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三年,喻唯在繁忙的学业与假期中又开始去旅行。
  去了很多地方,草原荒漠高山大海,去北极看极光。
  以为人会很少,没想到最佳观看点处帐篷连着帐篷,摄像机架在雪地里,天空变得绚烂而浪漫,笼罩在此处的天好像很近,像站在宇宙中心。
  而宇宙无限大,任何地方任何人都可以是宇宙中心。
  一如此时此刻,冰场上险些要被玩偶淹没的人,她永远都是那个中心。
  这次回来是喻唯主动提的,前两年丁晴多次试探,如今她真提了,不知道为什么,丁晴悬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
  丁晴侧目看着她:“三年,你这么笃定你们还能继续?”
  没有笃定。
  只是这三年她学会一个道理,如果脚步站在原地永远不向外迈出,那一切都是停滞,是虚耗。
  她依然在向前走,郁葳也向前走。
  所以她们才能在交汇处并肩。
  比赛结束后,郁葳又压着她在酒店不出门,“老将”对外宣称很累想休息,对内她压根没休息,也看不出很累。
  体能好得让如今也锻炼徒步的喻唯叹为观止。
  年少轻狂的时候抱着人静静睡觉,如今话都不多说一句,埋头就是干。
  这三年郁葳也学会了一个道理,能动手就别说话,趁着能吃就多吃。
  优雅点说,这叫莫待无花空折枝。
  所以忙了一天,隔天三个人才正经坐在一处吃饭。
  丁晴努力装作自然,拿起水杯喝水。
  “我要结婚。”郁葳说。
  丁晴手里的水杯咔一下翻倒在桌上,又扶起水杯,去抽纸擦水。
  回来时,桌上的水已经被喻唯擦干了。
  喻唯拧眉看着郁葳:“你在说什么?”
  郁葳扭头看她:“你昨天晚上答应我了,又要反悔?!呵。”
  了然冷笑。
  那也叫答应吗?那不是求饶,无意识发出的……唉……
  喻唯搓脸,也行吧。
  她还以为隔了三年再见面,至少也要拉扯很久,说不定郁葳对她的怨恨都还没消解,最差可能以后朋友都没得做,最好也要磨合一段时间。
  她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没想到,郁葳现在变成了行动派。
  “这事,也不用这么急。”丁晴作为两个人的家长,实在忧愁,“得看看好日子吧。”
  喻唯想起当年的“团员”,侧目看如今的党员。
  郁葳沉思着,相当没有觉悟地点头:“不办婚礼酒席,您找大师算个好日子我俩去**,多余的环节全都取消。”
  她扭头看喻唯:“有问题吗?”
  喻唯松了口气:“没。”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快刀斩乱麻,就是这刀快得惊人。
  第78章 公主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三年没回来,那栋旧楼翻新了。
  铁门上挂了一串铃铛,一打开就叮叮当当作一片,喻唯在那串铃铛上拨弄一下,声音响的更久了些。
  “不一样了。”
  说不上是感慨还是怅惘,她敛去神情往前走。
  郁葳紧紧跟在她身后,视线从铃铛挪到喻唯指尖,又从喻唯指尖绕着落在发丝遮挡若隐若现的脖颈上,滞了几息又沉下去,盯着喻唯往前走的脚踝。
  “你喜欢?”
  郁葳在她身后问。
  喻唯看着大变样的院子点头,“还是咱这边天气好,春天就是春天,你把那些绣球花都搬过来了?”
