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便帮上一把吧。
“好!我愿意。”离哥儿惊喜道:“顾公子,我愿意!”
见离哥儿同意,怜秋便唤琴书去写了借条拿来。
只是让他有些惊奇的事,没成想离哥儿竟还识字,看着一笔一划写下自个儿名字又按下手印的离哥儿,怜秋怪道:
“你识字?”
离哥儿放下笔,朝他不好意思笑笑:“婆婆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跟着识了些字,也教了我。”
他也是靠着会認字,才混进临江阁有了做杂活儿的机会。
怜秋点点头,接过借条看过,便让琴书取了十两银子给离哥儿,然后将人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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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个儿不来铺子,你别送东西来了。”
米铺的后院里,怜秋放下笔,冲着搁下油纸包的封隨轻声道。
自惜花園一别后,怜秋接连来了米铺五日,封隨便也跟着送来了五日的糕点。
“好。”封随应道:“明日不来了。”
这话一说,怜秋又有些不高兴了,他瞪封随一眼,问道:“说来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怎么每回我来铺子,你都知道。”
“呵,”封随轻笑一声,没有隐瞒:“我收买了一个乞儿,正好他平日在顾家至米铺的必经之路上要饭,他若是看见你家的轿子就会来找我。”
他就说封随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知道他在哪儿!
怜秋瞪大眼,不高兴道:“你居然敢找人监视我!”
“莫要冤枉我,”封随正义凛然道:“只是擅闯顾家总归太过离经叛道,也容易惹秋哥儿生厌。可我若是不想法子见秋哥儿一面,只怕秋哥儿却是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你还想闯进我家里!”怜秋更加震惊了。
“嗯。”封随面不改色道:“尤其夜里最是方便,不过我怕到时敲秋哥儿的窗,会被秋哥儿叫人打出去。”
“你!”怜秋气结,攥着拳狠狠消化了一番封随话,半晌后才涨红着脸,恨恨吐出三个字:“登徒子!”
“你要敢来,我不仅要叫人将你打一顿,还要把你扭送官府!”
“我说笑的,”凤眸盛着笑意,封随低声哄人:“没有秋哥儿的准许我哪儿敢去。”
绯红从后颈蔓延至耳根,像是绽放的三月桃蕊,怜秋眼睫轻颤,被封随这话说得有些不敢抬眼看人。
“我怎地覺得你愈发油嘴滑舌了。”怜秋悄摸深呼吸两下,质问道:“封随,我认识你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怎样的,一本正经?”封随摇摇头,故作惋惜道:“我怕再做心口不一的君子,秋哥儿当真不准备要我了。索性还是多学些讨人喜欢的话,以求得秋哥儿的怜惜喜爱。”
这、这人……
怜秋手心发烫,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呸,我才不爱听这些。”怜秋强撑着羞意,嘴硬道:“你少学这些不正经的东西,有空还不如多读些书,别忘了明年还有乡试。”
“我晓得。”封随看向怜秋,眼眸深邃,声音低沉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认真:“可秋哥儿现在处处钓着我,我实在沉不下心思读书。”
“哈!你也晓得被人钓着的滋味不好。”
出乎封随意料,怜秋听着这话反倒来了劲,他双手抱胸睨着封随,颇为不屑道:“现下自己尝试一下这滋味,才晓得有多难受了吧。”
知道怜秋还记着自己当初太过狂妄而犯下的错,封随垂下眼,低声道:“晓得了,我不该说那些令人误会的话,徒惹秋哥儿伤心。”
哼!
何止。
怜秋还记得自己每次收到封随的信都要去找阿月姐询问一番,时时揣摩这人的心思。
不过……
瞧着封随做小伏低的模样也怪可怜的。
“咳……罢了,”怜秋佯装无所谓道:“过去的事过去便过去了,我也不同你计较了。”
凤眸一亮,封随试探问道:“秋哥儿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
将桌上的油纸包打开,怜秋往封随的方向推了推,僵硬的转移话题道:“吃东西,天冷了,一会儿你早些回去。”
薄唇轻抿,眸里的光黯淡下去,封随没接话。
秀眉一挑,怜秋有些惊奇道:“你是在同我置气?”
