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这种根植于百姓骨血中的骄傲,是百年以来从无败绩的自信,是景国战马被疯狂追捧有市无价的与有荣焉,也是一直以纵横姿态凌驾于诸国之上带来的高傲。
而对景国段氏王族来说,氏族代代相传的神异秘密,才是景国屹立的真正秘宝。
王族宝库中有一张无墨绘卷,唯有真正的天人之子,段氏直系能看到上面的排名。
一百八十二年。
景国段氏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呆了一百八十二年。
画卷上好似无字天书的墨迹还附有一行解说,让人似懂非懂,但也热血沸腾。
【称号光环:此世第一,无与伦比】
【作用:
牧场威望值+100%
牧场影响力+120%
牧场产出效率+60%
牧场产品提质+60%】
只是下面那一排小字就有些碍眼了。
【附:该光环成效仅限于此世排名第一,排名降位时自动消解,转赠于新对象,牧场附加效果不再保留。】
若是丢失第一名,不仅仅是被别人压在头上,先祖传承至今的秘宝法门也会不复存在。
他们绝不能容忍此事的发生!
在画轴上排名迅速变动的楚家牧场很快就引起了段氏的注意。
也正是因为楚家牧场的存在,他们才更重视此次万马大会,欲借此次机会,重立一番威风。
寻常百姓哪知暗流涌动,他们只是欢欢喜喜迎接盛事。
这也是景国王都最热闹的时候,长街上随处可见不同疆国风情特色的服饰。
除了他国使者,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远途车马商租车卖马,赚个盆满钵满,而对于引路马夫来说,同样是最赚钱也最忙碌的时候。
马夫哈哈尔载了一位异乡客人,这会儿在半途茶馆休息。
这位客人面容出挑,气质沉稳,平易近人,对待哈哈尔从不拿架子,甚至还会在他腿疼的时候给些随身携带的珍贵草药。
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兄弟你来的早了些,”哈哈尔热情道:“距离万马会还有一个月,再等十来天,王都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呢!”
“时间刚刚好,”南狄拓唇角微勾:“可以熟悉王都,多认识几位“朋友”,也更了解万马会。”
他问:“往年赛况如何?”
“大景人都知道,”说起这个哈哈尔可精神了,他骄傲的挺起胸膛:“那些使臣愿意前来,还不是想买我们的马!万马会的第二第三每年都在变,但只有第一名!永远的第一名!”
“永远?”
南狄拓挑眉。
哈哈尔坚定的点头,茶馆里听到他说话的景国路人也跟着附和,与有荣焉:“当然是永远!”
“那如果出现了比你们更强的马——”
“怎么可能?!”哈哈尔不假思索的大声反驳:“大景永远是第一,就好像太阳永远从东方升起!夕阳永远在西边沉下去!”
他的声音宏亮,引人注目,闻声抬头的人纷纷点头赞同。
可见这个观念深深的根植在所有人心里。
南狄拓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语调幽幽:“大景真是一个富饶、丰盛又强悍的地方。真好。”
好到……让人想毁掉。
他见到大魏子民的生活时,时常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哈哈尔猝然晃了晃脑袋。
他怕不是最近赶车太辛苦了,眼睛发昏。
明明客人在夸赞大景,怎么错眼将客人看作了一头挣脱锁链的野狼,好似藏于阴暗中默默窥视,满口的雪白利齿,目露凶光。
万马大会,举国盛事,高手云集。何等威武壮观。
接下来几天,王都里可供异乡人入住的客栈和毡房几乎处处爆满。
南狄拓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无声无息的融入陌生面孔激增的王都。
他牵着来时骑着的马儿,走过很多地方。
寻去买了市面上最好的草料。
去官衙看了大景对市售出的大马。
中途几日马儿害病,花重金去官营的兽医堂开了药。
也认识了几个“新朋友”。
几乎所有大景子民,包括外来的他国侍者、好奇游客,都在期待这一场大会。
再次见到哈哈尔,已经是十日之后。
南狄拓曲腿坐在小摊木桌前,手捧一碗奶饮子。
自从被沐染伤过眼睛,哪怕后期敷了白羊的药,面皮上的伤痕不甚明显,他的眼睛也不如从前锐利。
但眼睛不行,鼻子还能用,闻着味儿寻到了街上最醇香的一家。
“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哈哈尔惊喜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也三两步上前,坐在南狄拓旁边。
此处距离哈哈尔的家不远,可与南狄拓的落脚处确是一南一北,几乎横跨了整个王都。
南狄拓放下盛奶饮的小碗,目光平静,露出一个笑容:“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搬到附近,住朋友家里。”
“都花光了,一点不剩?你干什么去了?”
