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听杨兄曾说过,你家阿弟与顾公子相熟。”封随直白的说出此行目的。
这是来找他打听消息了?
想起秋哥儿也曾托过君哥儿找他打听封随的消息,杨俊奕忍俊不禁,但又觉得笑出来太过无礼,“啪”的一下展开折扇挡住脸,轻笑道:
“阿弟与顾公子自小相识,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封兄问这话何意?”
懒得理会杨俊奕明知故问的话,封随直接道:
“我想问问,顾家近日可是当真在相看顾公子未来的夫婿。”
“哦—”杨俊奕恍然大悟道:“封兄是问这个啊。”
将折扇扔在桌上,杨俊奕笑眯眯道:“昨儿我好像是听君哥儿这么说来着,不止如此,我还听说明日秋哥儿与顾伯明日要去青行山上祈福,便约着那人刚好见上一面。”
发现封随面容顿时凝滞下来,杨俊奕心头笑得更欢,他故意顿了顿,又添油加醋道:“君哥儿还说,此人还是顾伯为秋哥儿寻得人,若是两人真是相互有意,只怕这亲事便就此成了。”
“封兄,你若是再不加紧,只怕都能喝上秋哥儿的喜酒了。”
说来秋哥儿要真成亲了,封兄作为顾伯的救命恩人,按照顾伯的性子,只怕当真会让人送请柬上门。
杨俊奕越想越觉得有趣。
自他认识封随后,便鲜少看到此人情绪波动之时,他杨俊奕向来擅与人交往,猝不及防碰了个头,心头也时常觉得郁闷。
如今好容易能看看封随的热闹,杨俊奕只怕自己浇的火还不够烈。
谁让封随抢他武课第一,还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沉稳模样,害得他好似都被衬得愚笨几分。
“青行山?”
“是,”杨俊奕自认贴心道:“出城门后,往东南方向十里路就到了青行山。山上有一道觀名唤白雲觀,柳县周遭之人只要离白雲觀近的都爱上去祈福。而且还有人说白雲观观主那儿还可求姻缘一事,据说很是灵验。”
见封随凝着眉,无动于衷,杨俊奕索性再添一把火:
“指不定等秋哥儿上去与那人看对眼儿,顺道再去观主那儿求个姻缘符,还真是方便得紧。”
“封兄,我看你要不趁着今日赶紧去找秋哥儿低个头,认个错。万一秋哥儿要是原谅了你,你俩不是和和美美。我瞧你也不是对秋哥儿不动心,作甚总要拿着姿态,平白让秋哥儿忐忑。”
凌厉的凤眼看向杨俊奕,这一眼像是看出杨俊奕想看好戏的心思,直让人有些心虚。
“咳,”杨俊奕正了正身子,有些尴尬道:“封兄—”
“多谢杨兄提点。”封随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杨俊奕,低声道:“劳烦杨兄特意前来應约,我还有急事需先行离开。茶钱已付,杨兄自便。”
杨俊奕:……
封随还真当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罢。
最近封随正是为感情之事焦头烂额时,自己懒得同他计较。
“好,”杨俊奕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挥手道:“封兄,下回见。”
封随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隔壁桌的两名书生还在高谈阔论,一人举杯吟酸诗,一人在旁摇头晃脑的附和,扰人至极。
只是这两人不觉得自己吵闹,还当自己是怀才不遇的惊世之才,只等着伯乐听过他的诗,来认定他这匹千里马。
指尖微动,两粒花生米飞射出去,一颗正中吟诗之人的牙齿,一颗正中附和之人的持杯的手。
“嘶,什么东西!”
“哎哟,我的牙!”
“黄兄,你牙流了好多血。”
黄姓书生只觉门牙一痛,他连忙拿手去捂住,却忽得见手上留了好多血,但好在牙未掉。
否则,他要是缺了颗牙,日后还怎么去书院读书!
