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秀贞还没说话,彩枝就不乐意了。
“这位太太,这是我家的贺先生,不是什么任家太太,贺先生跟任家,已经和离了。”
既然是贺先生的街坊,那自然应该知道,贺先生是跟任家断绝了关系,和离了的。
这一口一个任家太太的,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呀?
赵太太眼珠子乱转,讪讪笑道,“哎,我这不是叫惯了么,一时之间没改过来!”
“对对对,贺,贺大姐,你如今是病好了?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任贺氏那会就病得快死了。
刚病了那会儿,街坊上还有几个相熟的妇人去瞧过病。
不过没过两个月,再去探病,任家儿媳就说了,她婆母这病是妇人病,十分的邋遢,又不好受风,因此见客不便。
那任贺氏是外来人氏,在本地又无亲无故,虽有几个相熟的妇人,也不过是面子情,因此也没谁要冒着得罪任家的风险,非得去看任贺氏。
再说就算看了又能如何呢?
任贺氏一个外来的,又没有一儿半女,老来受苦,可不是半点也不奇怪?
“说是你娘家侄女,将你接走了?”
初听到这消息,大家伙谁不纳闷?
谁家侄女能把病重的表姑给接走呀?
不会是传说中那些要用快死的女人去配阴婚,编了身份来赚人的吧?
有些个眼窝子浅的,还替任贺氏哭了呢。
不过看起来,大家伙的猜测都错了。
任贺氏不但治好了病,反而过得越发好起来了。
看这面色红润,眼神发亮的,身穿丝绸衫裙,头上还有支一点星圆珠金簪。
那半两银子一斤的点心,任贺氏一称就是两斤。
身边还跟着个能干的丫环!
这怎么可能的呢?
如果任贺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那还有可能是攀上了富贵人家的
高枝儿。
可任贺氏这个年岁,也是做人祖母了,高攀是不可能了。
那怎么就突然发迹了呢?
总不会是那个娘家侄女,又有钱,又对堂姑这般大方吧?
她赵家的堂侄女亲侄女加起来七八个,不从她这儿抠好处就不错了,哪会对她这般大方?
所以说,赵太太的好奇心,那简直都快要蹦出来了。
贺秀贞原本着急着想走,听到这儿,倒是不急了。
轻轻抬手抚了抚鬓发,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金绞丝细镯子。
微笑道,“正是呢,多亏我侄女请医问药,花银子如流水,幸好老天有眼,我如今好全了,这不是,我侄女又请我来看戏……”
她说着指指百味茶楼,“这百味茶楼的新戏,实在好看得紧,赵太太来一趟栖云城,倒实在是也该去瞧瞧才是!”
赵太太听着越发的惊羡,张大了嘴,“哎哟,任……哦,贺大姐倒是交了好运了!竟有这般好的堂侄女!”
百味茶楼的新戏,当她不想去吗?
那不是舍不得银子嘛!
“那贺大姐,不知道如今住在哪……”
赵太太还要盘根问底,贺秀贞却指指茶楼,“啊呀,里头的戏要开了,赵太太失陪啊!”
说罢,便跟着那个机灵丫头,进了茶馆里去了。
赵太太不由自主地跟了几步,可才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看门的伙计笑眯眯地,“这位太太,里头已是都满座了。”
赵太太跺了下脚,只得扭身去了。
别说里头满座了,就是没满,她也舍不得掏银子啊!
不过,今日虽没问出任贺氏住在栖云城的哪里,但看她那身打扮,又能自在进这茶馆里,想必是日子过得极富裕了。
嘿!
这被夫家休弃的妇人,倒是交了这般的好运了!
这等地稀奇事,她回了华泽镇定要跟附近的娘儿们好好唠唠。
这赵太太,家境不过是镇上的寻常人家,一院房子前头开个小铺子。
这次进栖云城,也是因为家里的女儿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为怕夫家看轻,赵家也是出了血本,来为女儿办嫁妆,这不,赵太太就跟着自家当家的进城来了么?
赵太太原本还要好生挑一挑,好买上半斤的新式点心带回去走礼用的,这会儿也没甚心思,随意挑了两样,便去另一条街上的木器行里,寻自家当家的。
夫妻两个忍痛订了几件木器,这才坐上回镇子的马车。
在路上赵太太就忍不住把见着了任贺氏的事说了。
赵大听了不由得啧啧连声。
“那任大也实在是短视,若早知贺氏还有这般体面的娘家人,哪里就要闹到要休妻了。”
“如今贺氏是发达了,过上了好日子,可那任家,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呢!”
