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穿吊带?”
  方牧昭:“痴线,以为我像你?”
  任月中指贴着那条神秘“肩带”,却揪不起来,“这是什么?”
  他要拿开她的手腕,没得逞,任月上手要扒他领口。
  方牧昭挡了下,“咸湿妹,想脱我衣服?”
  任月:“脱啊!”
  可惜方牧昭的t恤质地优良,领口没变形,压根扯不开。
  任月从方牧昭的短袖口掏进去,半路给他扒下来。
  方牧昭:“袖口有什么好掏的,掏裤-裆。”
  任月恼了,打了一下他手背,扇得他的青筋越发鼓突,满手的力量感。
  若是方牧昭有半点逆反心理,任月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任月:“到底是什么?”
  方牧昭:“晚上脱了给你看。”
  任月:“现在。”
  方牧昭危险地扫了一眼她的胸脯,“你先脱。”
  任月自动过滤方牧昭一切废话,电光火石间,学医的脑袋浮现一种可能性。
  她问:“疤痕?”
  任月不止一次见过方牧昭光膀子,他的肌肤跟肌肉一样流畅平滑,没有一丝混江湖的痕迹。
  她越往深处想,可能性越大,趋近唯一。
  任月板起脸,“你跟人打架了?”
  方牧昭:“没有。”
  他自认不算说谎,除夕夜根本没有机会跟大胆坚肉搏,差点吃了“花生米”。
  任月:“疤痕怎么来的?”
  她看也没看,一口咬定方牧昭的凸起是战斗痕迹。
  方牧昭:“小意外。”
  任月想了想,越想越偏,越偏越靠谱,“你被关进去过?”
  方牧昭:“离谱。”
  任月:“你说个不离谱的?”
  方牧昭的插科打诨平常算一种趣味,关键时刻只让她看到逃避。
  任月恼火,推了他的胸膛。
  方牧昭下盘扎实,只微微晃动,让她更为挫败。
  任月:“到底说不说?”
  方牧昭:“今晚脱光衣服给你看,看多久都行。”
  任月要的不止是看见,更多是他的解释。
  委屈攒了两个多月,猜疑加速了质变,早已成了怨怼。
  任月憋红了眼,“不说明白不许来见我。”
  方牧昭:“真的只是意外,我也没有吃过国家饭。”
  他只是正面否认,没有详细解释,任月一个字也不信。
  她轻轻摇头,“好久没见面,我不想跟你吵,不想浪费时间猜来猜去。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谈……”
  任月忽然不敢提“恋爱”两个字。
  他们从未正式邀请对方进入自己的朋友圈,没有朋友的把关或祝福,恋情脆弱得像见不得光的苔藓。
  这个问题简简单单,一下子把方牧昭难住了。
  方牧昭抱着她沉默良久,嗓音比刚才低沉:“最迟年底,行么?”
  任月:“今年底?”
  方牧昭:“明年底你等不了,我更等不了。”
  任月望着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签了什么卖身契吗?如果你真的想走,可以找一个靠谱的律师。”
  方牧昭又抱紧她,把她的忧虑闷进胸膛,“我会解决好,不要担心。”
  任月又准备老生常谈,说她能不担心么。
  方牧昭的手机突然震动,裤兜贴着她的髋部,震麻了她的关节。
  他掏出手机,“望叔”二字出现在屏幕上,给任月瞟去,也就喊了出来。
  “望叔。”方牧昭像之前一样,给她一个略含警告的眼神。
  李承望:“回去。”
  方牧昭:“收到,我现在回车上。”
  电话挂断。
  不待他开口,任月径自转身,抬脚往楼上走。
  方牧昭无奈一叹,收起手机,“晚点我去找你。”
  任月没吭声,楼梯逼仄,脚步声回音大,震得方牧昭耳朵疼。
  方牧昭追上几级阶梯,从背后一把抱住她,下巴垫着她的肩头。
  “晚上我跟你说,行么?”
  任月抖了下肩膀,甩掉他的下巴,“陪好你的大老板去吧!”
  方牧昭只得松开她,“等着我。”
  方牧昭看着任月拐过楼梯转角,也不给他一个眼色。
  直到往上的脚步声变弱,他转身走下楼梯,空气一级一级变得闷热,推开防火门,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方牧昭启动途锐,给车厢降温,等李承望回来刚刚好。
  方牧昭观察李承望神色,小谢情况应该不算太糟,预产期在两个月后,该不会要住院保胎到那时?