“快,咱们去药堂看看。”
两名书生狼狈的起身,跌跌撞撞的结账走人。
这一幕恰好被悠闲饮茶的杨俊奕看了个正着,他撇了撇嘴,收回视线。
作为读书人在外却嚼口舌是非,毫无礼仪规矩,真真儿是白读了书。
“嘶,什么破茶?”挑剔的杨大公子嫌弃的将茶碗丢在桌上,起身拍了拍衣摆,嘀咕道:
“看了热闹,也该回去了。”
要不是为了看封随的热闹,杨俊奕当真觉得与封随出来还不如在家中陪着杨君君说会儿话。
他家阿弟的脸捏起来又软又嫩,说话也甜滋滋的,可比跟封随这个冷面人相处不知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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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马车车轮轱辘的声音在山间小道里响起。
怜秋一手撑着头,一手掩着嘴打哈欠,半垂着眼,没精打采道:“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公子。”琴书回道:“约莫还有一刻钟。”
一刻钟。
那便要不了多久了。
怜秋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用手拍拍脸,让自己醒过神来。
“秋哥儿。”
顾山同顾梦生在同一马车里,顾月则跟怜秋坐在同一辆马车。
“什么?”怜秋看向她。
天气骤然转凉,怜秋穿得比之前厚了些,一袭雲缎锦衣,袖口,腰间勒着系带,既方便在山中行走,又将匀称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细腰长腿,瞧着好看得紧。
顾月扭了扭身子,按捺不住道:“自从上次你吩咐木头不去送饭后,这些天你跟封秀才当真是一点联系都没有啊?”
“嗯。”怜秋将手肘搁在琴书肩上,漫不经心道:“我都说了要换人,还跟他联系做什么。既然下定决心就果断些,省得牵扯不清,让外人看了发笑。”
“就是。”琴书狗腿附和:“姓封的眼神不好使,公子不要他是对的。”
见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顾月颇为无语。
“成吧,你说什么是什么。”顾月岔开话题:“二叔今日叫你去白云观真是让你去相看人家啊?”
“嗯……”
说起这事儿,怜秋表情有些古怪。
九月初一去白云观祈福是顾家向来有的行程,从他娘还在世时便一直这般遵循着。
前日顾梦生回来时表情便不太对,紧接着便对怜秋说有一好友家的儿郎与怜秋岁数差不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颇会读书,问怜秋想不想与他见上一面。
怜秋原本以为要特意出去与人见上一面,他心想又不曾见过此人,相看什么?便想拒了。
结果他爹又说这人九月初一也去白云观,劝怜秋说可以瞧瞧,若是不合适便罢了。
话到此处,还有什么好说。
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喊人不许去白云观吧!
那便见呗。
索性这些天下来,他心情也稳定许多。
反正他已经下好决心,封随若还是自持不愿放下面子来寻他,那他便不要封随了。
封随可以不要,夫婿不能不寻。
见见其他人也不吃亏。
“二叔可说是哪位好友的儿郎,你可认得?”顾月又问。
怜秋摇头:“爹说他们家刚搬来柳县不久,我还未曾见过,不过爹说那人姓侯。”
说起这个姓,怜秋便下意识觉得不会又是侯阳吧?
随即又觉不对,侯家与他爹关系一般,而且侯阳家底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他家里人怎么可能让侯阳来做赘婿。
啧,怜秋不乐意的想,早知自己前些天该跟着去,直接将此事拒了。
顾家米铺生意大,需應酬的时候也多得很。
怜秋虽帮着管家中的活计,但应酬之事,自来多由顾梦生前去,怜秋心情不错便会跟着去学上些。
前些时日他被封随闹得整日烦恼,自然就懒得跟着去听推杯换盏的客套话。
一刻钟要不了多久,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怜秋走在前头,三人依次下去。
见顾梦生和顾山在前头等他们,怜秋便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进白云观,与其他道观没什么不同,道场内的巨鼎插滿了香,青烟渺渺呛得怜秋差点咳了出来。
拜过三清神像,请了祈福符纸。
因着这些年常来,顾梦生与白云观观主有几分交情,顾梦生便常年租了一个小院,上回顾月带着顾山来时,便住在院里。
“我事先告诉了儒宁小院的位置。”顾梦生乐呵道:“一会儿你瞧了人要是不乐意,就跟爹说。”
“好。”怜秋乖巧道。
等会儿进去要真是侯阳,他回去就跟他爹说以后离姓侯的人远着些。
上次离哥儿的事,怜秋觉得八九不离十便是侯阳支使,此人心机太重,他不喜欢。
然而天不遂人愿,怜秋一踏进院子,便看见一中年男子与侯阳在说什么,侯阳低声应和着。
“儒宁。”顾梦生乐呵呵的带着满脸不乐意的怜秋上前,招呼道:“你们竟来得如此早。”
“梦生。”侯儒宁起身,打量了一下怜秋,满意笑道:“这就是秋哥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