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夏知远的话,孟清清犹豫地道:“你不会是想说,你在我娘身边安插的人和你说,我娘有意谋反吧?”
“那倒是还没有。”夏知远摊手道,“不过据我所知,温庄主虽还无意谋反,但这势力还是不容小觑,除了你们山庄里的那些高手,还养了些私兵。若是换作其他皇帝,想必定会想尽办法取了温庄主的性命,再想办法赐一个满门抄斩之罪,才可保心安啊。”
孟清清:“……”
孟清清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空白,但在她心中于帮理还是帮亲之间未做出一个决定时,手已下意识地摸上了摆在桌边的相欢剑。
夏知远立刻按住桌上相欢剑的剑鞘,咳嗽一声道:“你大可放心,我不是那样的皇帝。所以你们家的荣华富贵,在我在世时还是可以保的住的。”
“我若还能做皇帝一日,你们便不会有满门抄斩之日。这不也是温庄主与孟大人,在朝堂和私下里力挺我的原因吗?”
孟清清呸了几声,“那你早说啊!哪有你这么大喘气的?你这分明就是有意想吓唬我!”
夏知远正色道:“我的确是想先吓唬你一下,但我现在与你说的也的确都是实话。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看多了,自然要担心自己日后想做‘黄雀’,却成了‘蝉’和‘螳螂’。”
孟清清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还是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啊……”夏知远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我想说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还未到能高枕无忧的那一日。孟大人对大殷的忠心自不用说,即便不忠于我,也会忠于大殷,但温庄主可就难说了。”
“温庄主祖上并非是大殷人,具体和从何来的,我还未查到。不过这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大殷于温庄主而言并没有多重要,温庄主也不在意大殷的将来,否则从前也不会与兹契国关系那般亲密了。”
孟清清一顿,“你是怀疑我娘祖上是兹契国人?”
“你看,连你都这么想,所以我也很难不如此想啊。”夏知远无奈地摊开手道,“不过温庄主祖上究竟是哪里的人,在我看来也的确不重要,原本兹契国的人都已死干净了,哪怕是想查也找不到人查。”
“一开始我虽对此还有些在意,但转念一想,温庄主对大殷虽没什么情分,但对孟大人和你却极为看重。我想只要我不像父皇和皇兄那样,想将你们家吃了,想来也不必担忧将来性命不保。”
“比起温庄主,我更为担心的还是如今兹契国的国主。我这些时日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死了为好。可惜我要想活着又不能杀她,但又担心她哪日以此为由来威胁我,实在是让我十分难办呐。”
孟清清奇怪道:“为何杀不了她?她在你身体里也种蛊了?但先前宫中有变那日,你不是都将那些虫子吐出来了吗?”
“是啊,不是都吐出来了吗?”夏知远有些阴森森地道,“先前京城大乱,我借秋露宫之手,将那些百姓体内的蛊虫拔除了。这本是件治根的好事,但后来我才发现,这是件治标不治本的‘好事’。”
孟清清皱起眉,“何意?”
夏知远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有人会将能要自己命,也会动摇自己根基的秘密交出去吗?换做是你,你会将自己的弱点,堂而皇之地告诉所有人吗?”
夏知远话音刚落,孟清清便感到自己的心猛的跳动了几下,幅度大到她的整个胸膛都在为之震动,好似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正在翻腾一般,令她下意识地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
愣了半晌,才缓缓出声道:“你……你不会是想说,那些蛊虫进入人体内后,即便最后被弄出来了,也会留下些弄不出来的东西吧?”