  李承望会不会等到后代平安出生,才会回云南跟罗老黑交易?
  万一马失前蹄,李承望无缘看到后代降生,这么多年刀尖舔血算是白干了……
  另一方面,这意味未来两个月方牧昭可以继续待在海城,偷摸维持和任月的地下情,压缩每一次分别的时间。
  任月有了情绪,方牧昭就算每周见她一次,她大概率不会继续买账。
  方牧昭只想早死早超生,希望李承望和罗通奇能速战速决,他可以早日换一份体面的工作。
  入夜,李承望舟车劳顿,早早放他们自由。
  方牧昭开上蒙灰的货拉拉,避开眼线绕到金枫花园,还没上楼,就吃了闭门羹。
  方牧昭打电话给任月,她没接,直接关了灯,装睡了。
  他在楼下仰头,看得一清二楚,她的阳台黑漆漆的,只剩楼上邻居落地窗的光亮。
  第48章
  笃笃笃,不锈钢门的敲击声异常响亮,打破深夜走廊的安静。
  任月的手机安了声控似的,屏幕随之一亮。
  泥猛:我在门外。
  任月不小心点了一下输入框,暴露了正在输入的状态。
  泥猛:我知道你没睡。
  上一次聊天记录停在去年,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时间戳对比强烈,说是情侣,得是七年之痒的类型。
  泥猛:再不开门,我从你楼上邻居家下来。
  任月眼皮跳了跳,画面如在眼前。就凭方牧昭一身灵活的肌肉,她不该怀疑他的决心。
  泥猛:我上去了,等着。
  任月吓得立刻跳下床,光脚扑到门边,开了里层铁皮门。
  方牧昭的脸庞出现在不锈钢格栅外,走廊灯光朦胧,任月宛若探监。
  “……月,开门给我。”方牧昭口吻没有微信里强硬,低沉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哀求。
  任月:“要不开呢,你等到天亮?”
  方牧昭:“拆门。”
  隔着格栅,任月气鼓鼓瞪着他。
  隔壁邻居开门悄悄打量一眼,将一袋垃圾放到门口边,不知道哪个动作才是顺便,大有可能被他们吵醒。
  任月不想惊动邻居和物业,打开门锁。
  方牧昭拉开门进来,立刻挨骂。
  “抽了多少烟啊你。”任月蹙眉避开,回床边穿鞋去冲脚。
  方牧昭不恼反笑,打是亲骂是爱,总比在门外吃夜风来得舒服。
  “现在马上洗。”方牧昭从鞋架顶找回他的防水包,衣服还在里面,人字拖在鞋柜。
  任月从浴室出来,往门口地垫蹭干鞋底,跟方牧昭错肩而过。
  他身上除了熟悉的香烟苦味,倒没有古怪的香水味。
  浴室响起久违的水花声,任月坐床边晃着双脚晾干。
  餐几上放着方牧昭的钥匙和烟盒,没有手机,烟不是荷花,是和天下。
  任月心头滑过一丝微妙,捞过手机查了和天下的价格,比荷花贵了一半。
  浴室水声停止,方牧昭只穿底-裤,拎着防水包走出浴室,浑身雾气,腿毛成片贴在他肌肉结实的小腿,黑乎乎的。
  任月:“冲凉还带手机,自拍啊?”
  方牧昭:“拍给你看。”
  方牧昭像以往顺手摸一下任月的脸蛋,给扭头避开了。
  任月:“你怎么不抽荷花了?”
  虽然她闻到的烟味大同小异,一致的焦苦。
  方牧昭:“换换口味。”
  任月:“女朋友也准备换了吧?”
  方牧昭一顿,放回防水包,坐到她身旁,揽过她的肩头。
  “讲这种话。”
  任月恰好给他按向肩头,瞧清了那道疤痕。
  方牧昭也看了一眼,疤痕增生,微微鼓起,像伏着一条淡红的肉虫。子弹擦过留下严重擦伤和烧伤,不是典型的枪击放射性伤口,现在愈合后,更难跟枪击联系到一起。
  他轻描淡写:“骑摩托被前车飞过来的零件还是石头蹭伤。”
  任月:“这么简单?”
  方牧昭:“伤口也不复杂,没缝针,没伤到骨头。”
  任月:“在医院楼梯间为什么不说?”
  早点说信任度还能高一点。
  方牧昭:“那会你没看到伤疤,说再多你也不信。”
  任月:“现在就能信?”
  方牧昭掀开空调被,“躺下来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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