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强撑着,梳妆,着衣,来看李元礼盛大的婚礼。
李县令儿子的婚礼,来的人可不少,她见到了曲余青,施之谓,和施清荷。
他们对她,还是一如往常。
施清荷见到她,眼睛都亮了,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着说:“哎呀,纤纤姐姐,终于见到了你了。”
施之谓看到她,目光依旧缱绻。
曲余青是新娘子的家人,站在新娘子的身边,眼眶红红的。
李元礼倒是淡定。
苏祈春看得面无表情。
这样的大喜事,她却开心不起来,别人都有正常的婚事,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难?
她看着新娘新郎拜高堂,曲余青哭得稀里哗啦的,惹得施清荷一顿吐槽。
“还是不是男子汉啊,瞧他哭得那个样子,真不像个男人!谁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苏祈春听得直笑,抬眼去看曲余青,曲余青人高高的,家世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是…….
苏祈春眼瞳震动,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曲余青是曲红绡的亲哥哥,若她嫁给他,李元礼身为妹婿还能说什么?
她这么想着,就开始行动,她站起身,往人群里挤,乌泱泱的人群,都在说着新婚祝福,苏祈春拼命拨开人群,走到前面。
刚走到人群前面,苏祈春就感受到一个刀似的目光,不用回头,苏祈春就知道是什么,但时间不容许苏祈春想什么,她往曲余青身边走去。
吉时已至,婚礼进行到最盛大的一刻,新郎新娘拜堂,眼角余光中,苏祈春看到李元礼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一刻也不容她喘息。
她脚下步子更快,她虽然没把握,但她总要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李元礼盯着苏祈春,拜堂的动作越来越慢,他不知道苏祈春要做什么,但他清楚自己此时此刻要做什么,这场婚事是他为了掌控常春县的生意换的,为了生意,他不得不这么做。
可苏祈春,他也不想放手。
“夫妻对拜”的声音缓缓落下,李元礼朝着苏祈春的方向望,没有一点儿动作,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不知道新郎发生了什么事。
苏祈春走到曲余青身边,剧烈的心跳从心口传到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好似在颤,她瞪大眼睛望着曲余青,张口道:“曲……”
“曲余青!”一个清脆娇憨的女声响起来。
李元礼僵硬的背放松下来,嘴角掠过一丝轻笑。
苏祈春却愣住了,所有的话再也没办法说出口。
施清荷走到苏祈春身边,对着苏祈春说:“纤纤姐姐,你跑那么快干嘛?就是为了来找他?”
她指着曲余青,眼里都是不理解。
苏祈春没说话。
曲余青挑眉看她,仿佛在说:你又想干什么?
施清荷不服输地回怼:“你这个大坏蛋在这里做什么?离我们纤纤姐姐远点儿!”
曲余青摸摸鼻子,心里眼里全是不解,他指着自己,感到莫名其妙,“我干嘛了?你这么说我?”
“你还说?!”施清荷越说越来劲儿,“你这个大坏蛋还不服气了是不是?”
“我不服气什么?!”
……
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婚礼的声音更是响彻天际。
苏祈春默默地退出来,走到人群的最后面,天光照在她脸上,她有无数时刻的失神。
他们两个的感情那么好,她怎么能去破坏他们?
她默默地站在人群后,为所有的有情人祈祷祝福,正午的阳光猛烈灼人,晒得她脸红红的。
一把伞恰到好处地遮在她头上,为她带来些阴凉。
她心累得没有力气,甚至连嘴也不想张。
施之谓先开口了,“这些时日,你过得怎么样?”
从苏祈春被李元礼控制后,施之谓少来看她,她知道,施家是清白人家,家风严谨,是不允许被玷污被破坏的,施之谓又是家里的长子,必然要肩负起家族的重任,他不来,她是能理解的,她也不怪他。
“还好。”有些事情如果别人不能解决,所以就不要同别人提起。
施之谓握着伞的手微微触动,他低头能看见苏祈春头顶上夹杂着白色的发,过了四月,苏祈春就十八了,虽然到了婚嫁的年龄,但到底也还年轻,怎么就长白发了。
施之谓滚滚喉咙,道:“还好就好,还好就好。”
苏祈春闭了闭眼,心里默叹,自己怎么还会对他有什么奢望,施家怎么能看得上她?
