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目标个体1139是十分暴虐的个体。如果违背他,便会轻易招致十分严重的后果。
  于是,项翎看着季青临,认真地承诺道:“我不会连累你的。”
  她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说完,她便走出门去,大大方方地要与目标个体1139解释去了。
  项翎没能从府中侍卫的口中问到目标个体1139的位置——人人都知大人盛怒,虽不知缘由,却也不敢烦扰,自不敢答,便称不知——但目标个体1139惯常出没的坐标也就那么几处:自己的住处,项翎的住处,东厂,皇宫。
  他就像是一台为工作而生的机器,冷漠,无情,不需要娱乐。
  项翎便往东厂去了。
  从地理位置上看,奉天府就像是东厂的外院。从奉天府去往东厂,甚至连府门都不需出。
  星际文明的最小自治单位通常是“文明”,文明之上是联盟。而低级文明ca259中的最小自治单位则是“国家”,国家以名为“皇帝”的上层贵族为权力核心。
  从概念上讲,东厂应属于国家级权力机关,如今却与目标个体1139的私人宅邸紧密相连,如同1139的私人军事队伍一般。
  项翎抬头望着
  东厂高高的院墙,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也许,她并不是孤军奋战的。
  想要目标个体1139消失在宇宙之间的,应当不止她一个人才对。
  也许是有一整个权力体,与她有着相同的目标的。
  项翎从院墙之上移开视线,走到守门的侍卫面前,客客气气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我想见督公大人。”
  守门的侍卫自然知道她是谁。没有一个与璧润相关的人不认得她是谁。
  几名侍卫对视了一眼,便有人前去通报了。
  东厂厂狱,甚于魔窟。这大名鼎鼎的魔窟就在东厂的地下,越往里走,越能听得哀嚎凄厉,嗅得血腥浓稠。
  但其实,这厂狱倒也不是每日都这么热闹的。今日如此喧嚣,是因为有犯人正在受审,由震怒滔天的督公大人亲自监刑。
  通报的侍卫一步步地向着厂狱里头走去,只觉眼前的道路灯火如豆,耳侧的哀嚎凄厉似鬼,鼻翼间的血腥之气浓稠得犹如地狱血池,他一步一步,仿佛正踏入怪物的洞窟。
  若不是他在同僚之中最受欺负,若不是他们不敢欺瞒有人前来求见督公……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愿在这种时候踏入到这种地方来。
  通报的侍卫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到了地方,提起十二万分的勇气跪地禀报:“大人,项翎,项姑娘求见。”
  视线余光,看得到地上有鲜血正在缓缓流淌。显然,督公大人可正忙着呢。
  这种时候的督公大人绝不可能见客,何况前来求见的又不是什么朝中大臣,只是一个内院的女人。等他通报完,被打发走,他就连滚带爬赶紧离开。
  通报的侍卫等着不长眼的自己被马上赶走,却不料头顶竟沉默了一下,竟没有叫他立即离开。
  “让她等会儿。”璧润站起身来,“给她看座,我随后就去。”
  通报的侍卫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便赶忙称是,回去应命去了。
  第18章 第18章“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项翎被守门的侍卫请到了附近的一处待客的偏房中。房中简简单单,置着茶几书架,角落置了张客床。
  也就是项翎刚刚坐下喝上热茶的时候,璧润便走了进来。
  他已换了身衣服,一身干净,看着项翎,问道:“何事忽然寻来?”
