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是吗?她说的可是实情?”
  金元鼎不动声色的将那几个监工从上至下的扫视了一遍,实在是狼狈。
  于是那几个监工跪在地上面露紧张,他们手心冒汗,不敢抬头。
  每过一分,监工和奴隶们的心里压力就多上一份。
  直到众人濒临崩溃,金元鼎才悠悠开口。
  他没问缘由,直接开口定罚。
  ”除这个女奴隶以外,你们几个鞭八十,监工懒怠,连自己的体面都兜不住,真是废物,再有第二次,直接打死。“
  金元鼎定下刑罚,那些奴隶也终于松了口气,心中踏实下来,连忙谢恩道:“谢金将军。”
  而那几个监工脸色瞬间煞白,他们好不容易才挣出了个体面,如今却要被金将军弃了。
  他们怎么能甘心?
  他们再也顾不得规矩,膝行上前哀求道:“金将军,奴才知错了,将军怎么责罚都好,只求将军不要弃了奴才,奴才愿肝脑涂地的为将军效命,求将军再给奴才们一个机会。“
  金元鼎嗤笑:“连一个女奴隶都打不过的奴才,本将军要你们何用,更何况你们真正效命的是本将军吗?”
  监工们更加惶恐,金元鼎的问话太过尖锐。
  尤其是布吉玛格,他根本不敢答,中饱私囊是真,仗势欺人也是真。
  他更不能背叛这几个兄弟,也不能被金将军抛弃,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布吉玛格叩首,“金将军,今日之事另有缘由,奴才可以解释,求将军能给奴才们机会。”
  “答非所问,本将军给了你们机会,但看来你并不想珍惜。”
  金元鼎不再理会布吉玛格,冷面道,“如此不中用,直接杀了吧。”
  侍卫应是,转身吩咐人去拿这几个监工。
  布吉玛格方寸大乱,慌乱之下,甚至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楚越身上。
  楚越立马会意,她倒不是同情他们,只是觉得莫名的压抑。
  这几个监工虽然可恶,但不代表他们就该去死。
  她没想到,不过一点冲突,金元鼎居然要杀了他们。
  这些监工别看在别的奴隶面前风光,但若是被主子弃了,他们身后的家族或是就会立刻与他们划清界限,下场只有凄惨二字。
  这与他的行为贡献无关,只是无用之人不必多留。
  若一辈子不得主子赏识也就罢了,只要被主子选上,他们的荣辱前程就都在主子一念之间,说到底他们的性命前程皆在主子的一念之间。
  楚越有点后悔,不该借着他们的错处挑衅。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封建社会之下的正义从来都是有附加的。
  “金将军,此事虽严重,但他们绝不至死,将功折罪岂不更好?”
  楚越言辞有礼,声音沉稳,态度不容拒绝,她这是下意识的以彼此平等的身份与之交谈,这让金元鼎和其他人同时侧目。
  “本将军决定的事岂容你随意更改,不中用的东西就是该死,还不拖下去?”
  金元鼎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冷硬,众人心里只有害怕的份。
  唯有那几个监工既惊诧又鄙夷看了楚越一眼。
  这算什么?
  刚置他们于死地,又给他们求情?
  不过是在金将军面前讨好的把戏罢了。
  几人心里暗骂,脸上却怕的要命,他们真的不想死!
  “金将军,奴才不敢了!”
  “都是这个女奴隶,她行事狡诈!”
  几个监工还在叩头,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金将军!”
  楚越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她是真心想救下这几个监工的。
  “我想与金将军打个赌,就赌明日落日之前定会落雨。若我赢了,金将军便饶了他们,若我输了,便任您处置!”
  楚越托出了筹码,金元鼎却不正眼看她,“还不拖下去!”
  “是!”
