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承望转头研读病历,问方牧昭医生还有哪些口头嘱咐。
  方牧昭把病历上的口述一遍。
  小谢才允许服药,后半夜由大姐全程陪护。
  方牧昭跟李承望打招呼:“望叔,小谢的身份证可能掉医院里了,我回去找一下。”
  折腾到大半夜,李承望早乏了,脾气不太好,“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掉?”
  方牧昭:“小谢晕针,抽血反应比较大,可能那时候掉的。”
  李承望拂了下空气,让他爱滚滚哪去。
  瘦师爷开口:“正好顺路捎我回家。”
  方牧昭只能开李承望给他的轿车。
  瘦师爷同样满腔怨言,若不是方牧昭来路不明,早跟他吐槽。
  瘦师爷只能打一个长长的哈欠,顺便摸一把m字形发际线,扶了下圆形镜框。
  他说:“泥猛,你精力挺旺盛啊,到这个点居然还不困。”
  方牧昭:“年轻就只有这一点没用的优势。”
  方牧昭一直盘算怎么跟任月解释,方案准备了几个,每一个似乎都不像任月风格。
  别说到这个点,到天亮他都睡不着。
  瘦师爷阴恻恻地说:“我看不止,你心里面装的东西,比身上装的还多。”
  方牧昭:“能给师爷看得一点也不剩,就不会多到哪里去。”
  瘦师爷意味深长笑了声,暂时挑不出方牧昭其他错,先放过他一次。
  任月混混沌沌骑回金枫花园,出电梯拐进走廊。墙角比以往厚了一截,多了一条靠墙而立的黑影。
  任月吓一跳,心跳咚咚敲着胸腔,锁匙掉地上。
  方牧昭弯腰捡起锁匙,没还她,拽过她的胳膊,往她的租房走。
  任月打他的大手,没指望挣开,纯粹发泄。
  方牧昭插锁匙开了两层门,扶着她的后背送进去。
  谁也没有换鞋,任何一个无关吵架的动作都会削弱气势。
  任月没在门口拦住方牧昭,默许他侵入她的地盘,已经输了一截。
  她甩掉挎包,背对着他,粗喘大气,胸口起伏。
  方牧昭握着任月胳膊,把她转过来。手背刚挨了几巴掌,青筋暴凸,微微发红,扣在她白皙的胳膊上,对比强烈。
  任月手掌红得更明显,火辣辣的,攥紧不让他发现。
  方牧昭开门见山:“她是我老板的情人。”
  熬夜和生气榨干了任月的表情,她抬头顶着一张死人脸,像对方牧昭翻了无数个白眼。
  整张脸只能翻译出两个字:不信。
  方牧昭自嘲:“你觉得我买得起梵克雅宝么?”
  任月头晕眼花一瞬,眼前的黑影似乎变成一颗颗梵克雅宝的四叶花型。
  她终于讲了第一句话:“难怪那天你对梵克雅宝反应不一样。”
  方牧昭要是说那条梵克雅宝就是他买的,任月准要气炸。
  方牧昭工作特殊,说谎如吃饭,开口便道:“老板给她的怀孕奖励,我看到她戴才懂品牌名。手链漂亮,很衬你的肤色,我只是觉得跟她撞款不太舒服。”
  任月听不出逻辑错误,没有其他证据,也不可能简简单单相信他。
  她反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买完一条没钱再买第二条?”
  方牧昭倒逮住她的漏洞,“我想给你买,你不要,不是我买不起。”
  任月:“是,你买得起,你十条都能买得起,十个情人都养得起。”
  任月正在气头上,方牧昭的解释适得其反,她总能找到不满意的地方反击。
  方牧昭只气运气不好,“你说得对,我养十个情人,开保时捷装不下,开货拉拉才够装。”
  若是普通矛盾,任月早被他逗笑,这回笑不得,哭不能,光喘着大气胸口憋闷。
  方牧昭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肘支着膝头,双手撑一下夙夜未眠的脑袋。
  “十个情人?”方牧昭兀自一笑,结实板正的后背随之微震。他双眼爬出血丝,偏头甩出一句,“你都不当,哪来的情人?”
  任月一口气还没顺下去,又给他嘴上占了便宜,骂道:“谁要当你的情人!”
  方牧昭:“当我女人。”
  任月:“做梦!”
  方牧昭忽地起身,山一样的体格,钢铁般的胸膛,欺近任月。
  任月连连后退,膝弯顶到床沿,无路可退,气急打了一下方牧昭的胸膛。
  任月告诉自己不信任方牧昭,当他呈压倒性优势的体格逼近,竟没一点害怕,还敢出手打他。总有一些潜在的信任,才喂养出她在他面前的任性。
  方牧昭捡起任月的手腕,往他的胸膛拍,给她当人肉沙包。
  他说:“这样打,用点力,泄泄火。”
  “烂仔!衰人!死扑街!”