“清清如今真是聪慧,一点既透啊。”夏知远看着她,勾唇笑着道,“那些蛊虫进了人体内之后,会留下一些虫卵。而我与秋露宫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只能将成虫取出,却取不出虫卵,这也是她能如此轻易就将子蛊交给你们的原因,既不会影响到她的布局,又能卖一个人情,一举两得的好生意啊。”
“我如今还不知晓那些东西何时会孵化,但从你我如今的状态来看,想必那些东西什么时候出来,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下。而那些东西一旦被催化,你也自然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夏知远说着,摊开手,看起来极为无奈地道:“这当真是不公平啊。若我们死了,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她若是死了,那些东西无需催化,便可让人肠穿肚烂而死。你看,你我和那么多人的命都要被她握在手里,是不是很不公平?当真是很难将她看顺眼啊。”
一直旁观的萧寒生忽然出声道:“你想杀她。”
夏知远刚点了下头,又紧跟着连连摇头,“虽说碍眼,但也并非全无用处。我与她之间还能再谈两笔交易,就算她要死,也该是在办完了事后再死。”
孟清清幽幽地道:“所以你是既不想让她死,又担心自己的命一直掌握在她手里太过被动。希望我们能帮你扭转局势,让你做那个黄雀,把她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
夏知远连连点头,“准确来说,不止是我的命,不是还有清清你的命吗?”
“我想萧掌门看在清清的面上,也定会帮我这个忙的。毕竟这兹契国的地形如何,萧掌门应当也是十分了解。”
孟清清一听夏知远此话,哦的一声,恍然大悟,对萧寒生道:“我就知道之前刺杀兹契国国主的人是你!”
萧寒生还未说话,夏知远却忽然一笑道:“清清如今也算是个聪明人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孟清清:“……”
这夏知远做了皇帝之后,比从前看起来还要阴阳怪气,连夸个人听起来都跟骂人似的……
夏知远却未察觉自己的话中有何不妥,也不在意,慢悠悠地站起身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之后便看清清你自己的想法了。你放心,你若愿意,待你离开大殷后,我会替你好生照顾孟大人和温庄主的。”
“你们二人先商议着,我与亭北就先去歇息了。不过此事也不急,你们可先回去过个年,年后再动身也不迟。”
孟清清:“……”
这话听起来,说是问她愿不愿意,实际上根本未在意她愿不愿意,就连出发的时间都替她想好了,若她到时候不动身,还指不定要做些什么事。
不过此事她也的确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去,她是当真不想身体里还留些那种东西的卵,不然以后怕是夜里睡觉都睡不好。
孟清清趴在桌上叹了口气,虽觉得如今的夏知远与从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有些话说的也当真是对,就比如那一句——事是永远也忙不完的,忙完了一桩紧接着还有另一桩……
但好在如今有关沉海阁余孽之事已结束了,剩下的时间,便都是她的空闲时间,因此她第二日便与萧寒生离开了留丹县,朝青溪山庄的方向连日赶去。
可惜即便如此紧赶慢赶,人力也终究是有限,最后新年没赶上也就罢了,连元宵也没赶上。
孟清清到了山庄时,发现温月照已出去谈生意了,只留下已经辞了官留在山庄内休养身体的孟清斋。
而她一想到之后又有好长一段时日不能回家,难过的她抱着孟清斋便开始哭诉那监察司就不是人能带的地方,无论是男是女,职位是高是低,都无一例外地将人当骡子使唤,几乎一刻都闲不下来。
孟清斋不擅长安慰人,只摸了摸孟清清的头,随后亲自下厨给她和萧寒生分别做了一碗元宵,算是给她们补上了没赶上的元宵。
吃完了元宵,孟清清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同孟清斋闲聊了片刻后,便带着萧寒生去花园中的亭子里闲坐喝酒。
现下天色虽已暗了,但亭子周围被人挂着灯笼,温黄的火光随着风左右摇摆着,并着天上洒下的月光,让亭子周遭明如白昼。
从前这样闲适的日子,她没少过,可惜因自小便如此过的,从前也未察觉到有什么好的,只觉得平常,直到她到了外面,经历了那么多事,看过了那么多人后,才发觉自己自小过的日子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艳羡。
她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便低头开始研究起桌上铺开的地图。
这地图是兹契国的地图,如今兹契国是大殷的附属国,宫中自然会有兹契国的地图,且夏知远早已有了吩咐,还没等她派人去宫里取,便有宫中的人将这地图送到了山庄里,掐的还是她刚回山庄的时候,也不知蹲了她多久。
只是如今她无心此事,再怎么逼自己看也看不进去,最后忍不住掩面叹道:“这事也太多了,我娘今日还传信问我们准备何时成婚呢!”
萧寒生顿了顿道:“此事不难办,我与逐水去一趟,定能在一月内回来,到时再成婚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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