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聂希棠低声道:“若哥儿有了好去处自然该放人。”
  “嗯,我就晓得夫君和我想得一样。”怜秋轻笑一声,抱着聂希棠的胳膊,没一会儿便传出浅浅的呼吸声,睡得很熟。
  做了决定后,这些天心头的石头也总算落下,聂希棠也安心的抱着怜秋睡去。
  -
  次日,聂希棠在书院上了最后一天课后,便向书院夫子说明他要从书院退学,得了夫子的挽留,连山长也被惊动来劝他莫要放弃。
  丰远书院虽才华出眾的学子眾多,但聂希棠次次第一,文武双全很是难得的人才,若是科举定然能一举夺魁,书院自然不想放弃这个好苗子。
  但是聂希棠态度坚决,夫子忍不住道:“难道是你家夫郎不让你读了?”
  聂希棠是顾家赘婿的事,整个疏远的人都知晓,夫子和山长自然不会不晓得,只是他们虽看不上商人之家与赘婿,但聂希棠才学太过出众,这些人便没再他面前说话。
  而此时聂希棠要退学,他们却是忍不住了。
  “原本你虽贫苦些,但等考取功名后定然能够平步青云,又何必为了一时的安逸进了顾家。如今连书都读不了了,你糊涂啊!”
  “不关我家夫郎的事,”聂希棠辩驳道:“他是很支持我在书院读书,只是我不想读了。夫子、山长对不住,封随有愧于你们,望书院日后人才辈出,盛名传世。”
  见说不通聂希棠,山长和夫子最后只能唏嘘几句,最后还是将人放了。
  聂希棠回去时,心中已是坦然,他从书院退学一事,顾家的人定然会知道。
  他不准备继续骗怜秋,便不再用书院做幌子。
  回京中还有许多事要他做,怕是陪夫郎的时间会更少,未免怜秋在京里惶惶不安,封随决心趁着在柳县时,多陪陪怜秋。
  让夫郎先定心最为重要。
  只是没成想,当他回到顾府决心找怜秋坦白时,却听得下人禀告道:
  “姑爷,公子带着琴书、安澜去了杨家。他说杨小少爷最近心绪不宁,公子怕他难过,要去陪陪他,这些天都住在杨家,不回来了。”
  聂希棠:……
  第46章
  若是现在还看不出来怜秋的异样, 聶希棠便是真正的傻子。
  本欲先去楊府将人逮回来,此时却偏又听到下人恭敬道:
  “姑爷,老爷在膳厅等着您呢。”
  聶希棠一顿, 回道:“知道了。”
  顾夢生等他定然是有事询问,聶希棠按捺下想去抓人的冲动,往膳厅走去。
  昨日怜秋的装病的事在府里都传遍了, 顾夢生自然也曉得了。
  夫夫二人成亲才不过一月多的时间都闹多久的别扭了,上回没从怜秋那里问出个所以然来,顾夢生打算从聶希棠这里打听一下消息。
  聂希棠进到膳厅时,便看到顾夢生一臉沉思, 不知在想什么。
  “爹。”
  顾梦生见聂希棠来了, 笑了笑, 招呼道:“回来了, 快坐。”
  没了怜秋在场两个人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吃了一会儿饭后,顾梦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封随,你和秋哥儿最近是怎么一回事?两人打闹便罢了,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秋哥儿他早些时候没了娘,只我一人陪着, 偏我又忙着家业,偶尔会忽视了他。”
  “秋哥儿虽偶尔性子娇蛮些,但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你们说开了,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要緊。”
  顾梦生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聂希棠的神色,他在心头自然是偏向怜秋,这话也是对聂希棠的考量, 若是他说怜秋的坏话,顾梦生便会将他敲打一番。
  “是我的错,”聂希棠二话没说先将错處认下,对顾梦生认真道:“我做了些错事,让秋哥儿对我有些误会,晚些我去将他接回来,会跟他解释。”
  “爹,你放心。我和秋哥儿很快便能重归于好。”
  顾梦生见聂希棠说的认真,将错處尽数揽在自个儿身上,心头放心不少。
  儿婿心疼秋哥儿,便是他这个做爹的最乐意看到的事。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顾梦生笑呵呵道:“今儿读书累了吧,多吃些菜,每日晨起累得慌,吃饱些才有精神。”
  “好。”
  聂希棠暂且没准備跟顾梦生说他已从书院退学的事,解释起来麻烦。他要先与怜秋坦白了身世,否则哥儿只怕又要跟他闹没第一个跟他说实话。
  吃着吃着聂希棠忽然想起前日顾梦生给傅明旭拜帖的事,便顺嘴问道:“爹,去京城开米铺的事,可准備好了?”
