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怜秋客气道:“侯伯。”
“顾伯,顾公子。”侯阳上前,脸上带笑,“山路不好走,快来坐着歇歇。”
怜秋:……
知晓来得人是侯阳,怜秋不欲继续呆着。
揪着顾梦生的袖子轻拽两下,父子俩相依为命多年,只一个动作顾梦生便晓得秋哥儿是没看上儒林的孩子。
神色未变,顾梦生上前与侯儒林客套了两句,便道:
“儒林,米铺还有一批货没有处理,我现下得先回去了赶紧收拾了,咱们下次再聊。”
在场的都是人精,侯儒林和侯阳一听顾梦生绝口不提相看一事,便知此事无门。
奇怪的是,两人却并未着急,侯儒林笑容不变,云淡风轻道:“梦生呐,前儿个你让我问的事,那头给了回应,倒真有个路子,我本刚想跟你说来着。”
顾梦生表情一顿,有些犹豫。
什么事?
怜秋皱着眉,凑到他爹耳根,捂着嘴悄声问道:“大生意?”
顾梦生给他个眼神:是。
怜秋:!
商人要义第一条:把握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讨厌的人多看两眼也没事,可大生意没了便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爹,那批货我昨日便让人记了册,搬进了仓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怜秋识时务道:“还好没耽搁你和侯伯的正事。”
不错。
懂得随机应变。
侯儒林对怜秋又多了几分满意,他轻点头,略带调侃道:“既然没了急事,梦生便听我说上几句?”
顾梦生顺势坐下,含糊道:“儒林说笑了。”
怜秋本欲呆着听上几句顾梦生谈什么大生意,可便侯儒林见怜秋坐得稳当,半点没有与自家儿子说话的意思,便又道:
“梦生,这话不适合小辈旁听,便让侯阳带着秋哥儿去白云观逛逛吧。”
闻言,侯阳给了怜秋一个友好的笑,自然喊道:“秋哥儿?”
怜秋:……
忍。
见顾梦生担忧的看向自己,怜秋回了他个没事儿的眼神,起身同侯阳出去。
-
小院在白云观的后院,比之前院众人朝拜的热闹显得清寂许多。
两人走在小道上,怜秋与侯阳隔出三尺左右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侯阳的问话。
似是看出怜秋的心不在焉,侯阳忽的停下脚步,怜秋不知他做什么,也只得跟着停了下来。
“秋哥儿,”侯阳一脸郑重的看向怜秋,认真道:“我知你家现下在招婿,我心悦你,你可愿接受我做你未来的夫婿。”
怜秋:……
突如其来的表白心意,让怜秋一惊,他连退几步,直到两人间的距离更加远了些,才吐出口气,婉拒道:
“多谢侯公子厚爱,可我家要招的是赘婿。侯家万贯家财,侯秀才更是人中龙凤,想来……”
“我知晓是赘婿。”怜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侯阳上前几步,神色坚定道:“我同爹说过,他同意了。”
怜秋:……
侯儒林会同意?
怜秋不信。
两人僵持不下,怜秋正踌躇如何拒绝侯阳既不会撕破脸皮,又不然他继续纠缠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子声:
“顾公子,真是有缘。”
第25章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封隨站在離得不远的另一条小道上,穿着一身月白薄衫,怜秋看了都覺得冷。
自己之前不是送了他布匹, 这人難道连做衣裳的钱都没了?
“封秀才,”怜秋转过身与封隨相对而立,奇怪道:“这么巧, 你也来了白雲觀?”
无视侯阳带着敌意的目光,封隨一边往两人的方向走来,面上波澜不惊的回道:“嗯,听闻白雲觀祈福很是灵验, 我特意来为明年乡试求一签。”
求签?
怜秋怀疑的打量着封隨。
他怎么不知道封随还信神?
见怜秋的注意力全然被封随吸引了去, 侯阳不动声色的插话道:“封兄, 求神拜佛不过安心之举, 若要想考取功名, 还是得多花些心思在读书上面。”
封随腳步很快,不过两息之间,便走到了怜秋身旁的位置站定。
听闻侯阳暗中藏刺的话,也不生气,只道:“侯兄说得有理,万事皆由人为。之前是我想岔, 多亏侯兄点醒,这签不求也罢。”
怜秋:……
随便劝一句就不求签了,他就知道是借口!
