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若是她当初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也不过是嫁给夏知远,将就着过一辈子而已,至少那时候孟湲还会活着。
  所以真正害死孟湲的,应该是她才对……
  若她不去参与那些
  事,若她在萧寒生七魄归位后便及时抽身,若她的好奇心能少一些,若她和萧寒生走的没有那么近,何向阳就不会因为她而找上孟湲。
  她如今知晓自己做错了事,想要道歉,想要弥补,却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错事都可以弥补。
  这时候她才知晓,原来世上有些事情,当真是一步踏错,便永远没有回头路。
  她抬起头,不再看孟湲的方向,极力地想要将剩下的泪水咽进肚里。
  今日毕竟也算是个大喜的日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哭的太难看。
  若是她这副样子被九泉之下的孟湲看到,怕是少不了一顿骂。
  待泪水止住,她从袖中拿出一支金簪,抓住孟湲的一只手,将那金簪放入她的手心中,颤声道:“表姐,时间紧迫,我一时寻不到更好的礼物,就只好将我最喜欢的这支簪子送你。待明年,我提前为你准备,定会给你选个最好的礼物来。”
  “你放心,跟着礼物一起来的,还会有何向阳的人头。我定会为你报仇,谁挡我,我便杀谁。”
  “我想过了,若萧寒生……”孟清清忽然哽咽了一下,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若萧寒生愿与我一同报仇,倒也罢了。若他要拦我,哪怕是死,我……我也要杀了他……”
  孟清清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滴接着一滴地砸到孟湲的嫁衣上,将那大红之色染的更深,像是孟湲当日吐出来的血。
  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能抬起衣袖,恶狠狠地擦着自己的眼睛,直到眼周的皮肤都被擦通红,泪水才堪堪止住。
  她握住孟湲握着金簪的手,声音低哑地道:“表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死你的,对不起……”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换你的命……”
  她垂下头,额头靠在孟湲冰凉的手背上,重新涌出的泪水不断砸在孟湲苍白的皮肤上,随后顺着她的皮肤滑下,隐入衣袖之中。
  直到听到了开门声,知晓是她的表姐夫进来了,她才松开了孟湲的手,望着她的脸,低低地道:“表姐……”
  “生辰快乐……”
  ………………
  孟清斋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孟湲的棺椁还未下葬,他刚醒过来,便想再去看一眼自己疼到大的孩子,但未曾想刚坐起身,就见孟清清跪在离他床榻大约四五步的位置。
  孟清清刚听到声音,便知道孟清斋醒了,她缓缓抬起头,首先露出的是一张极为苍白的脸,紧接着便是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连带着眼眶都是一片红肿,像是一刻不停地哭了一日一夜。
  原本她的神情还算平静,但在孟清斋的视线投到她身上的那一刹那,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的肩颤抖了几下,低下头,双手撑在地上,向刚醒的孟清斋,和一旁抹着泪的温月照磕了一个头。
  孟清斋当日倒下后便起了高热,此刻虽醒了,脑中还是一片混乱,但身体却已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在温月照的搀扶下,走到孟清清的面前,扶着她的肩,将她扶起来。
  孟清斋想将孟清清拉起来,但她的膝盖就像是与地面长在了一起一般,拽了几次,竟都未将她拽起来。
  “跪着做什么?”
  孟清斋按着她的肩,正想要板起脸训斥几句,但在看到孟清清面上的泪水后,却又说不出一句重话。
  他接过温月照递来的帕子,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道:“别哭了,回去歇歇,湲湲的事,有我跟你娘在。”
  一旁的温月照抹着泪道:“清清从昨夜便一直跪在这,我怎么劝,她都不肯起来……”
  孟清斋静静地看了孟清清许久,才道:“清清,起来。”
  孟清清依旧没有起身,一直到双眼发痛,好像泪水都已流尽之时,才带着哭腔道:“爹,我该听你的话,不该多管闲事的……”
  “表姐是因我而死的,若我没有离开过山庄,没有多管闲事,表姐便不会如此……”
  孟清斋捧起孟清清的脸,看着她的双眼道:“清清,人总是会死的,只是湲湲就像她爹娘,走的早了些,并非是你害死的。”
  “湲湲的事,我大致知晓,若真要说,湲湲出事也有为父之过。”
  孟清斋深吸一口气,将孟清清面上的泪水擦干净后,拍了拍她的肩道:“你也无需多想,接下来的事,你也不必插手。如今为父与你娘的膝下,就只有你了,之后无论遇到何事,你都切记要护好你自己,否则……”
  孟清斋停顿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气道:“否则,我与你娘的筹谋,便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们过上太平日子。如今湲湲已不在了,若你再出事,你让为父跟你娘怎么活?”
