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而现在,她后知后觉地后悔了。
  就像是冲动之下在游戏中选择了错误的重大的选项,尽管她可以以机械生命的状态重生,但她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她本可以留下妈妈和爸爸给她的肉|体的。做得好的话,她说不定还可以救下忆柳,只要她不这样冲动,顺着目标个体1139的言论好好解释,说上一些好话。
  而现实从来都不能够读档。
  项翎在心中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打算接受自己冲动的后果。
  如她所料,目标个体1139的脸色很不好。
  可是,与她所想的略有不同的是……目标个体1139的脸上,似乎并不是愤怒。
  她说不太清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只知道1139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就是因为这个?”
  他看着她,每一个字都吐得缓慢而清晰:“就是因为,你以为我关在厂狱里头的,是忆柳?”
  璧润猛然站起身来,推开项翎,拂袖而去。
  被关上的房门“砰”得一下,发出了挺大一声响。
  ……
  项翎坐在床上,眨了眨眼,搞不清楚事情的发展。
  她真的永远都搞不懂目标个体1139的想法。
  她哪里“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呢?她明明一直都笑容满面,一点也没有发脾气呀。
  但她确实一时冲动顶撞了目标个体1139,还是在他本来就对她存有重大误解的时候。她本以为她会为这次冲动付出很大的代价,却没想到1139只是摔门而去,并没有下达什么残酷的命令。
  难道,他只是先发了脾气,命令要等一会儿才会到?
  项翎便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桌上的热茶都放凉了,也没有人来捉她锁她关住她。
  她便试探着推开了门。门外的侍卫见了她,仍旧毕恭毕敬地低头行礼,显然什么命令也没有收到。
  项翎便离开了东厂。
  尽管如今与忆柳的关系有些敏感,但项翎想了想,认为还是需要确认一下忆柳的安危,便先往忆柳的住处去了。
  远远的,她便见到忆柳正在院中侍弄花草,显然没遭什么责难。实际上,就刚才目标个体1139话里的意思,被他关进厂狱的也确实不是忆柳。
  那么是谁呢?项翎转身回房,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想。那天,忆柳离开之后,有其他人拜访了她。那人言笑晏晏,与她说了很多话,说是要和她交朋友。现在看来,她恐怕并不是来交朋友的。
  可即便如此,项翎仍旧倾向于保护ca259中的普通个体,至少要让他们少遭一些不必要的虐待。可是,失去了星际科技的她与任何一个低级文明个体都没有什么区别,她的能力太有限了。
  何况,她刚刚还惹怒了目标个体1139,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
  项翎靠在椅背上,仰着身子,指尖一下一下地轻点在桌面上。
  一直到日头西斜,项翎仍在思考着解决的方法。
  如果文明之中不存在如目标个体1139这样暴虐的个体,许多问题就都不复存在了。
  是呀,这就是她工作的意义。
  是她一直以来的信仰。
  在指尖轻点桌面的声音中,忽然混入了“咚咚咚”的叩门声。声音不大,听来温和而有礼。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季青临来了。
  “门没关,推开就好。”项翎直起身来,看着门口的人,愣了一下。
  目标个体1139正站在门前。
  居然是他。他平时敲门明明没有这样小心。
  难道是因为还在生气?白天他离开的时候,可是把门摔得震天响。
  但他生气的时候,举止反而会更加小心吗?好怪。
  目标个体1139,项翎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的个体。
  项翎永远不知道1139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就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对他一笑,道:“怎么不进来?”
  一如往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璧润听得她的话,肩膀微微松了些,抬步走入了房中,从怀中掏了个精致的锦盒,递给了项翎。
  项翎接了过来,嗅到了隐隐的香气,与目标个体1139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打开盒盖,香气更甚。项翎看着盒中的东西,顿时又笑弯了眼,道:“好漂亮,是给我的吗?”又是用那种名为“玉石”的罕见石头打造而成的饰品,莹润通透,是她最喜欢的莹白。
  这种石头和目标个体1139的肌肤很像,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如今在里头装了什么散发香气的东西,就连气味都与目标个体1139一模一样了。
  目标个体1139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的个体,项翎愿为杀死他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但即使如此,项翎永远都无法否认,目标个体1139真的太美了。任何与他相似的东西都是美得出格的。
  而项翎永远都无法拒绝美丽的东西。她开心地提起手中的饰物,问道:“这是什么?”
