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纤纤,你怎么?”苏祈春满脸是泪地看着他,抓着他的手紧紧不放,“你怎么了?你不想做我的妻了么?你还想着那个陆之山?他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没有。”苏祈春哽咽摇头,泪水淹没她的眼眶,如洪水冲破堤坝一般涌出来,“我没有我没有!”
她说着说着,整个人蹲下去,跪在施之谓面前,抬起头,带着泪的一张脸像雨后青杏,楚楚可怜。
苏祈春几乎是大哭着说:“哥哥,之谓哥哥,我不要你娶我做正妻,我只求你纳我做妾,做妾就好,我不想等了,我真的不想等了,求你让我做你的妾好不好?我会乖的,我会好好的服侍你和你家人的,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做你的妾吧,我真的不想等了,求求你之谓哥哥,求求你……”
“纤纤你快起来。”听苏祈春哭了这一通,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纤纤,可是做妾,你不会觉得委屈么?”
苏祈春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照理说她们苏家的子孙,不至于去做妾,杨夫人还在世时就时时告诫她,宁做贫家妻,不做天子妾。
做妾对她而言,原本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她苏祈春怎么可能会做别人的妾啊,真是不可思议。
但偏偏,命运就是把她逼到了这一步,有人甚至要让她做外室,何况是做妾?
她宁可自己去选自己的归宿,也不要自己的一切都被别人操控。
她嘴唇几乎都要咬破了,她重重地点头,哀求着说:“我愿意的,我不想等了,之谓哥哥,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他们处在一个小巷子里,虽然人少,时不时地也会有车马经过。
施之谓有些难堪,他尝试地拉起苏祈春,想让她不要这么歇斯底里,“纤纤,你别这样!”
“怎么了之谓哥哥?”苏祈春的泪断了线一样地往下掉,“你反悔了么?你又不想娶我了么?”
绝望的感觉升腾起来,她跪在施之谓身前,双手抓着施之谓的衣角一点点立起来,她摇着施之谓的衣袖,可怜地说:“好的,之谓哥哥,我不那样了,我乖乖的,你娶我好不好?我做妾就好,我不要等了!”
苏祈春梨花带雨地望向他,仿佛风雨中的孤莲,随时都会被折断,施之谓握住苏祈春的手,蹲下身子看着她,“可是纤纤,我可以娶你,但我也希望,你是真心喜欢我,而不是其他。”
苏祈春无力地哽咽,“之谓哥哥,我会学着喜欢你的,我会努力的,我说了,我会乖的,你要我做的我都会努力去做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求求你相信我,你带我走吧,就让我做你的妾,我求求你求求你。”
如果说苏祈春的天空是一片黑色,施之谓就是此刻她能看到的唯一一丝亮光,她只能去追逐他,捕捉他,用尽一切她能够用的方法,出卖自尊也可以。
苏祈春渴求地看着施之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浸润了苏祈春的悲伤,凝滞起来。
施之谓拉起苏祈春,苏祈春绝望地摇头。
“之谓哥哥,我求你……”
她倔强地不肯站起来,施之谓偏偏要拉起她,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男人的力量她无法抗拒,等到她被施之谓彻底拉起来后,她的也仿佛干了,她垂着眼,自言自语,“之谓哥哥,我会乖的。”
施之谓难以抑制自己心里的翻腾,他拧着眉,眼里俱是纠结与苦痛。
“好了纤纤。”施之谓伸手擦干苏祈春脸颊上的泪。
“谢谢。”苏祈春说得客气又疏离。
娶苏祈春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违背父母家族的意愿也好,怎样也好,他总要做一件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娶苏祈春就是其中一件,现下他想要的伸手可得,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他要做的当然是抱住她,把她领回家。
“好了纤纤。”施之谓再次说,“别哭了,我知道这段日子你也不容易的。”
“谢谢。”苏祈春鼻塞眼肿,难受得整个脑子都无法转动。
“纤纤。”施之谓看着苏祈春垂下的眼睫在天光下泛起湿润的光,“其实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后来祖母非要我们认作兄妹,我心有不甘,却只能接受,但你要知道,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
苏祈春苦笑,“可是后来我一心只有山哥哥,再后来,又成日活在李元礼的控制下,你的心还未改变么?”
