,“不错,守着的都是我的人,都可靠。”
  卫河墨眼神凝重,抬头看看牢房上透光的狭窄缝隙。
  “莫非还能从这里钻进来?那也太离奇了。”欧阳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皱眉道。
  卫河墨没说话,把盖在何厚尸身上的被子掀开。
  出血量很少。
  脖子被齐刀斩断,可是却没有喷溅而出的血液。
  很奇怪。
  卫河墨直接上手,把何厚的头捧起来,细细观察断口处。
  “嘶……”身后响起几声震惊的吸气声。
  他们没想到卫河墨看着年轻,胆子居然这么大。
  欧阳文猝不及防地看见一个脑袋被举起来,连连后退。
  “河墨啊,你看出什么了?”欧阳文试探地问。
  “没有。”卫河墨把头放下,“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搬出去,看看有没有地道什么的。”
  “叫个仵作来,看看何厚是中毒而死,还是被斩首而死。”他没有过多停留,“殷大人的牢房被换到哪里了?”
  欧阳文带他过去,“他们的牢房都是我手底下的人换的,不会有内奸。”
  卫河墨眼睑垂下,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16章
  殷松泽的牢房离何厚不算太远, 他一大早就听见外头传来的嘈杂慌乱之声,探头探脑往外张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哎……”
  愁啊。
  怎么办, 要如实说出来吗?可是这样会被当成疯子的吧。
  真相比他昨天撒的谎还要荒诞可笑。
  殷松泽愁容满面,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揉搓着手下的毛裘, 原本平整柔软的皮子被搓弄成一绺一绺的。
  有人来了。
  他眼角首先看见的是拐弯处的竹青色团纹锦袍,随之传来的是两个熟悉的交谈声。
  “欧阳大人,卫大人——呃!”殷松泽脸上堆笑, 结果看见卫河墨的全身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为惊骇。
  卫河墨:“嗯?怎么了?”殷松泽怎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下一秒卫河墨看了看自己后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他哭笑不得:“殷大人不必惊慌, 只是一些血迹罢了。”
  他捧起何厚的头颅查看时, 手上不慎染上了血渍, 加上细细摸过血肉模糊的断口,难免残留了些白白红红的脑浆与血液的交融混合的血浆。
  说罢, 卫河墨随手在身上一拭,竹青浅色的衣裳印上击倒褐红色的血印。
  殷松泽读着圣贤书长大, 哪怕是还未出头在家中苦读的时候, 都没见过人家杀鸡, 如今乍见如此直观的血淋淋场景, 人都软了。
  “大人, 大人可是刚处理完什么人……”殷松泽哆嗦着,彻底掀翻了昨日对卫河墨的简单认知。
  他现在才有了身处牢狱的实感, 卫河墨是可以对他用刑的。
  见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卫河墨也不作解释,“方才是见了个人,殷大人可认识?是皇宫的何厚何公公。”
  殷松泽没有印象, 他一个朝廷大臣,自然不会记得宫内的太监叫什么,“不,不曾听说过。”
  “是私库的总管。”
  “那,那。”殷松泽小心地瞥了一眼卫河墨沾血的衣袍,吞吞吐吐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卫河墨淡淡说:“死了。”
  他也没说假话。
  欧阳文看到殷松泽几乎吓破胆的表情,将笑不笑地看了卫河墨一眼。
  “我先出去了。”欧阳文怕继续留下来会憋不住自己的笑。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卫河墨使坏吓人的时候表情和程子君这么像呢。
  这难道就叫“夫夫相”?
  “欧阳大人!你不留下来吗?”殷松泽把欧阳文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想他离开。
  有欧阳文在,看着同僚的份上,他说不定不会受什么苦。可若是让他和卫河墨这个刚杀过人的狠角待在一起……
  殷松泽脑中闪过许多刑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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