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可这话听在裴涿邂耳中,味道便不一样,他稍稍凑近了些:“我还没走,你就想盼我回来?”
  第434章 继续与之沉沦下去
  裴涿邂凑近前了些,似能将她的身子笼罩其中,他双眼之中带着戏谑的笑,分明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愿意把妘娘的话,往自己所期盼的方向去想。
  苏容妘唇动了动,未曾因他这明晃晃的眸光而生出半分羞赧,只是顺着他的话去想,而后郑重道:“我确实不希望你走的,但是形势如此,也不能由我自己的意愿来。”
  裴涿邂有一瞬的冲动想问一问她,因何不愿,可他又如何猜不到妘娘的心思?
  罢了,就这般罢,就当她是舍不得自己好了。
  裴涿邂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叶听留给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尽可告知她,她自会与我传信,我也会留些人手在暗中护你,再加上谭策一行人,你与宣穆的安全不必忧心。”
  苏容妘点点头。
  他的安排向来很周全,看着他这副模样,好似皇帝召他回京的事他也早有预料。
  那今后的事,他又能预料多少?
  苏容妘脑海之中的疑问脱口而出:“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涿邂欢喜于她这熟稔的语气,唇角笑意更浓:“这个说不准,不过我想,应该是你带着宣穆入京才对。”
  苏容妘料想过,他们既想将宣穆送到那个位置上去,又哪里会有在杨州称帝的,早晚都是要再回京都,但她没想过,与裴涿邂经此一别,竟是要隔这么久再见。
  自打遇到他,便一直同他纠缠在一起,偶有分开的时候,但也没有分别过太久,他总会在她意想不到之时,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她竟也是犯了病,从前想着逃离时,恨不得这辈子永生不相见,这时候有这么好的分别时机,她竟觉得心中有些沉闷,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不过想来也合该不自在的,即便是附骨之蛆,剜除的时候也是会被疼痛击溃,又过片刻想要放弃,干脆继续与之沉沦下去。
  苏容妘再次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那便先祝你平安回京。”
  裴涿邂视线再次落到她落在扶手上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再忍耐,直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苏容妘被他突然的亲近弄的一惊,下意识想要想手收回,却被他强硬地攥住,而后一点点拉了起来,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比起疑惑,先一步到来的是他面上微凉的触感,清俊的面容上,她的手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契合,好似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如此亲近。
  苏容妘的手一点点攥紧,感受整个手背贴在他的面颊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她做起身来,面色有些冷:“你做什么!”
  裴涿邂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极具侵略意味地盯着她,而后拉着她的手凑近唇瓣,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分明是想强占她,可却又莫名带着些臣服的意味在。
  这复杂难明的一幕让苏容妘觉得喘气都有些喘不利索,幸而再一次用力的时候,裴涿邂松开了他。
  他似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对,反而指腹轻轻荡过唇畔,唇角笑意更深:“情不自禁,还请见谅。”
  苏容妘咬了咬牙,这算什么理由!
  裴涿邂却半点不觉荒谬:“我这两日便要动身,今日一别,来日不知何时还会再相见,我情不自禁一次,你应当不会怪我罢。”
  苏容妘倒是想怪,可他如此“情不自禁”的时候,怕是连数都数不过来,她更不想在这种时候同他吵什么,只能压着心中的情绪道:“还望你日后莫要再做这种出格之举。”
  裴涿邂点点头,看似是应了下来,实际上却是压低了声音,似喃喃自语,可偏生说的话又全进了她的耳朵。
  “若是连这都算出格,从前那些,岂不是……”
  他后面的话也不知是没说完,还是有意放低了声音,苏容妘没听到,但是也能想象得出来他会说什么,竟是连问都不不敢问,直接将头转到另一边去,下逐客令:“我便不送大人了。”