“任家那几个知道了,怕不是要悔死?”
夫妻两个回到家里,赵太太连半日都没憋着,就去跟邻家婆子学了。
邻家婆子又跟两个要好的婆子讲了讲。
没过上两日,任贺氏不但没死,还发达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半个镇。
第196章 来接若是他亲自去接,倒长了她的志气……
任宝站在酒肆前头,陪着笑脸。
“蒋大娘,再赊一回,只打半斤就好。”
那打酒的婆子把手里的提子一搁,皮笑肉不笑的。
“任大郎,你往日可是欠了五十文了,都是街里街坊的,我老婆子也不敢催,可如今你还要再欠,我这买卖也是小本生意,今儿你赊,明儿他欠,我们一家人,总不至于要喝西北风去!”
任宝讪讪道,“嗨,这不是手头一时有些紧么?”
这老婆子倒刁,前些年他手上银子宽裕的时候,在她这里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没有二百,也有一百了。
这五十文的账,也要挂在嘴边!
婆子歪了半边嘴,不住冷笑。
“那你手头紧,还不赶紧去趁银子去。”
任宝心说我要是有地方趁银子,不早就去了么?
不过看这婆子吝啬得很,怕是很难再赊,只得翻遍了全身,终于搜出了五文钱。
便排到了柜台上,“那便打五文的。”
婆子撇嘴道,“那只能打半竹筒的,这竹筒可莫忘了送回来!”
五文虽少,倒也是肉。
任宝此时酒瘾上来,哪里计较得许多。
忙不迭地点头。
“快打快打,竹筒子又不值钱,谁要你的!”
这婆子啰嗦,若不是镇上只有两家卖酒的,另一家是个酒馆子,价钱比这里贵许多,他才不来看这丑婆子。
婆子打好了酒,任宝一把抢过竹筒子,放在鼻下深深一嗅,只觉得浑身得劲。
当下便急着拔脚就往家里走。
婆子冲着任宝的背景一啐,“放着真佛不拜,活该受穷。”
任宝恍惚听了一句,心里不解其意。
不过脚下却是一点未停,等到了家里,便大呼小叫,让杨氏给他弄些酒菜。
“那腊肉细细切了,拔两根青蒜炒了,有青瓜切丝拌了就是。”
杨氏脸色青黑,回嘴道,“哪里还有甚腊肉?上回剩的那点子腊肉根,爹说嘴里没油水,叫切碎了熬碗稠粥与他,早都毛也未剩下一根了!”
任宝一噎,“那切青瓜便是。”
杨氏没言语,扭头去灶间切青瓜,刀剁菜板咚咚响。
任宝吼了一声,“又来作死!”
声响小了许多,不多时杨氏单身擎着一碗青瓜丝,虎着脸摆到了任宝面前。
任宝也懒得看这婆娘,已是取了酒盅来,自酌自饮,自得其乐。
这半筒酒,放在过去,都不够他一仰脖的。
如今窘迫,只好细品慢咽。
正小心地倒满了一盅,就着一筷子瓜丝,往嘴里送呢。
忽然院门自外被人大力推开。
任大怒气冲冲地进来,一把就将任宝手上的酒盅拍飞。
“不孝孽子!瞧你们夫妻做的好事!”
任宝一愣,扭头见是他爹,立时便涨红了脸,“爹你可是疯了!”
没疯糟蹋东西作甚?
任大拎起那碗瓜丝,往当院一摔,嘴里不住乱骂。
“老子好得很!都是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
“你母亲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又给你娶了新妇,你是怎么对她的?”
“你生两个孩子都是你婆母伺候的,挣的银子都交给你,可你婆母一病,你就显了原形!日日虐待婆母!实在是丧了良心!”
任宝和杨氏两个都呆住了。
待反应过来,任宝跳脚反怼回去。
“爹,你是喝多了么?”
“贺氏走了都快一年了,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入土了。”
“你怎么这会儿想起她来了!还来翻旧账?”
“那你当老子的都不待见她,却要我们当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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