既然不是为求签而来, 封随无缘无故为什么上白雲觀。
杏眸微眯,怜秋莫名笃定,封随是为他而来。
封随自然的占据怜秋身旁的位置,两人相隔不过一拳距離, 一人面容俊朗,一人明艳灵动,瞧着煞是般配。
此行分明是侯阳为自己也怜秋求来的相看机会,如今却显得他似局外人一般。
本就不滿于怜秋对封随的另眼相看,现下这人又来坏他机会,侯阳心中阴郁,只覺封随不见棺材不落泪。
强忍着心头的怒意,侯阳提唇看向封随,皮笑肉不笑道:“白云觀離柳县有十里路,封兄既无马匹代步,想必封兄走了许久。既然不需求签了,便赶緊寻个地方休息休息,早些回去吧。”
说着,侯阳朝着怜秋温和一笑:“秋哥儿,咱们去别处转转,便不要打扰封兄了。”
怜秋:……
他不是很想继续跟侯阳待一块。
但是他也不太想跟封随一起,毕竟这人先前故意拒绝他的事,让怜秋一想起就心头梗塞。
不欲搭理侯阳,封随垂头看向怜秋,低声询问:“顧公子是来白云观祈福?”
“是。”怜秋轻声应着。
他左右看看侯阳和封随,略加思索后,建议道:“既然碰见了,封秀才与侯秀才又同在丰远书院,你们二人有缘,便一块说说话吧。我家姐姐和弟弟也在观中,我正好有事去找他们。”
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理。
也不管两人骤然暗下去的脸色,怜秋便向二人告辞:“侯秀才,一会儿我爹说完话,你就跟他说我去找阿月姐了,他知晓该去哪里找我。”
侯阳:……
封随:……
两人相视一眼,便颇为嫌棄的互相挪开了视线。
“秋哥儿,我同你一起去。”似并未察觉怜秋的抗拒,侯阳直接跟了过去。
封随更是不緊不慢的跟着怜秋的腳步,幽幽道:“在下初次来白云观,不知该往何处去。顧公子不介意在下同你们一起吧?”
怜秋还未表意,侯阳却脸色阴沉下去,加快腳步走到两人面前拦了下来。
“封兄,”见此人故意装作听不懂话,侯阳索性道:“我与顧公子还有话要说,此事对我二人很是重要,不宜为外人所听。”
这话很是直白,但凡是个听得懂话的人,已经自请离去了。
可偏封随却脚步不动,垂眸看向怜秋,有些可怜意味道:“不知顧公子与侯兄有什么重要的事,是外人听不得?”
方才侯阳向怜秋表白心意的话他其实全然听进耳中,胸中有些气闷,但封随不敢轻举妄动。
上次惹怒了怜秋,又未曾及时与他说清,这生来矜贵的坏哥儿只怕早已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不愿再与他多说。
眼看侯阳不问到结果不罢休,怜秋轻叹一口气。
他不是喜欢不清不楚与人纠缠的性子,既然方才的拒绝不能让侯阳死心,那自己便说清楚些。
想好后,怜秋便对封随道:“是,我与侯秀才有些话还没说完。”
话落,怜秋便见封随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薄唇紧抿,面色煞白,活像是被薄情负心哥儿抛棄的良家子。
怜秋:……
封随又在作什么妖?
得了怜秋的应和,侯阳朝着封随轻点下巴:“封兄,我与秋哥先行离开,你若是不知该去往何处,便去寻观中道人问问。”
侯阳朝着怜秋微微示意,两人正准备离开,怜秋却忽觉左手手腕被人攥住,前进不得。
转头去看,却见攥着他手腕之人,正是方才还一副可怜模样的封随。
他木着一张脸,凤眸黑沉,一身的可怜气质全然消散,只余下摄人的威压。
封随握得很紧,怜秋试图将手腕抽出来,却没有任何办法。
“封随,”怜秋恼道:“放手!”
他与封随并无干系,两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侯阳面色一变,声音阴沉下去:“封兄为何做如此孟浪之举,君子礼义莫非都被你给忘了个干净,还不快将秋哥儿放开!”
“你们有什么话好说,”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封随讽刺道:“顾公子不是已然回绝了你,侯兄,强人所難可非君子之道。”
知道刚才封随将两人的话尽数听了去,侯阳的脸彻底冷了下去,但在怜秋面前不好多说,他强压怒气道:
“背后听人谈话,封兄难道算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