  说话间,一群侍卫已经将几人拖走,楚越想上前阻拦,却被金元鼎踹翻在地,并一脚踩在楚越的左肩上。
  他有些不耐烦,之后他的视线落到了楚越脸上。
  “你也不是什么善茬,无故挑衅,扰乱秩序,还一派的胡言乱语,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楚越强忍着痛楚,她还想说话,却被金元鼎打断。
  “落雨?你怕是在说什么笑话,胡地一年也下不了几次雨,更何况如今正值盛夏,热气只增不减。”
  风沙刮过,再次安静,只剩下金元鼎的声音。
  “把她绑到那个木杆上,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说完,金元鼎顺手将楚越的下巴卸下,他不想再听她说出什么让人不爱听的话。
  “不许给她吃食,更不许喝水,她不是说会落雨吗,那就何时落雨何时将她放下来。”
  金元鼎下了命令,楚越很快便被绑在了木杆上。
  楚越想笑,却暂时无法做到,只好在心里笑过一番。
  她可还没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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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上移,胡地起了动人的歌舞。
  太子正于宫中设宴款待元夏与鲜卑的使臣。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太子盛情,我元夏铭记于心。”呼延灼举杯,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礼仪周全。
  “呼延将军客气了,以后互为盟友,就该如此亲近。”
  太子也是态度恭谨,看上去就是主客尽欢的好光景。
  “太子殿下,请。”
  “可频王子,请。”
  “呼延将军,请。”
  “太子殿下,请。”
  三人各自举杯相贺,然后一饮而尽。
  恰好歌舞重庆,更添欣悦。
  “太子殿下,金将军怎么不见?”
  呼延灼状似无意的环顾了一圈,却并未看见金元鼎的身影,他对这位金将军早有耳闻。
  若说起胡地兵将,大半都听这位金将军的,说他是胡地金氏的定海神针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这份忠心与威望看在太子眼里,又会是什么呢?
  他很好奇,所以才有此一问。
  可频王子略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心思诡谲,并不可深交。
  “金将军怕是有事缠身,本宫已经叫人去请了,想必很快就到了。”
  太子放下酒盏,眸色晦暗,但言语上听不出什么。
  三人继续推杯换盏。
  不多时,宴会的另一个主角金元鼎姗姗来迟。
  他确实是有事在处理,明日就是祭祀战士的大日子,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所以等他安排处理好一切事宜时已是月色朦胧。
  “太子宽容,恕臣来迟。”
  金元鼎一进殿门便先对着太子出声告罪。
  “金将军请起,你我君臣之间不用说这个。”
  太子起身热络的扶起行礼的金元胜,并向他引荐两位使臣。
  “金将军,这位是元夏国的呼延将军,这位是鲜卑的可频王子。”
  “微臣见过可频王子。”
  “呼延将军,幸会。”
  金元鼎依照礼数和尊卑分别见了礼,宴饮继续。
  而歌舞升平的另一边是无声的寂静。
  因着白日里闹的那一场,奴隶们又多做了一个时辰的苦役,累了太久,他们只想着休息。
  偶尔有路过的奴隶,也只是悄悄抬起头看上一眼绑在木杆上的楚越。
  心里有同情,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的怨恨。
  若不是她的出头大闹,他们也不会多做一个时辰。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她那一闹,他们还得受那几个监工的欺压。
  多想无益,对他们来说,闹成什么样,他们都是最低贱的奴隶,保不齐哪一日就没了命。
  再多的想法也不如眼前的安稳实在。
  夜风吹的温热,让人无法心安。
  白日里虽没有阳光炽热,可胡地向来闷热,楚越又被卸了下巴不给吃食,这样的折磨换谁也受不了。
  此时的她耷拉着脑袋,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干裂,似乎已经没了清醒的意识。
  “起来啦,阿越,帮我去把那书搬出来,今天日头好,陪我把书晒了吧……”
  “不要,人家昨晚好累的,让我再多睡会儿嘛……”
  “我数到三,再不起来我就不客气咯,一……二……三……"
  “哎哟不要啊,十三,饶了我吧!”
  楚越被咯吱得不行,连声讨饶,苏珏顺便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翻身压倒在床……
  床前一对龙凤呈祥的红烛摇摇曳曳,半残着淌下滴滴红泪,周身都是苏珏存在过的气息……
  楚越在夜幕中醒来,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和苏珏如胶似漆抵死缠绵。
  然而夜风温热粘腻的吹过,她不在梦中的温柔乡,没有金戈铁马,没有软红千丈,更没有相互情好的苏珏。
  而是置身异国他乡——干旱多沙又少雨的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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