  “香囊。我见你喜欢玉,挑了玉制的。”目标个体1139道,“不知你喜欢什么熏香,先拿我惯用的填了进去。你若有喜欢的,再换就是。”
  “不用,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项翎笑眯眯的,脸上尽是真诚的开心。
  璧润的肩膀缓缓松弛了下去。
  第19章 第19章也罢,她没有威慑,他可……
  东厂厂狱。
  夏竹很惊讶自己还活着。
  换成你,你也会惊讶的。
  不放过任何一寸皮肤,丝丝入扣的折磨。
  每一刻的光阴都被无止境地拉长,深入骨髓的痛苦延续到时间的尽头。
  朦朦胧胧,极致的痛苦中无数次的黑暗和清醒。
  他不是人,他是一块受刑的肉。
  每一次被花样百出的手段再次唤回意识,夏竹都很惊讶: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能醒过来。
  让人痛苦容易,让人死容易,让人痛苦却无法死去,生不如死而没有尽头才是最难的。
  东厂厂狱,名不虚传。
  夏竹惊讶于自己还活着。
  夏竹痛恨于自己还活着。
  何必如此呢。反正最终都会归于尘土,为什么不肯痛快地给他这样的结局呢?
  他的眼前发黑,他好像能看到东西,又好像看不到。
  他的耳侧有着无数杂声,好像听到谁在哭泣,又好像听不到。
  他在朦胧中忽然意识到,啊,确实是有哭声的。
  是春兰的哭声。
  春兰也受了同样的折磨,没有一点比他要轻。
  这么一想,这么一想,他最好还是能多活一阵的。
  反正最终都会死的。与其白白没了性命,不如多撑一阵,拿去用用,想办法留春兰一命。至少让她少吃点苦头。
  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了强。
  疼一个,总比大家都疼要好。
  到百年之后,菊姐姐梅妹妹也下来了,他也能挺直腰板说一句,他是护住了春兰的。
  哼哼,春兰没用,没护住他,但他可是护好了春兰的。
  想到这儿,他顶着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磋磨成碎渣似的痛苦,透过满脸的鲜血,勉强睁了眼。
  眼前一片血红,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可他还是竭力张开嘴,拼尽了力气驱动着惨叫到肿起的声带,发出砂子般干涩而嘶哑的声音。
  “真的……都是我做的……”
  他无数次地重复。
  “是我……一个人……”
  在混沌的意识中,他仍因怪物说过的话而恐惧。
  哪只手写的信,断手。
  哪张嘴造的谣,断舌。
  他有没有被断手呢?他已经感觉不到了。他浑身都在疼,别说少只手,即便是被削成了人棍,他也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可是……不要割春兰的舌头呀。她唱歌多么好听,在倚翠楼那会儿光靠一副好嗓子就留得了清白之身。那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若是不能唱了……甚至人都成了个哑巴,她可要怎么办啊。
  一时间,他打了个激灵,忽然就又拾起了几分力气。
  “都是我做的。”他竭力嘶喊,却其实只发出了很小的声音,“是我,一个人做的。她不会仿字,做不来这事。”
  他说每一个字都要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他的喉咙火烧火燎,气流划过声带,刀割一样得疼。
  他听到春兰声嘶力竭的阻拦,骂他胡言乱语,说他脑子坏了,都是胡说。
  你脑子才坏了呢。
  快闭嘴吧你……安静点。
  他还想说什么的,却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在再次沉入深渊一般的黑暗中之前,夏竹混沌的内心中只存下了一个念头。
  春兰可真的是太吵了,吵得他头痛。
  所以……别再让他看到她了。
  在他走过奈何桥的时候,请千万,千万不要让他看到她的身影。
  求求了。
  *
  “他们妄图害死你,你却要为他们求情。”璧润看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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