  任月骂一句打一下,踩中鼓点似的。
  方牧昭:“还有吗,就这三个?要不要我教你?”
  方牧昭越是淡定,越显得任月无理取闹。他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吸走她沉甸甸的愤怒。任月从生他的气,渐渐过度成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气势输他一截,为什么要为他生气。
  任月垂下手,大口喘气,像微微战栗。
  方牧昭敞开手臂,第一次正面抱住她,吸收她辐射的怒火。
  他的怀抱跟想象中一样,温暖而有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棉被,给予肢体上的安全感。
  任月若是乖乖呆在他怀里,好像就地妥协,放了方牧昭一马,让他糊弄过去,这场较劲输得一败涂地。
  她没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只知道这样不是她想要的。
  任月挣扎要离开,“放开我……”
  方牧昭好不容易抱住她,没给她得逞。他单手扣住任月的后脑勺,指尖插进柔软发丝里,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嘴。
  世界瞬间安静。
  任月怔怔看着他,看不懂,目光便失去焦点。她用力推开他,心跳在她有了心理准备后加速,咚咚跳得更加犀利。
  任月哑声:“你在干什么?”
  方牧昭:“读博士。”
  哈哈哈哈,一点都不好笑。
  方牧昭捡了她的话,像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任月心里有一股情绪横冲直撞,肢体比嘴巴反应快。
  啪。
  任月扇了方牧昭一巴掌。
  熬夜又吵架,任月劲力流失,方牧昭皮糙肉厚,这一耳光力度不及拍蚊子,挠痒痒似的,助兴而已。
  但任月打的是一个男人的脸面。
  方牧昭愣了一瞬,点点头,“打得好。”
  没等任月反应,方牧昭捧住她的脸颊,再度吻上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牙关。
  谁读博士只花一秒钟呢。
  第32章
  湿润,温热,香烟的味道有点涩,任月忘记方牧昭如何钻进来。
  任月推他胸膛,推不开,胡乱按着坚实的胸肌,反倒像爱-抚奖励,挑起男人的欲念。她下意识后仰脑袋,他掌心宽大,如铜墙铁壁,挡住她的退路。
  方牧昭扣得牢,咬得紧,任月像主动敞开接纳他。
  她的唇瓣被他撑开,咬不下来。空间局促,舌尖打架,泥鳅一样滑溜。明明没有咽口水的空闲,涎液也不知道去了哪。
  比亲吻更亲昵的是拥抱,方牧昭另一手搂紧她后背,把她箍实在怀。
  他的委屈、忍耐和秘密,仿佛也能透过相贴的肌肤,一起融入她的身体。
  任月的双手给挤到身侧,握拳砸方牧昭后背,震动透过他的胸膛,传递回她身上。他们浑然一体,任月好像在打自己。
  任月打累了,逃不开,身体妥协,不再抵抗,一腔委屈仍充斥胸腔,胀得慌。
  方牧昭随之放轻动作,不再急乱搅弄,他像一头温柔的野兽,安安静静舔舐她。
  片刻体贴里,任月才敢定义这是一枚吻,不单是一种霸占。舌尖一丛丛神经活跃而灵动,将快乐传递到四肢百骸。她的服软多了试探,不再只有妥协。
  她对接吻的好奇,在这一刻得到阐释,不算太满意,也没太坏。
  任月和方牧昭纠缠越久,对这个吻的评价越高,心里委屈也越发膨胀。
  吻是吻,委屈是委屈,两样都真实存在,一边快乐,一边痛苦,互相较劲,不会抵消。
  最终,委屈占了上风,任月咬了方牧昭一口。
  方牧昭吃疼呻吟,松开她。
  跟上次咬手臂不同,方牧昭的下唇沁出血珠,手背印了一下,又冒出新的。
  任月胸口起伏,双唇殷红盯着他,就差说滚,还让他留在房间已属款待。
  方牧昭走近一步抱回她。
  任月第一反应还是挣扎,不能输阵,动作太大,绊倒自己,连方牧昭一起跌到床上。
  床垫轻震,将他们摇得更紧密。
  方牧昭只犹豫了一眼,压着任月的半边身,重新吻住她,把鲜血的铁锈味渡给她。
  同样的亲吻,不同的姿势,方牧昭的攻势比刚才强烈,亲密与暧昧瞬间加倍,危险悄悄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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