哈哈尔吃了一惊。
他载过南狄拓的路程中,遇见那些商队兜售奇珍异宝,自己都已经看的眼花了,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上面,南狄拓却兴趣缺缺,根本看不上眼。
之前送他落脚的宿处位于收费高昂的帐篷长街,也是专门招待外乡来的阔绰观客,那会儿应该也还有些底银啊。
“买的什么?你是不是被骗了!这会儿外乡人多,骗子也多,什么玉石珍皮宝马,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比原价贵出好多好多!!!”
这两天外客和使者们涌入,的确摊贩多了起来,各种花样都有。
南狄拓微微一笑,他的话音中带着深深的恶意。
“买命。”
“一张千两银票,一箱金银珠宝,足以让人不顾一切,出卖尊严与灵魂。”
哈哈尔吃惊的看着他,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让他的脊柱僵直,嗓子里都发不出声来。
南狄拓轻笑出声:“玩笑话,你当真了?”
第187章
贺小郡王,名灿阳。
其父为郡王,其母为当今圣人掌珠,就这个出生配置,他本也应该一世肆意,灿如朝阳。
但他现在只觉乌云照顶。
阿父阿母出门前还好好的,回来时就像被惯了迷魂汤,非要送他去牧场学堂。
什么玩意?!
听都没听过,他才不肯呢!
贺灿阳强硬拒绝,但他再硬也硬不过父亲。
郡王道:“我们既然这般安排,自然是为了你好,此事已定,不容转圜!”
贺灿阳气急道:“好啊,我的腿伤都还没好,躺在榻上动都动不了,你们不替我报仇,居然要把我送到贼人家里?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大公主安抚道:“我的儿,阿娘自然舍不得你受苦,伤我们仔细的将养,这学业也慢慢来,不求你文章锦绣,只愿你读书明理。”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贺灿阳不接话,他知道怎么拿捏母亲,闷着头俯身按住伤腿,哎哟哎哟的喊疼。
大公主本来是很坚定的,看他这个模样,心理又犹豫了起来。
她年轻时何等娇蛮,说一是一,谁敢反驳一句都得打的他皮开肉绽,年纪越大,反而越是犹豫不定起来,尤其是在儿子的事情上。
要是阳儿心情不悦,心中总记挂着事,也不利于养伤。
“要不……”
大公主的话还没说完,有侍从来报,楚家牧场派人额外又送来几服伤药和一张针灸图。
侍从道:“送来的人说,小主人的伤并未真的伤及筋骨,敷药再配以针灸,不出上月旬就能好。”
“那人还说,可惜牧医脾气古怪,不愿离宅,向公主、郡王道歉。小王爷如若在家中外伤迟迟未愈,牧场主愿珍药奇材以供,扫榻奉养,必定还两位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郡王。”
贺灿阳:“……?”
要她关心?关那个臭女人什么事?!
“我倒是差点忘了这一遭。”郡王叹道:“楚家牧场的牧医本就赫赫有名,当初的时疫还是他起的方子。”
大公主也忆起此事。
她想了想,父子俩一碰面就吵,去别庄将养一阵也好,楚宅秀丽怡人,且看楚娘的道歉姿态还算诚恳,谅想她哪怕有陆长赢撑腰,也不敢真的怠慢阳儿。
“要不……你就去楚家别庄养一养。”
贺灿阳:“???”
他这种吃惊的状态,一直保持到被大轿抬进楚家别院。
一旁的空地,匠人来来往往,居然还要建个什么牧场学园。
有毛病,谁回来这儿学东西?
学怎么养牛吗?!
贺灿阳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直到他猝然看见熟悉的身影,笑意瞬间僵硬在脸上。
他和陆星乘立在一处,大眼瞪小眼。
这人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