  目标个体1139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但项翎知道,1139呈现出的表象不能当真。就像此前她以为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他却其实根本就没有生气一样,她永远都读不懂目标个体1139真实的状态。
  如今,虽然在项翎看来1139十分平和,但据很了解他的季青临说,他认为她背叛了他,十分愤怒,想要杀她。
  项翎当然没有与其他个体发展亲密关系,所以前来与他解开误会。与情绪暴躁的个体解释说明,需要挑选他最好相处的时机,而目标个体1139最好相处的时候,无疑在床上。
  于是,项翎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牵住了他的手,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然后,她就拉着他的手,向角落的床铺走去。
  璧润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
  如今是白日,他正在处理事由,绝不是应当做这种事的时候。但回过神来时,璧润已然随着她的牵引走到了床边,而后被她一把压到了床上。
  她的行为一如既往地有些粗暴,而背后偏房的床铺远不如卧房柔软,将璧润的后背撞得有些疼。璧润却恍若未觉,反倒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只换了外衣,未做清洗。如果靠得太近——
  然而,他想起得显然已经有些晚了。项翎趴在他的身上,脸已然埋进他的胸口,而后顿了一下,抬起头来。
  “为什么有血的气味?”她开口问道。
  璧润尚未回答,项翎却已经想通了什么。
  季青临说得很清楚,目标个体1139怀疑她与忆柳发展出了违规的亲密关系,这份关系的证据来源于忆柳写给她的情信。
  她当然没有见过什么情信,但显然,在目标个体1139的认知中,是忆柳做出了出格的事。
  项翎装着温和笑意的眸子渐渐清晰,她抬起头来,唇角的笑意并未消失,却丝毫也不及眼底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外在表现的变化,目标个体1139却一直看着她的眸子。
  “你刚刚在厂狱吗?”她抛出了一个问题。
  待在厂狱的那两天,项翎没有见过太多,却也见得不少。
  主要是鲜血和哀叫。
  随便一次刑讯,都足以令星际网络爆炸。“低级文明野蛮”的标签可以轻而易举占据几日的热搜。
  就像过去,“低级文明管理局野蛮执法”“项翎暴徒”等数个标签给她带来的持续至今的网络暴力一样。
  要知道,项翎可只是简简单单将匕首插入了目标个体的胸口,与东厂厂狱的刑讯相比,简直称得上是在做慈善。
  奇异的是,比起厂狱血淋淋的视觉刺激,项翎竟对其中狱卒间的笑谈记忆更深。他们笑着说他们折磨的人是怎样的忠臣,是怎样的理想主义者,是怎样须发花白地站在朝堂之上,抱着必死的决心“弹劾奸佞”,又是怎样四分五裂地死在厂狱之中的。
  有多少善良的个体凄寂地永远留在了那里。
  现在,又要加上一个永远低眉顺眼的,永远为人着想的忆柳了。
  项翎看着璧润,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眸子却越发冰冷,而她自己恍若未觉:“我想去厂狱看看。”
  璧润一直,一直一直看着她的眸子。
  吐息之间,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是冰冷的。每一次喘息都被那双眼睛从内到外冻得透冷,过度的寒冷如火焰般灼烧着肺部。
  “那人想要害你。不止是想要害你性命,甚至是想要你不得好死。”璧润开口,“此等行径,绝不能留其性命,否则,必定后患无穷。”
  东厂督公璧润,自登上高位后从未有一次需要与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平素做事甚至不会与皇帝多做解释,但凡有那么个尚算看得过眼的缘由,就绝无人敢再细究。
  就算没有缘由,也无人敢再深问。
  而此时此刻,他开口讲出自己所有的理由,仿佛是在接受谁人的检阅一般。
  “其手段阴损恶毒,绝非善类。我亦不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璧润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手段,而写出这份情信的人,无疑是想要项翎接受璧润盛怒之下的全部手段。
  没有人比璧润自己更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狠毒。想到那人竟想要让项翎被吊在厂狱之中……
  哪怕是在已然不悦的项翎面前,璧润竟也没能压住眸中满溢而出的杀意:“而后斩草除根,方能断绝后患。”
  项翎感到了胸中冰冷的愤怒。
  残忍的个体手握力量,将善良的个体肆意诛杀。
  遍地的鲜血,无力阻挡的她。
  往事纠缠。那是追逐她半生的梦魇。
  “一封信,”她低声开口,“只是一封信而已。”
  她不应该反驳目标个体1139的。
  她不应该这样做。
  “忆柳只是写了一封信,便值得被扣上这样的罪名,被折磨致死吗?”
  她真的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的。
  她久违地再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而她的心理治疗师远在数百万光年之外。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受治疗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同样是杀人,为什么遮遮掩掩地间接诛杀才是正确的心理状态呢?罪大恶极的个体本不配残留在宇宙之中,以正义之名亲手诛杀,给予他们濒死的痛苦有何不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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