  裴涿邂点点头,也没说要继续强留的话,只是不舍地盯着她的侧颜又看了好几眼,这才站起身来,对着她道一句保重,方转身向院外走。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苏容妘松了一口气,她也是在这时放松下来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身子竟一直紧绷着。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重重地躺回椅子上去,鼻尖似萦绕着都属于裴涿邂身上的凛冽味道,让她疏离不清心中情绪之下,烦躁地换了换躺着的姿势。
  裴涿邂说要离京的事,并没有骗她。
  真正到走的那日,已经是五日后。
  听说杨州府台亲自相送,甚至还给准备了许多快马,似是巴不得他早些回去。
  苏容妘一直在这府上待着,自然没见到那一副场景,具体还是靠着叶听同她叙说。
  “这杨州府台不算是个有野心的,这段时间对家主唯命是从,家主临行前嘱咐过他,夫人放心,他定不会擅自来找你麻烦。”
  苏容妘听在心里,脑中似也能勾勒出裴涿邂身骑高马之上,踏上回京都的路。
  她的日子过的没什么滋味,除却叶听每日会变着花样同她说话外,便是宣穆会来陪她,虽是枯燥了些,但她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力气,精气神也不是很足,倒是也没觉得多枯燥。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春三月,上巳日。
  沈岭垣的尸身已经在角房之中停放了快月余,每日都会有冰送进去,站在那角房外便能可感受到绕着膝骨不散的寒气。
  活人还是要少靠死人身,听说魂魄最怕人气,苏容妘原本听这话时全当个谈笑的话,可如今她却不敢不当真,生怕自己去见了阿垣,叫他的魂魄被自己所伤。
  她想,阿垣应当还在这府上,毕竟不能入土,想来也是不能投胎的。
  她有时会对着面前已经干涸的院湖喃喃,说些想对阿垣说的话,她想,阿垣定然能听到。
  叶听为她准备了芥菜煮鸡蛋,听闻京都之中少有人吃这个,这是杨州的口味,叶听亲自去厨房学了许久,这才端上来这么一碗。
  苏容妘同她对坐吃着,叶听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夫人,这是家主命人快马加鞭送过来了,您等下看罢,瞧奴婢这个脑子,不过做个饭,竟是险些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苏容妘看着叶听放在桌子上的信,这是裴涿邂离开后给她送来的唯一一个消息。
  她想了想,还是将碗放了下去,将看信放在了前面。
  第435章 情爱与冲动,是靠着争抢才生出来的
  叶听在厨艺一事上,确实并不算擅长。
  芥菜带根带花,虽则如此对身子最好,但是被她弄的,看起来乱七八糟飘在碗里,味道不出挑之下,又显得很没食欲。
  苏容妘口中弥漫着并不算多像的芥菜鸡蛋的味道,脑子里却有些乱。
  她其实没想到裴涿邂会安静到大半个月都没什么消息,如今真的收到这封信,她才反应过来。
  将信展开,第一句便是——沈岭垣可入葬。
  紧接着便是简单说了如今形势。
  蒋家的人回了京都,虽是暗地里调遣,但人回来了,皇帝该赏还是得赏。
  只是说到底那处虽控制住了灾情,但也并不算将事办的多漂亮,毕竟那孟大人还未曾被带回来,而薛夷渊一直留在原地,也正因他留着,才能及时将春日的时疫扼杀。
  皇帝身边有人要用,原本是只有蒋家可选,可如今薛夷渊露了头,年轻的武将,出身也并不算多高,薛家自是比蒋氏一族好掌握,故而皇帝改变了注意,将原本心照不宣的赏赐都抹了去,蒋家已心有不满。
  皇后的身子在一日日恢复,精神头也好了许多,不再整日里说疯话,但却一直不能成事,仍旧整日在凤仪宫中养病,可裴涿邂言,皇后应不止于此,因他查到了蒋家试图与赵氏勾连的消息。
  太子留下的那些皇孙之中,年岁都太小,皇帝即便是有些培养,但也免不得心急,若是天下大安也就罢了,他有的是耐心,好将皇孙们养出个龙凤模样,但如今有人在暗地里虎视眈眈,已不容他徐徐图之。
  他对太子突然的顽劣很是懊悔,即便是气太子不争气,可如今人已经走了,年迈的他到底也有烦死自己的时候,是不是自己太子太过宽纵,他一直以来将太多的心思放在了太子身上,半点不将那些庶子放在眼中,他怕到时候皇家争夺叫外人钻了空子,在有意的放纵打压下,那些庶子也不怎么成
  气候。
  可这段时日,他发觉九皇子很好,再有一年便是弱冠,是个能好好调养的,可这个选择,蒋家不同意,只因这皇子,同申贵妃最是亲近。
  蒋家有意阻挠,甚至想要同赵氏勾结,如此一来皇帝更不能忍耐,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人之间的平衡全部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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