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坏哥儿嘴里果然没句实话,怕是从傅明旭那儿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便打上要和离的主意。
  怪道昨夜不肯让他说实话,又试探着问他夫夫二人若是不和睦,是不是要和离的事。
  打得原来是疏离他后,以二人感情不睦的缘由和离!
  “和离?”杨俊奕一惊,他走在后头没听到怜秋和杨君君的话。
  本还以为封兄和秋哥儿不过是吵架,没成想竟然已经严重到要和离了。
  怜秋垂着眸没说话,没得到怜秋的反驳,聂希棠心中愈发堵得慌。
  他死死的盯着怜秋的脸,阴沉道:“是你同我一块回去说清楚,还是要我抱你回去。”
  怜秋眨了眨眼,垂死挣扎道:“夫君,我都是说笑的,你别……”
  “你不是都知晓了吗。”不願再听怜秋编造的谎言,聂希棠冷声道:“我的身份。”
  杏眸倏地大睁,怜秋抬头诧异的看向封随,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了这事儿。
  一张小脸煞白,怜秋的气势陡然低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他也不知道该在此时说什么。
  “什么身份?”杨君君看着怜秋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生气。
  他家秋哥儿从来都是个自在的,怎么被封随一个赘婿给嚇住了。
  站在怜秋跟前微微将人挡住,杨君君礼貌道:“封公子,虽然你与秋哥儿已经成亲,可我与他也许久没私下说过话了。”
  “他不过在我这待上几日,还请封公子莫要将人看得太紧,刚才也不过是我与秋哥儿开个玩笑罢了,你莫要当真。”
  熟料,聂希棠却全然像是未曾听见他的这番话,直直的往怜秋的方向走去。
  这气势太过骇人,当心聂希棠要动手,琴书和安澜立刻挡了上去,杨俊奕也跟在后头想拉着聂希棠,一边劝道:
  “封兄,你莫要急躁,秋哥儿只是开个玩笑……”
  话还未落,聂希棠便极为快速的绕过几人将怜秋给抱了起来。
  “你、”怜秋嚇得身子一抖,害怕道:“你干嘛。”
  聂希棠看他一眼,薄唇轻启,落下两字:
  “回家。”
  “来人,拦住他!”杨君君怒道:“封公子,我敬你是秋哥儿的夫君才对你说好话,秋哥儿想跟你走便罢,他既不願,你也不能将他带走!”
  十来名下人立时拿着棍棒守在石拱门外,堵住聂希棠的去处。
  聂希棠面不改色,同怜秋道:“走还是不走,打起来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可若是闹起来,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
  这人竟然敢威胁他!
  眼眶湿了湿,怜秋攀着聂希棠的脖颈,对盛怒中的杨君君,小声道:“君君,让他们走开吧。我同封随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杨君君自然不愿,这情形一看便知怜秋是被威胁了。
  可怜秋又向他保证道:“你放心,我没事,改日我再来找你玩。”
  杨君君还是不愿意,但又实在拗不过怜秋,最后只能将二人放走了。
  待两人走后,杨君君担忧道:“大哥,你说秋哥儿会不会有事啊?”
  杨俊奕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应当不会有事,我方才瞧着封兄抱着秋哥儿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
  也没有伤到阻拦他的琴书和安澜,应当也是怕不好跟秋哥儿交代吧。
  -
  回去的马车上,一路都很安静。
  怜秋小心的覷了觑聂希棠的脸色,在人看过来时,又心虚的收回目光。
  到了顾府门外,怜秋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人一把抱着急匆匆的往他的院子而去。
  “砰!”
  房门被人猛的关紧,吓得怜秋身子一抖。
  被人轻巧的放在床上时,怜秋都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说吧。”聂希棠拉了个椅子坐他对面,沉声道:“是不是前日就知晓了,傅明旭告诉你的?”
  “夫君你在说什么啊?”怜秋装傻道:“什么傅明旭,我不……”
  “我不想逼你,秋哥儿。”聂希棠的眼眸黝黑,带着些摄人的气魄:“你知道我是太子后,是想跟我和离?”
  房间内安静下去,怜秋没想到聂希棠就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让他连装傻都不成。
  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的令人窒息。
  半晌后,怜秋看着聂希棠,忽的平静开口道:“是又如何。”
  两人间既然不能善了,怜秋便选择直白一些。
  “我早先就同你说过了,你若是身世比我更好,我们便和离。”
  心沉了下去,聂希棠从喉间挤出四个字:“我没同意。”
  “那又如何,”被聂希棠这么一说,怜秋也有些急道:“你骗了我,你不叫封随,你也不是秀才!我们的婚事本就算不得数!”
