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待彻底将顾山给赶走,顾月拍拍走回来,姿态潇洒的坐回怜秋身旁的太师椅上,突兀问道:
  “秋哥儿,我怎么觉得你忽然很是着急。”
  “什么?”怜秋笑容不变。
  顾月若有所思的看向怜秋,一手摩擦着下巴,喃喃道:“我记得你原先不是还不急,想着慢慢挑选一番,现下怎么又忽的就定下封随了。”
  “这有什么奇怪。”怜秋歪头看她,“我们哥儿都是善变的嘛。”
  “是吗?”
  顾月犹豫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秋哥儿好像憔悴的了些。
  难道是因着县里的流言蜚语?
  可秋哥儿性子可不像是会为这种事困扰。
  “是啊。”
  怜秋声音很轻。
  他现下需要一个夫君,若是封随不答应,便预备要换一个人了。
  没时间继续与他干耗着。
  -
  自上次临江阁一别后,怜秋一直未曾联系过封随,两人才恢复不久的传信便又断了。
  上次顾怜秋分明已经动摇,照理不该冷落他这些时日,这结果是封随没有料到的。
  这坏哥儿不会被人一闹,就退缩回去吧。
  “封兄。”杨俊奕微微挑眉,调侃道:“我怎么听人说,这些天有个哥儿一直在书院门外等你。封兄,你该不会犯糊涂吧,难道你当真要弃秋哥儿于不顾。”
  “不过我好像看着秋哥儿也有些时日没给你传信了。”杨俊奕似笑非笑的问:“莫非你二人真因着柳兄这么一闹,便就此分道扬镳。”
  “杨兄说笑,”封随面无表情道:“我与顾公子之间交集本就不多,谈何分道扬镳。”
  一听封随的话,杨俊奕便笑开了,“封兄,做男子心胸狭隘可不成,适时也得主动些,你总等着秋哥儿找你算怎么个事。”
  杨俊奕给他支招:“要我说你就拖木头给秋哥儿带个话,约他在莲心湖畔的酒楼,花前月下,再喝点小酒壮壮胆,直说你想给他做赘婿不就行了。”
  “秋哥儿虽看着脾气不好,但他实则是个明事理,心肠软的人。他本就对你有意,你在说上两句软话,那不是一拍即合,好事即成嘛。”
  封随未接话。
  杨俊奕见状,又道:“莫非比起秋哥儿,你当真更加属意书院外等你的哥儿?封兄,不是我说你……”
  杨俊奕说的哥儿指的正是李春秀。
  这几日封随与顾怜秋之事,他和吕水也听了去。
  柳县之人大多只听过顾怜秋的名头,一开始两人没听明白还暗地里说着顾怜秋胆大,下一瞬只道与他相会之人是封随时,两人便都慌了起来。
  一番窃窃私语后,决心得更加主动些,不等再继续温水煮青蛙了。
  于是两日前李春秀便总会在丰远书院散学时,准时候在门外,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在瞧见他跟在封随身后时,书院众人更是脸色各异,在私下猜测着他们的关系,并且疑惑封随不是才跟顾怜秋传出私情,怎地又跟别的哥儿纠缠不清。
  “没有。”封随脸色一冷,不悦道:“我与李家哥儿没有任何干系。”
  杨俊奕不信:“没干系他为何总等着你散学。”
  封随不在意道:“既无干系,我又如何得知。”
  杨俊奕:……
  “嘴硬,”柳意明瘸着一条腿,神情高傲的站在杨俊奕身后,嘲讽道:“封兄,人家哥儿都跟你一起回家了,还有什么好说。”
  “你拈花惹草无所谓,但顾怜秋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柳意明幸灾乐祸道:“他定然是知晓你在外头与其他人纠缠不清,以后定然再不会理你了。”
  凤眸一阴,封随抬眼看向柳意明,虽未置一词,却平白让柳意明背后一凉。
  不愿承认自己被封随气势所压,柳意明冷哼一声,昂首挺胸的拖着被柳老爷打伤的腿一瘸一拐的离去。
  杨俊奕本还想说上一句,但一看封随阴的几乎要滴出水的脸,最终还是噤了声。
  “叮”
  筷箸搁置在瓷碗上,封随看着桌上色泽诱人的饭菜,彻底没了胃口。
  这饭到底是吃不下去了。
  第21章 双鱼佩
  “封秀才,太阳烈着,快来躲躲。”
  李春秀在书院门外举着一把油纸伞,见封随出来便殷切的迎了上去,举着伞要给封随遮阳。
  封随今遭心情本就不够爽利,以往李春秀跟在他后头还能当做看不见,现在却是全然没了与人周旋的心思。
  往后退去一步,避开李春秀送来的伞,封随拧眉,冷声道:
  “李公子,我与你算不上相熟,还请往后不要再来书院门外等着,徒惹其他人猜忌,也与我带来麻烦。”
  李春秀面皮说厚也厚,说薄也薄。
  他敢大着胆子来书院门外等着,却又因着封随的一句撇清的话而面红耳赤。
  “怎么不熟。”李春秀咬牙道:“咱们是邻居,住的近,相互照应是应当的。”
  正是散学时,丰远书院的门外人来人往,大家皆用看好戏的眼神瞧着两人,并不是起冲突的好时机。
  压抑着心头的烦躁,封随丢下一句:“不必多此一举”后,便径直离去,丝毫没有理睬李春秀的意思。
  “封秀才!”
