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问,全然没有平日里冷静专注的模样。
  他敲开隔壁大婶的门,抓住隔壁大婶的双肩问:“大婶,你见到纤纤了么?”
  大婶被他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她回家了。”
  回家了?陆满山疑惑。
  大婶指了指村口的位置,“前几日,纤纤跟着一群人走了,我还去问了,那人说,他是纤纤的未婚夫婿,是来接她回家成婚。哎呀,不好意思啊,山公子,我不知道纤纤有婚约,还撮合你俩,真是不应该……”
  大婶一字一句都是愧疚。
  陆满山抓着大婶的手渐渐松开,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春娘看他鬼一般的样子,骇了一跳,接着问他,“怎么样?有纤纤的消息了么?”
  她跟在陆满山身后问,一个字也没问出来,陆满山直直地进了屋,门在春娘面前关上,春娘使劲拍着门,屋里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哎,你问到消息了没有啊,纤纤失踪了,你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快出来啊!”
  春娘急得跺脚。
  第二日,春娘已经知道了苏祈春的消息,她又来到陆满山的门前,敲门问:“山山,我听说了,原来纤纤是回家去了,没想到她有那么好的如意郎君,真替她高兴,唉,你说她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这叫我们多担心啊!”
  第五日,春娘又来敲门,“山山,这都五日了,你快出来吧,我知道你舍不得纤纤,可纤纤有了好去处,我们应该祝福她。”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第七日,春娘来到门口,语气着急,“山山,我越想越不对,纤纤走了怎么能不和我们说啊,这不对啊,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山山你快开门,我们得去找纤纤。”
  屋里无声无息,春娘挥挥手,村子里的几个壮汉走出来,几双脚一齐用力,将门给踢了个粉碎。
  春娘跑进去,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桌子上留的一封信,昭示着屋子里的故事。
  信上写着:我去找纤纤了,你注意安全。
  春娘长叹一声,眼里很快涌上泪水,她哎呀着说:“这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隔着漫天风雪,陆满山似乎听到春娘对他的埋怨,风雪中,他勒紧马缰绳,坐在马上回头遥望。
  举目皆是白,白之外是很深更纯的白,让他看不到边际,他深深地望一眼一雪山的方位,眼里有千山万水。
  而后,他一路向南,不再回头。
  *
  苏祈春于一个雨夜回了苏府,一回去,她就先去看了苏知辛,缠绵在病榻上,他的身子更弱了,现下连人都分不清了,苏祈春叫了他许多声,他都认不出自己。
  茯苓见到她回来,哭了一场,说是想她担心她,大半年过去了,终于又相见了。
  她笑得牵强,回到这里,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想回家,但被逼着回家是另一回事。
  在家里住了几日,苏祈春听说,李元礼这次回来,是为迎娶曲红绡做准备,曲余青也在这里,还有施之谓,他也还未娶亲。
  听说施家近来官运不错,族里的好几个人都当上了大官,施家在县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为施之谓说亲的人简直要踏破施家的门槛。
  茯苓道:“女郎,你别想什么陆之山了,施公子不比陆之山好上百倍?”
  苏祈春懒得听这些话,她胡乱地应几声,转身走到滴雨的檐下,看着雨一点点落在地上。
  她回来的这几日,李元礼没找过她也没问过她,只顾着忙婚礼的事,她侥幸地想,他都要娶妻了,总会放过自己了吧?
  她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心里盘算着一些事。
  “姑娘你问钱做什么?”苏祈春从不问钱财,今日突然提起这个,倒让她很奇怪。
  苏祈春整理着衣柜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什么,问问,现在不比从前,家里没有开支,总要问一问,开源节流,日子才能过得长久。”
  她瞟一眼茯苓,随口道:“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我准备去庙里祭拜一下,为爹爹祈福。”
  茯苓“哦”了一声,不再多问什么。
  到了上巳节那日,阴雨纷纷。
  苏祈春出府时没任何阻拦,她与茯苓两人登山踏青,又到庙里为娘亲,奶奶都点了一柱香,又在佛祖前为爹爹祈祷了一番。
  庙里人很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红男绿女双手合十,一举一动都无比虔诚。
  苏祈春来得早,走得却不早,拜完后,她在寺庙里徘徊了许久,不是读经文,就是去卜卦,生生拖到了午后。
  茯苓累了,催促道:“女郎,是不是该走了?”