  这院子很大,以前全是草坪,现在居然多了许多花木,小葡萄架搭的凉棚,枝杈稀疏。但是沿着铺过的十字路边上种的绣球修剪的枝条已经极多,上面长满饱涨的芽点,已发出嫩绿的叶片了。
  “没有,只是剪了几根枝条过来,扔那自生自灭。”郁葳哼了声,拖腔拿调,“也没死,活得好好的。”
  在场三个人,阴阳了三个。
  喻唯回身,悄悄去捏她的手,指尖从郁葳曲起的小拇指处塞进去,勾着她两根手指晃晃,目光隔着镜片偷偷看她。
  像极了几年前。
  几年前的郁葳被她这一招就勾的面红耳赤乖乖跟着她走,几年后,郁葳目光收回来,面色沉静如水,攥住喻唯的手指就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还扭头提上行李箱,
  “没什么好看的。”
  她往前走,走的姿态从容闲适,插在口袋里的手攥得死紧。
  喻唯往外抽了两次,没抽出来,余光往身后轻挪,靠近郁葳小声说:“你松手。”
  用足力气的手指蓦然松开,郁葳脸色阴沉,大步往前。
  口袋里细软的手指松动,但没抽走,在她掌心上轻轻刮蹭,指腹撵着蜷曲手掌里的软肉和薄茧,捏得郁葳脚步一滞,姿态怪异地停下,朝身边的人侧目。
  “捏疼我了。”喻唯说,“你力气好大。”
  丁晴在身后不远处轻咳:“你们先回,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晚上回来。”
  即便做了几年的心理准备和心理咨询,这场景多少还是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喻唯手从郁葳口袋里拿出来,转身说:“我送您。”
  “不用。”丁晴连连摆手,“你们,你们,好好休息。”
  她脚步多少还是有点不稳,走了几步才好起来,背影带着些许无措,但也有些轻快。
  “妈妈在接受的,你不要刺激她。”喻唯叹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手就被郁葳抓住又塞回口袋里,这次郁葳没用力,只虚虚笼盖,对喻唯的话不置可否。
  房子外墙贴的砖也换了,以前贴的小块白色砖经年累月有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如今已经全换成了暖色米黄的涂层。
  一楼客厅还是原来的格局,换了一套软装,屋顶纷繁的水晶吊灯也换了,旋转楼梯处换成了电梯,二楼倒是没怎么变动。
  喻唯站在自己卧室门口,推开门。
  墙面贴了她喜欢的碎叶墙纸,旧空调摘下来,整套房子换了中央空调,其余还是旧物件。
  她的书桌,书架上的书,她的床,床底整齐排列的书箱。
  清爽干净,像她从没离开过。
  喻唯扑倒在床上趴着,喟叹出声:“还是家里好。”
  她身量长高了,也长开了,早不是三年前青涩细弱裹在宽大校服里的样子,扑倒在床上张开双臂,把床占了一多半。
  她等着郁葳顺着话开口刺几句,比如,那你为什么要走,或者你还知道回来之类的话。
  但身后很安静。
  腿旁边的床塌陷下去,她张开的手臂被人捞起来,衣袖被郁葳扯起。
  “脱衣服。”
  喻唯已顺着力度把外套脱了一半,闻言仓促翻身,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盯她。
  “……青天白日。”喻唯脸上渐渐染上薄红,“你,你……”
  郁葳单腿跪压在床上,肩上的背包放在门口,大衣随手放在门口桌子上,此时身上只穿着衬衫和打底,纯黑半高领遮在她颈部,同色衬衫开了一颗扣子,领口微垂。
  她人没动,只目光往下垂视:“我怎么?”
  喻唯外套还挂在右手臂上,她支支吾吾半天,以一种劝慰的语气说:“……你节制点吧。”
  她短节目结束后赶过去,之后一天都没歇着。
  郁葳差点被她气笑了,一弯腰,拉住她右手衣袖,把外套拽下来扔到桌上。
  喻唯被她这气势震得喉咙吞咽着,挪过来,手撑在郁葳曲起的大腿上,额头抵进郁葳胸口,声音绵软:“至少……至少等晚上。”
  手下的腿肌肉紧实,这个姿势撑得裤腿紧绷,温度很快从布料下暖上来。
  喻唯手指下意识按按,手下肌肉跟着鼓动。
  郁葳呼吸声已有些沉了,垂眸看着伏在她怀里的人,“想什么呢?暖气和空调都开着,你穿这个不热?”
  热……但她以为是……
  现在除了热还羞耻,喻唯僵在郁葳怀里,好一会儿才红着脸直起身,撇开脸:“哦。”
  她迅速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去拉行李箱,这三年她长高了些,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拉链嗤一声,一片衣摆垂在面前。
  “别拿了。”郁葳说,“你试试。”
  喻唯手伸过去,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你的?”
  柔软的棉料垂在手臂上,是一件吊带睡裙,粉白粉白颜色很嫩。
  “你的。”郁葳看她一眼,“两件八折。”
  她语气很随意,很日常,说完就转身熟练地从衣柜里取出床单被套丢在床上,红丝绒床单,非常夸张。
  夸张的喻唯眼都看直了,冲击得喻唯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你现在喜欢这种风格?”她不可置信。
  郁葳没吭声,只扫了她一眼,淡淡说:“我在这铺床影响你换衣服了?”
  喻唯捧着睡裙站起来,眼睛瞄着拉平的床单,又看着抖开的被套,看着捏着布料利落的手指,脸红了红,嘴上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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