  这话似是把怜秋提醒了,他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
  “婚书上写的也是我和封随的名字,而不是聂希棠的名字!即便不和离,你我也算不得过了明路的夫夫,我的夫君根本就不是你!”
  脑子轰然一下炸开,聂希棠面色惨白的看向怜秋,双拳紧握,恨不得那张一直吐出冷酷言语的小嘴给堵个严实。
  这人竟敢说,他的夫君不是自己!
  第47章
  “不是我还能是誰?”
  聂希棠站起身看着憐秋, 双眼透出些許猩红之色,咬牙道:“你我的親事柳县之人盡知,你且出去隨便抓一人问问, 誰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来的顧家!”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你是都给忘了个彻底, 是不是!”
  憐秋还是头一回被聂希棠质问,他有些害怕,同时也有些着恼。
  这人怎么说的他像个负心哥儿,分明是他先騙的自己。
  憐秋越想越气, 忍不住也有些发脾气了, 水润的杏眸瞪向聂希棠, 他不服道:
  “那又如何, 谁让你故意瞒着我失忆的事, 否则我根本就不会跟你扯上关系!县里就算知道这门親事,也只会认我顧家的姑爷是封隨!”
  “你怎么不说,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聂希棠是谁,瞧他们会说是大盛的太子爷还是我顧家的姑爷!”
  “强词夺理!”
  聂希棠被憐秋气得胸口闷疼。
  二人好时,他尚可说怜秋这是随机应变,而当这些话指向他时, 却分外刺耳,只觉怜秋没有良心至极。
  太阳穴愈发胀痛,聂希棠耐下性子, 试图跟怜秋讲道理:
  “虽瞒你身世一事是我不对,可我同你成親后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更何况,若非怕你知道真相后,要闹着和离, 我又何须瞒着你。”
  这倒成他的不是了?
  怜秋被这话激起火气,理智燃烧,再顧不得要给聂希棠留面子。
  他双手抱胸,故作嘲讽道:“你倒会将錯处推到别人身上,我找赘婿本来就是想找个身世低的,你货不对板还不許我不要了!”
  这话有些难以反驳,聂希棠遂又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道:
  “你不是想要将顾氏米鋪开遍大盛各个州府,待回了京,你做了太子妃,有了人脉,岂不是更容易实现。”
  “呸!”怜秋輕蔑的瞥了一眼聂希棠,不屑道:“我想将米鋪做大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自在。你别以为我不晓得,要是真做了太子妃做起事来还不是束手束脚,朝里的人都盯着,届时我怕不是铺子都能再开了!”
  混蛋聂希棠,真当他没有脑子吗!
  史书中多少女子哥儿嫁入皇家落得凄惨下场,即便自身没什么錯处,稍有不慎也会遭人陷害。
  他家又没什么人能保着,论起来还是許多读书人、官家都看不上的商户,要收拾聂希棠不容易,收拾他还能不容易吗?
  哥儿说这话时的小表情太过灵动自信,若非现在时机不合适,聂希棠很是想上去亲一亲他喋喋不休的小嘴。
  “不会的,”聂希棠同他保证:“待回了京中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会有人拦着你。”
  “不信。”怜秋撇过头,破罐破摔道:“反正你是太子,以后有的是哥儿姑娘同你好。赘婿的名头也实在难听的紧,回京被人听到,你堂堂太子爷还要怎么做人。”
  “咱们索性好聚好散,悄摸写了和离书,便就此一别两宽,互不相欠。”
  怜秋越说声音越低,还有掺着点点泣音。
  他正是情窦初开时,本以为聂希棠会是他相伴一生的夫君,谁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嘴上虽说着狠话,怜秋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难过。
  “我说了,不和离。”
  手指微微蜷缩着,聂希棠深吸一口气,放柔声音道:“夫郎,你是不是忘记你向我许过诺,此生只我一人。如今却张口就是和离,你难道不觉过分?”
  “我过分?”
  怜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騙我的誓言便罢,还好意思指责是我不对!”
  “誓言许了便是许了,佛祖已然听进耳中。”聂希棠一脸认真道:“更何况那日我也同你许了诺,此生只你一人。夫郎,我不会再娶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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