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山间的路本就不好走,更何况是天色愈发的黑沉,又拖着一双跪了一整日的腿,娇生惯养的人如何能受的住?
下山时,裴浅苇没忍住低声抱怨两句:“我不该听你的,合该早半个时辰下山才对。”
苏容婵却是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点放慢了脚步,最后停在了原地。
她看着裴浅苇的身影一点点在自己眼前变小,甚至是消失,她的唇角笑意更浓。
裴浅苇感觉后背阴恻恻的,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回头去看,看到的却是两个蒙面的高大男子。
“啊——”
她本该凄厉的叫声却是在刚从口中溢出些许时,便被人伸出手来捂住。
而后面的场面,苏容婵没看,转身朝着成佛寺的方向走。
阿弥佗佛,修佛法之人,可是不能看到血腥的。
她没看裴浅苇,甚至说她很快便开始在想自己的事。
她虽已经嫁为人妇,可她还未经人事,她更不可能一直不出去见人,但若是见了,眼尖的妇人定会察觉她的不对来。
不好,这可不好,她今日还是需得同臧择把事办了才好,他若是知道自己为他守身是真的,定不会再与她赌气了。
想到这,她唇角笑意更浓,只是走着走着,面前慢慢出现一双锦靴。
她身子一僵,视线一点点从面前人欣长的身量上移,最后竟是看到了裴涿邂一张冷沉到叫人心肝都跟着一颤的脸。
裴涿邂唇角勾了勾:“我的夫人,你当真是有不少事瞒着我。”
第159章 我姐姐的身子,香不香、软不软?
成佛寺的半山腰其实建了一座矮房,旁人不知,但裴涿邂是知晓的。
其实前朝皇帝并不似表面那般看不上成佛寺,相反,京都之中所有寺庙,他最看重的便是这里。
他曾对一貌美民女动心,那女子却是抵死不从,可百姓如何能与天子来斗?那女子的反抗连鱼死网破都算不上,伤敌一分自损一千,最后大家都累了,她也带了一身伤,终于得了剃头做尼姑的机会,一口气跑到了这成佛寺上。
原本前朝皇帝就是喜新厌旧之人,若是轻易得手,许是还不至于这般上心,可偏生在这一来一回之间,占有与情意纠缠在一起,将头脑与心头尽数侵占,叫他即便是放手,却还是心中牵挂。
故而他表面上不喜成佛寺,一点点将此处弄得无人愿来,背地里却叫人在半山腰出处修了矮房,思念成疾之时,他便会来此处看一看。
裴老大人是前朝皇帝看重的权臣,亦是最为正直之人,他看不惯皇帝如此,却是多番劝阻无果,回家时也憋着一肚子气,拉着裴涿邂道:“这就叫执念!执念不除便会误事,一个女子而已,何至于如此啊!”
如今前朝早已覆灭,改朝换代后新天子坐镇,此处的矮房便也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彼时苏容婵被捆住了手脚、塞了口丢在地上,头发凌乱得很,素日里的端庄柔婉在此刻不见半点踪影。
她眼底猩红,即便是嘴被堵住了,也能叫人预料到,若是她张口会咒骂的有多脏。
裴涿邂冷沉着一张脸,彼时他心中平静的很,根本算不上生气,更多的是在观察面前人。
他想,自己当初合该多在乎些这个妻子才对,否则怎么会让她在自己面前装了这般久。
“你的事,我多少也查清了些。”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身侧杯盏,轻抿了口茶水:“你养的杀手应当不止三个,京都之中的已经被控制住,送到了官府去审问,至于京都之外的,我已经派了人去追,想来不用半月就能有结果。”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婵娘啊,你当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苏容婵面上没了血色,身上分明没了力气,却还是在尽力挣扎着。
裴涿邂抬了抬手,身侧的叶吟便上前去拿走了堵在她口中的脏布。
苏容婵当即呸呸了好几下,可无论怎么吐,怎么都觉得口中还是有脏东西,最后呸得她猛咳了好几声后躺在地上喘粗气,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她低低笑了起来:“夫君竟还有心思关心我如何,我还以为我在夫君心中就是个娶回家中的摆设呢。”
她的手还被绑着,但却已经强撑着坐起身来:“怎么,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将我绑回去绳之以法?真是好笑,你又在这装模作样的审什么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更想听你说。”裴涿邂眯了眯眸子,指尖在桌面上轻点着,“裴家与苏家并没有什么瓜葛,你我的亲事苏家也是极为满意的,你为何要如此?”