封随还是不肯开口。
“成了,”怜秋笑得眉眼弯弯,不再逗他:“你再等上些时日,我去你家中提亲。”
怜秋与封随在惜花园相携同游并未遮掩,许多人都看见了,自然消息也很快的传了出去。
原先关注怜秋婚事的人,在心头都隐约有了数,知道顾家应当是定了封随做婿。
怜秋虽覺得逗弄封随很是有趣,但也覺得拖得太久不好。
并且……
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怜秋愈发坚定起来,他得快些成亲才行。
“当真?”嘴角微翘,封随佯装不信。
“骗你作甚,”怜秋翻了个白眼,“待我明日参加完侯家的祝宴,后日便找媒人找个好日子上门。”
封随挑眉:“什么好日子。”
怜秋手肘搁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看他:“我怎么晓得,等我查好日子再派人提前告诉你。”
“好。”
封随和怜秋两目相对,忽的都笑了起来。
真怪。
怜秋心道:他当时分明觉得封随是个翩翩君子才看上这人,可为何这人明明满肚子坏水,还骗他,自己却仍觉得他还算不错。
“你明日去侯府作甚,”封随忽然问道:“侯陽还是不死心?”
怜秋道:“家中与侯家做了生意,明日是去庆贺。”
“原是如此。”封随没再多问,只是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在怜秋还道因着侯陽之事不开心时,心头正琢磨怎么安抚。
毕竟牵连双方利益,他家定不可能与侯家划分关系,怜秋自认不会因儿女情长而拖累自个儿的家业拓展。
“你且放心,”怜秋向他保证道:“我既答应了娶你,先时你要的承诺我便一并许了你。日后定然不会多看其他人一眼,与他们谈生意时也会注意着,不会太过接近。”
封随:……
这话听着怎地有些不对味。
像是家中老爷哄作妖小妾的口吻。
自认自己的承诺很是郑重,怜秋觉得封随应当很是满意,遂自信问道:“如何?”
封随:“……不错。”
怎么瞧封随脸色不算好?
视线狐疑的在封随脸上扫视着,怜秋蹙眉询问:“你还觉得不够?”
封随:“……没有。”
哥儿已经退步,封随不欲继续提要求,省得一会儿怜秋又不高兴了。
封随既没有不满,为何面上却并不显得欣喜?
怜秋撇了撇嘴,觉得自己退这一步,好似又让封随恃宠而骄了些。
这人,总不爱说实话,非要他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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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顾公子应当是与封随定下了。”侯家的下人战战兢兢的汇报着得来的消息:“接连几日都有人瞧见顾公子和封随待在铺子里,前几日他们还一同去了惜花园。”
“老爷问过顾老爷的意见,好似他对封随还算满意,没有多说什么。”
“砰!”
桌上的茶壶和茶盏被掀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侯阳阴沉着一张脸,平日里如沐春风的脸此刻却乌云蔽布,好似立刻就要劈下一道惊雷。
“封随他也配!”
下人抖若筛糠,噤若寒蝉,眼底虽惧怕但并不显得惊讶,显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东西准备好了吗?”
下人怯懦道:“已经送过来了,是最烈的藥。”
侯阳看向垂着头的下人,阴狠道:“顾怜秋心眼多,我给的东西他不一定会吃,你现在去临江阁找上两个哥儿过来,就说邀他们上府里来唱曲儿。”
“是。”
下人得了命令,直起两条颤抖的腿尽力正常的往外走去。
没了人,侯阳的脸全然沉了下去,眼里闪烁着恶劣的光,嗤笑道:
“顾怜秋,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想好生待你,你竟不领情,那便算了。”
哥儿的名声向来重要,即便顾怜秋比其他哥儿更看得开些,可若是在侯府失了身,恐怕他也只得嫁来侯家。
更何况他们两家还有生意要做,轻易断不得关系。
至于顾怜秋想要赘婿一事,侯阳嘲讽一笑: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想过要上顾家做赘婿,只要得了顾怜秋的身心还怕人不会自动上门?
顾怜秋的人,还有顾家他都要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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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家的祝宴设在晚上,临近申时末,怜秋和顾梦生刚出门便看见一人行迹鬼祟在离顾家马车不愿的地方。
“离哥儿?”怜秋奇怪道:“你家婆婆病好了?”
“病症减轻了些。”离哥儿朝着怜秋弯腰致谢:“多亏顾公子给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