“你呢?”苏祈春问。
施之谓打起精神,回答道:“我也还好,近来书读得不错,也考得了些名次,爹爹他身子越发不好了,施家的许多事都交由我做主。”
苏祈春点点头,“是好事。”
接下来又是一阵阵沉默。
两人看着婚礼散场,施清荷和曲余青蹦蹦跳跳地朝外走,阳光逐渐落下来,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在影影绰绰的人群上。
施之谓攥紧拳头,汗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滴,他突然很重地吸一口气,转身朝着苏祈春。
第83章 哀与爱
不远处,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进去后又出来,应付着一众宾客们,觥筹交错间,他的脸喝得通红,眼神却时不时地往苏祈春这边瞟。
苏祈春冷冷转头,有人来招呼施之谓和苏祈春落座,施之谓没听见似的,突然拉着苏祈春跑。
苏祈春身不由己地被他抓着,另外一头,李元礼看到苏祈春和施之谓,手里的酒杯几乎被捏爆。
婚礼是李元礼的主场,他们两个不相干的人走了,也没引起其他人的任何怀疑。
跑了几个弯,苏祈春拽住李元礼的手,非逼着他停下,苏祈春拧着眉问:“施之谓你干什么?”
施之谓被这一声斥责说得面色通红,他停下步子,局促地不敢回头。
苏祈春望着他,等着他回话,对他的耐心一点点地消失。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施之谓的牙几乎都要咬碎了,他红着脸,叫住已经回头的苏祈春,声音激动得无以复加。
“等等,等等纤纤我有话说。”
苏祈春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娘亲死了,爹爹病了,山哥哥说他并不喜欢他,李元礼也不准备放过她,事已至此,她的命运都被拿捏在别人手中,她没什么想听的话,想做的事了。
苏祈春走一步,施之谓跟在后面走一步,边走边说:“纤纤,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不好,李元礼那个混蛋他欺负你欺负得很惨,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你知道的,我家里人虽然喜欢你,但你终究是我的妹妹,名声也不好,我和你走得太近对施家的声誉太不好了。”
施之谓说得认真得可笑,一字字都像划在苏祈春心上。
“你知道的,我有很多的苦衷,我是施家人,所以不能随便任由自己的心乱来。”
苏祈春深深地闭上眼睛,冷笑一声,“施大公子,我知道你的为难之处,我也并不想逼你做什么,我也不会怪你,人活在世上,身不由己的时刻太多了,我理解你。”
“你理解我?”施之谓眼含泪话,“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苏祈春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慢,“是的,我理解你。”
远处的天光越来越暗,被无边的云慢慢遮蔽,越来越看不清。
有时候,就算灼目如日光,也会被掩盖,何况是她们呢?
施之谓脸颊泛红,双手放在胸前握成拳头,像是很激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你知道吗?纤纤,这段日子,我有多难受,我看到你受苦却无能为力,我恨不得,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剜出来。”
苏祈春木然点头,施之谓的话从她的左耳穿过右耳,像风泠然地动。
施之谓走到苏祈春面前,握住苏祈春的双肩道:“纤纤,你相信我吗?”
苏祈春冷漠地看着施之谓,眼里光芒微闪。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耳边轰隆一声,路过的马车上掉下来一块木板,一马车的人惊慌失措。
苏祈春眼里的光完全灭下去。
“你相信我纤纤,我如今在官途上略有所成,在家里我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不像从前了,但你知道我施家家风严谨,你这样身份的人,我再怎么样也不敢轻易带回去。”
苏祈春的头垂下去,她喃喃地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知道,我知道。”
施之谓滚滚喉咙,放松下来,“你知道就好。但是,纤纤,我不会忘了你的。”
“谢谢。”苏祈春的滚烫的泪珠跌落下来,越流越多。
“还好是你纤纤,还好是你。我此时还不能许诺你什么,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做妾的,你再等等,等我在官场上打拼几年,我就来娶你,娶你做我的正妻。”施之谓伸手,想要擦拭掉苏祈春脸上的泪,却被苏祈春猛然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