  苏祈春四处望望,摇头道:“还早还早。”
  日头越升越高,眼见着到了午后,苏祈春还没有走的意思,茯苓正要再催,苏祈春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喊。
  第82章 成亲了
  念恩寺是湛江县最大的寺庙,重重叠叠的宏伟寺庙掩映着各式各样的信男善女,每到节日的时候,县里的世家大族都会携带家眷一起来拜一拜,今年也不例外。
  李家家主是县令,自然免不了要来,李家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进寺庙,就有小沙弥跟上来,两边的路人也识趣地让开。
  李县令笑起来,显得特别和善,他笑着对小沙弥说:“有礼了。”
  小沙弥顿感惶恐,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一旁的李元礼接道:“还请带路吧,今日李家来的人多,要麻烦了。”
  小沙弥抬头,望了望李家的队伍,人数确实不少,这里面还有位眼生的美娇娘,满身的红,格外显眼。
  小沙弥会心一笑,他听说,李家公子在常春县领了位妙人,不久就要成亲,看来此话不假,那他今日要好好地照顾照顾她,若惹了这位生气,恐怕他要遭罪了。
  “是。”小沙弥弯腰答应。
  领着李家一众人往庙里走,起初倒也没什么岔子,只是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让人吃了一惊。
  是位笑得很甜的女子,小沙弥仔细看,她活泼开朗,只是这笑里,似乎不那么纯粹,反而有些苦涩。
  她大声地朝着李元礼喊:“元礼哥哥!”
  小沙弥惊出一声冷汗,眼神往曲红绡和李元礼身上瞥,果然,曲红绡皱起了眉,而李元礼的眼底也很重地沉了沉。
  大事不妙。小沙弥心底暗想。
  李县令很明显也听到了,停下步子看过去,那女子跟着跑过来,对着李县令行礼。
  “李伯伯,我是怀仁堂的苏祈春,小名纤纤,真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尤其是元礼哥哥也在,真是好事情。”苏祈春说着,目光望向李元礼,含情脉脉的。
  曲红绡的眉皱得更厉害。
  李县令回头瞪着李元礼,李元礼两根手指相互摩挲,淡淡地笑:“纤纤妹妹,你也在啊!”
  “是啊!”苏祈春笑,可话语偏偏有些咬牙切齿,“许久不见元礼哥哥,哥哥竟然都要娶妻了,真是世事多变啊!”
  这话一出,小沙弥简直要惊掉下巴,这么暧昧,莫非苏祈春和李元礼有别的关系?
  曲红绡的脸色很明显地变了。
  李元礼顿了下,失声哑笑,“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很正常么?难道妹妹不让哥哥娶妻?”
  “我哪敢啊!”苏祈春咯咯笑,笑得凄楚可怜。
  话已至此,不只是小沙弥,所有人都要误会两人的关系,只见曲红绡整个人气得不住发抖。
  也是,小沙弥暗自想,听说这曲红绡在常春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嫁到这里,怎么可能受委屈?李元礼的心想跑偏,怕是也不能了。
  李元礼笑笑,不再理会苏祈春,让众人往前走,就这样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就从苏祈春身边走过,小沙弥路过苏祈春身边时,听到苏祈春深深地叹了口气,像释怀,又像担心。
  众人走后,茯苓悄悄地问苏祈春,“女郎,你这是做什么?”
  苏祈春摇摇头,她不想什么,她只想曲红绡能像话本子里的女主人一样,来找她兴师问罪,最好,把她赶出湛江县。
  她能为自己做的,也只有这些。
  回到苏府,一连几日,都没有找苏祈春,茯苓从外面打听到,李元礼大婚在即,忙得很。
  苏祈春高兴,忙点儿好啊,忙点儿最好了。
  这一日,苏祈春半夜里突然醒了,赫然看见床前坐了个黑衣人,她心里一惊。
  黑衣人转过头,轻轻地笑,“怎么?不认识了?”
  苏祈春浑身发抖,“你想干什么?”
  李元礼站起身,抚平衣袍上的褶皱,笑道:“来告诉你,别想什么花招,我原本打算让你做我的妾,但我也不介意,让你做我的外室,你,这辈子也别想逃。”
  苏祈春只觉胃里一阵翻腾。
  第二日,苏府多了许多守卫,苏祈春也病了,而且一病,就病到李元礼成亲,这是她难得的出府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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