施之谓看着苏祈春,郑重地摇摇头。
“你没有?”苏祈春不敢相信,他若是一点儿不在意,今日为何不答应她?
“我没有变,所以纤纤,”施之谓抓住苏祈春的手,一点点地握紧,“你可以嫁给我吗?”
苏祈春的泪又一次落下来,此刻她的耳里没有别的,只有施之谓的这句话,从前的所有担心折磨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很重很重地点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谓哥哥……”
风声,车马声,以及不远处婚礼的嬉闹声此起彼伏,像夜晚里一声一声的爆竹声。
苏祈春仰着脸,泪中带笑,“带我走吧!”
第84章 聚与散
“哟,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施家那位之谓公子要成亲了。”
暴雨的天气,雨水哗啦哗啦地从房檐下落下来,施之谓一身青色,腰间配了个温润的暖玉,正在屋檐下等着雨停。
身旁站满了躲雨的人,她们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湛江县的八卦来眉飞色舞。
怀里抱着给苏祈春买的布料,施之谓就这么听着她们讨论自己,不置一词。
眼见着身旁的人越说越离谱,一旁跟着的小厮都听不下去了,低声跟施之谓说:“公子,她们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施之谓还未待说什么,旁边的八卦头子听见了,急眼了,指着这小厮道:“你什么意思呀?我们这可都是第一手的消息,你不懂就不要瞎说。”
檐外的雨打在地上溅出大朵大朵的水花,檐内的人躲之不及,裙裾上染上污水。
小厮见她们泼辣,不敢再说,自顾自地咕哝,“什么呀?一个也没说对。”
别人没听见,施之谓倒是听见了,他眼风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
雨一直下了一个时辰,纵然廊下左右通透,也难免憋闷,一憋闷,人的心情就跟着不好起来,人群里,时不时有人忍不住了,淋着大雨往回走。
好脾气如施之谓,也有些待不住了,他额头上冒出些细汗,不住地往天上看。
天上黑漆漆的一片,雨水穿过乌黑的云滴落下来,没有一丝减弱的趋势。
身后的小厮道:“公子,不然我回府报个信儿,派马车来接你?”
施之谓心头一动,他望了眼四周,又按捺下心中所想,摇摇头,“算了,再等等吧。”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身旁的八卦大王们来来往往,说得还是那些事。
最近湛江县最大的事就是施之谓娶妻,她们说,施之谓娶的苏祈春是什么天仙下凡,长得美的不得了,还有说,苏祈春根本不喜欢施之谓,只不过是为了图钱。
“若不是为了图钱,怎么会甘心做妾,她家开着药铺,也是有钱人,怎么会甘心做妾?要么……”说的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她原来有个相好,叫什么山的,八成她是被人抛弃了,不得已才嫁给施之谓,可怜了施之谓那么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给人接盘了呢?”
这样的话听得小厮都胸口疼,施之谓却还是神色不动,一只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一下又一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终于晴了,人们的心也跟着云开雨霁而变得更加畅快。
施之谓走在路上,脚步却格外地沉,今天是他把苏祈春接到府里后,第一次出来那么久,真不知道回去后,苏祈春会怎么迎接他。
越想这些,心就越是忐忑,他一步步走回去,心里像揣着什么秘密一样,特别难受害怕。
小厮在后面说:“公子,你说你为什么要娶纤纤女郎呀?别人不知道,施家可是知道的,她不是还跟别人拜过堂?还喜欢过别人?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你还要为她办那样隆重的婚礼,她怎么配?”
“住嘴。”快到施家了,施之谓眸光闪烁,不想再听这小厮说什么。
自从施之谓在官场上有了些建树后,施之谓在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一进门,丫鬟小厮们都毕恭毕敬。
没有去见施家家主,他拿着衣服料子径直去了后院。
后院有两间房子,是留给苏祈春的。
他摸着腰间的玉一步步踏进去,小院里静悄悄的,像没人一样,他快步走了两下,院子里还是每一点儿动静,他忍不住厉声道:“来人!”
身后紧跟着传来脚步声,“在。”
“纤纤女郎呢?你们怎么!”斥责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一个颦聘袅袅的身影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