  “爹……”
  孟清清的话还未说完,孟清斋便摇了摇头,与温月照一起将孟清清扶起来后,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回去歇着吧。这段时日,便不要出门了,也莫要想再查些什么东西。”
  “你先前想查的事,为父与你娘都知晓,不告知你,都是为了你好。如今能同你说的,就只有这么多。清清,莫要辜负为父与你娘的苦心。”
  孟清斋所说的话,听在孟清清耳中,就像是一个接一个的谜题,但如今她对那些谜题的答案已无心探索,更无心了解。
  第77章 不是个人怎么不是个人?难不成她真是……
  接下来的时日,她几乎日日都待在自己的房中,一连数月,都未踏出过青溪山庄的大门半步。
  直至三月初七,清明时节。
  夜莺啼柳,皓月当空。
  孟清清坐在花园中的拱桥之上,望着头顶皎洁明月,寂寞无声地饮着酒。
  大约是她这几月来,总是饮酒的缘故,如今她的酒量提升了不少,哪怕是一连喝它个三四壶,都不一定会醉,想必再这么下去,她也能练出个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只是这酒实在难喝,她想不去注意自己喉间烈酒的辛辣,便一会抬头看看头顶的明月,一会又低头看看在月光照映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耳边听着连绵不绝的虫鸣,很快便喝完了一壶酒。
  正在她扔了手里的空酒壶,要拿下一壶时,先前才走不久的婢女,又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小姐……”
  她还未说完话,孟清清便从她略显慌乱的面容上看出了答案,问道:“他还不肯走吗?你没将我的话带到吗?还有我让你给他的银票。”
  “给,给了,都给了!”婢女慌忙道,“话也都带到了,但人就是不愿意走,非要见小姐您一面,还说,还说……”
  “还说若小姐不愿见,便要强闯。”
  孟清清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该说的都说了,怎么还要强闯呢……”
  这要强闯的自然也不是旁人,正是一连失踪了数月,不知去了何处,也未在离开时留下只言片语的萧寒生。
  孟清清走到山庄外时,萧寒生依旧站在原地,手上还拿着孟清清让人给他的八百两银票。
  孟清清并不知他这几个月去了哪里,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去打听,但在亲眼见到人后,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萧寒生身上的衣服几乎没几块干净的地方,破破烂烂的像是逃荒来的,唯一还算干净的脸上有着四五道血痕,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片,远看像是干枯发黑的稻草。
  从衣服破烂之处露出的皮肤看,也能看到纵横交错的伤痕,虽说那些伤痕早已不再流血,大多也都结了痂,但从好几处皮肉外翻的伤口上来看,便能看出当时受伤时的惊险。
  怎么来通报她的人,没和她说萧寒生受伤了呢?!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跑到萧寒生面前,也不顾他身上的脏污,拉开他的衣袖,检查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口,“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谁伤的你?不对,你做什么去了?你……”
  “清清。”
  萧寒生的声音一出,孟清清便立刻停下了话语,抬眼朝他看去,只听他慢慢地道:“你表姐的事,我都已知晓。”
  孟清清:“……”
  孟清清缓缓松开了他的胳膊,后退一步道:“我定是要为我表姐报仇的,若你……若你当真能对你师父下得了手,便随我进来。若是不能……你,你也先进来吧,处理完伤再离开。”
  “总之,总之即便你做不到也无妨,只要你不拦着我,我们往后就还是好友,至于其他的……至于其他的,就不必谈了……”
  孟清清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萧寒生自然能听出来,他默了半晌才道:“若当真是师父所为,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孟清清知道,这已算是萧寒生能给出的最好的承诺,她点了下头,也未再多说些什么,侧了下身,示意萧寒生随她一起进青溪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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