  若是还没准备好,他可以传信让京里的人帮着先将铺子选好。
  “开什么米铺?”顾梦生奇怪道:“京里关系盘根错杂哪儿那么容易开米铺。”
  想到封随也许是为以后考取功名的事提前担忧,顾梦生笑道:“封随你莫急,等你考取功名,确认过留在京中做官,届时爹在做在京里开铺子的打算。”
  “不然万一日后陛下给你外派到别處,咱们再京里开铺子就没什么用处了。”
  听着顾梦生的话,聂希棠的面色愈发冷了下去,心里闪过一个可能性,聂希棠问道:“爹,前日你可有给宁如风送去拜帖。”
  “宁公子?”顾梦生诧异道:“又无什么事,我给他拜帖作甚。”
  气氛忽然凝滞下来,顾梦生看着聂希棠阴沉的臉色,纳闷道:“怎么了?”
  “无事。”
  聂希棠将碗筷放下,面无表情道:“爹,我先去接秋哥儿了,一会儿天色太晚,回来不安全。”
  “啊?不用这般着急……吧。”
  顾梦生一臉懵然的看着聂希棠出了膳厅,唤人去准备马车。
  这还是封随头一回不顾礼仪先行离桌,秋哥儿和他当真没什么大碍吗?
  -
  这厢怜秋刚在楊家吃过晚膳,楊父楊母从小看着他长大,见他来府上做客也很是热情。
  杨尚礼比怜秋上次见时更加自在大方了些,杨父杨母对他好时也没厚此薄彼,对杨君君也一样的好,怜秋对此很是欣慰。
  吃了晚膳,怜秋便跟杨君君回了院子。
  方才在杨父杨母跟前怜秋还能装作高兴的样子,待只有他和杨君君时,便垮下小脸,不高兴得緊。
  杨君君与他相处的久,自然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今儿怎么想着要来我这儿住了?”杨君君问他。
  怜秋覷他一眼,故意撒娇道:“我想你了呗,怎么,你不想我啊?”
  “怎么会不想你。”杨君君轻笑道:“只是受宠若驚,没料到你会舍了封公子来我这儿。”
  怜秋听到聂希棠的名字就烦的很。
  要不是这人,他也不至于现在有家不能回,需得暂住在杨家。
  “有什么舍不得,”怜秋随口道:“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跟他和离了。”
  “啊?”杨君君驚讶道:“为何,他对你不好?”
  怜秋皱了皱鼻子,不高兴道:“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太坏了,反正我是不能跟他继续待在同一屋檐下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同他说,”杨君君奇怪道:“如今他住在顾家,万事自然该由你说了算。”
  杨君君理直气壮道:“他是赘婿,你休了他都可以,更别说是和离了。”
  怜秋心道,他倒是想把人给休了,这不是怕聂希棠秋后算账,还是和离更加稳妥些。
  “哎,他也没那么大错处,休书还是算了。”怜秋打哈哈道:“若是能够和离,我就满意了。”
  杨君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明白,既然要和封随和离,秋哥儿为何不快刀斩乱麻,反倒来他这儿住着,像是在避着封随。
  “也好。”杨君君顺着怜秋的话说:“你既已有了决定我也不便多说,反正总归我都支持你,大不了下回你认真些选人。”
  杨君君打趣道:“届时选个比封随更俊、更高、更会读书,对你也更好的,将他狠狠给比下去。”
  怜秋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一把将杨君君抱住。
  封随是太子,自小接受皇家的精心教导,怜秋知曉自己几乎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嗯。”怜秋抖着嗓子说:“我找个比他更好、更听话的。”
  他才不要一个会骗他的相公。
  “夫郎。”
  略显阴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随即而来的还有琴书和安澜的惊呼声:“姑爷!”
  怜秋一惊,连忙放开杨君君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聂希棠正站在石拱门处,冷着脸面无表情看向怜秋,气势有些骇人。
  杨俊奕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朝怜秋笑道:“哎哟,秋哥儿,封兄急着见你,走的好快,我都撵不上了。”
  “你、你怎么来了?”怜秋干笑道,也不晓得这人有没有将他和君君说的话给听进去。
  “不来怎么晓得秋哥儿对我不满,竟然都厌烦到想要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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