苏容婵从未有过这种被审问的感觉,只挑了挑眉,也不说话。
裴涿邂倒是不急,他更不想在此处用刑,他只是缓缓道:“臧择师父还在山顶,你我夫妻的事,我也不想惊动他。”
提起臧择两个字,苏容婵面色果真难看起来,当即厉声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裴涿邂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但却比他素日里冷着面容时更加骇人。
身居高位多年的威慑叫苏容婵止不住的害怕,因为他这种人,想要对付一个外来的和尚也只是动动手的事。
他很是沉得住气,甚至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可就是这般便已经叫苏容婵急得猛烈挣扎。
“你敢动他!他可是高僧,是得上天眷顾之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裴涿邂嗤笑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身为裴家妇,念着旁的男人时不怕遭报应,要杀我二妹时你不怕遭报应,如今倒是问起我来。”
他抬起自己的长指,视线落在之上:“我一路走来,身上沾的血可不少,一个西域来的和尚而已,我不嫌麻烦。”
苏容婵彻底急了,若非有叶吟在拦着她,她怕是恨不得直接冲过来去撕咬裴涿邂。
可她的疯狂也好,挣扎也罢,最后都只能被死死压在地上,连起身都做不到,而裴涿邂呢?就这般静静坐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疯狂与挣扎,等着她的这口气一点点无力阻拦地散去,最后化成低低的呜咽。
“别、你别伤他……”
她哭了,哭得梨花带雨。
而这张同苏容妘有几分相似的脸哭成这样,裴涿邂稍稍别过头去,有些不愿继续看,但心中却发觉,原来他的妻子真心实意的表情是这样的,当真比之前装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他等着苏容婵哭够了,这才缓缓开口:“你我是夫妻,我还是想要听你亲自来说,也不想对你赶尽杀绝。”
他面色深沉,幽幽开口:“你与苏容妘的事,我也知晓了。”
苏容婵面色一惊,看向裴涿邂无波无澜的面容,只是却看不到他袖口下紧紧攥住的手。
裴涿邂在诈她,但显然很成功,因为她已经趴在地上哈哈大笑出声来。
“其实也是我赢了的,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知道这事时,究竟是恶寒还是欢喜?”
“裴涿邂,我姐姐的身子,香不香、软不软?你是不是喜欢的爱不释手啊?”
第160章 漫天狂喜降在他身
裴涿邂被这句话震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甚至叫他面上控制不住泄露出情绪。
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在狂跳,脑中那些疑点开始慢慢汇聚到一起,编制出一个合情合理,却全然在他意料之外的结果,可他心中竟是被这结果弄出了期待,但在这隐秘的期待一不可抵挡之势席卷到全身上下之时,可又很快被他压了下来。
只是在疯狂边缘的苏容婵半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仍旧道:“什么裴家麒麟子,你装得人默认样,到头来连同你睡觉的人究竟是谁都分不清,我都不知该说你眼盲心盲,还是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个人看?”
她笑得甚至都咳了起来,但还在嘲讽他:“睡了个破鞋的感觉如何?姐姐她身经百战,应当伺候的你很是舒坦罢?”
裴涿邂被她这话说的心狂跳的更是厉害,连带着面色都有些变化。
果真如此,果真是他想的那般!
难怪每每留宿时,房间之中都要吹熄了灯火。
难怪他曾一次又一次将与他同宿之人,想成苏容妘的模样。
难怪宣穆说,苏容妘总会带着一身……伤。
难怪是最快十个月才能离开,也就是说,苏容妘一直在等着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才能被放离开。
他的手猛地扶住桌角,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可这副模样落在苏容婵眼里,便是因这消息给气的,倒是笑得更厉害。
叶吟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将人给劈晕了过去,即刻到家主身边为他倒了杯茶水:“家主,此事未必是真,夫人还是要细细审问才好。”
裴涿邂的瞳眸在止不住的颤抖,他终是品味出了心
中究竟是什么感觉。
那是狂热的欢喜与甜蜜,是他被压抑了许久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意骤然迸发,是将他一切的违背人伦尽数拉回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