  来往的人落在身上的目光李春秀羞愤难当,最后狠狠一跺脚,强撑着“啐”了众人一声后,匆匆朝着封随追去。
  热闹渐消,周遭众人散去各自回家。
  柳意明取笑道:“要我说封随也就配与着没规矩的哥儿一起,偏生却总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不切实际。”
  侯阳嘴角微微带笑,温雅着:“柳兄,封兄才识过人,相貌出众,看不上样貌品性平庸之人实属平常。”
  “侯兄你莫要为他辩解,”柳意明不屑道:“不过区区一小三元,咱们书院又不止他一个,侯兄你不也是?”
  “只是你并未与他同在扬州府考罢了,不然若我说还不知小三元的名头会落谁身上。”柳意明说:“更别说能在咱们书院的,哪个不是出口成章,学识深厚。”
  侯阳笑着摇了摇头,没接柳意明的话。
  柳意明越说越愤慨:“他就是一嫌贫爱富,妄图攀龙附凤的伪君子!这种人我可看不上,侯兄,下回师课你定要超过他!”
  丰远书院,每月月初有一次“师课”,由山长主持,考核与督促学子们的学习,皆是书院中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所出题。
  七月与八月都让封随得了第一,柳意明很是不服气。
  “柳兄,勿要过于执念。”眼看着侯家的马车驶来,侯阳朝着柳意明示意道:“家中马车来了,我便先行离开,明日再会。”
  柳家的马车也在不远处等着,柳意明同侯阳告别,也匆匆离去。
  -
  封随看似不急不缓,李春秀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瞧着人越走越远,只怕一会儿他又要被封随关在院外。
  这几日顾怜秋与封随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心中正着急。
  如他阿爹所说,若是攀不上封随,日后他恐怕只能嫁给一平凡汉子,过着洗衣做饭的粗活。
  他李春秀虽没了爹,但自小也是被吕水捧在手心里,让他日后去过奴仆一般的日子,他可不愿。
  想到此处,李春秀一边喊着“封秀才你慢着些”,一边小跑着追了上去。
  封随全程目不斜视,脚下的步子却迈的愈发快,一会儿便消失在李春秀的眼前。
  “怎、怎么可能。”跑了一会后李春秀没了力气,只能弯腰将手搭在膝盖上喘着粗气,不可置信道:“他明明是用走的,为何竟比我跑起来还快。”
  封随没了踪影,李春秀也没继续追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等着休息好后,才举着伞慢悠悠的回了安平巷。
  果不其然,封随的院门紧闭,丝毫没有要请李春秀进去的意思。
  “哼,装什么正人君子。”李春秀恼怒的对着破旧的院门“呸”了一声,气冲冲的往家里跑去。
  他何曾受过如此侮辱,即算他没有顾怜秋来得美若天仙,但长得也算清秀,也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
  只是他阿爹上不上那些人,通通给拒了。
  现下他主动对封随好,竟还被人给摆个冷脸,他心头也委屈得紧。
  卧房内,封随坐在临窗的书桌旁,脸色并不太好看。
  顾怜秋到底是在想什么。
  上次分明只差一点就说出了口,总不能因为一点波折便就此放弃。
  修长的手指从信纸上划过,封随脸色变幻不定,踌躇不前:
  要不……
  他给个信问问?
  -
  清早,怜秋起身洗漱一番后,预备去买个合适的玉佩,用作与封随坦白后的定情物。
  琴书伺候着怜秋换好衣裳,两人便坐上马车出门了。
  柳县新开了一家金银玉楼,名唤凌天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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