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清:“……”
孟清清低下头,不再吭声,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如此模样又看得温月照止不住的心疼,她抱住孟清清,拍了拍她的后背,缓和下声音问道:“你爹呢?你爹就在京城内,来的应当比为娘要快。”
孟清清点了点头,“我刚将消息传去,爹就告假回来了,但……但他刚看到表姐,便昏过去了。我请了医师来看,医师说是连日劳累,再加悲伤过度,引发了旧伤才晕倒的。”
温月照缓缓将她松开道:“我去看看你爹,你……”
温月照话还未说完,便有一个婢女跑进来,跪在温月照面前道:“庄主,外头有个人,非说是……是表小姐的心上人,要来送表小姐一程。”
温月照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道:“打出去!”
婢女连忙道:“打了,打了好几次,那人就是不走!外头的人怕出人命,这才让奴婢进来问庄主的意思……”
孟清清道:“娘,表姐她……她确是有个心上人,我猜应当也是个学医的……”
温月照这才点了头,“让他进来吧。”
婢女得了话,连忙跑出去,没多久,便有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文弱书生打扮的人被两个家丁架着进了祠堂。
那书生看着身子单薄不禁揍,如今果然是连站都站不稳,两边扶着他的人一松开,他便要往地上倒,偏偏他自己好似未察觉到自己的狼狈,还一个劲的要往棺椁的方向去凑。
温月照挥了挥手,那两个家丁才将人抬到棺椁边。
温月照扫了眼那文弱书生的方向,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她娘就喜欢大夫,现在她也一样喜欢大夫……”
温月照缓和了片刻心绪后,对孟清清道:“他想留多久,你便让他留多久吧。若他哪日不喜欢湲湲了,便让他走吧。毕竟男未婚、女未嫁,湲湲应当也不愿耽误人家。”
那书生望着棺椁中熟悉的面容,听着温月照的话,低头一阵咳嗽,“咳咳……我……我不走……”
“我娶,我要娶湲湲……”
温月照朝那书生的方向看了一眼,面色柔和了些许,点头道:“你既如此说了,那便留下吧。”
“正巧明日便是湲湲的生辰,你在明日与湲湲成婚,湲湲在九泉之下定会高兴的。”
孟清清望着温月照一时有些愣神,温月照却好似并未察觉到自己说的、做的有何不对,替孟清清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道:“清清,为娘去看看你爹,你再操劳些,准备些婚礼要用的东西。”
“时间紧了些,一切从简便好。”
孟清清:“……”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娘是有意在引导那个大夫答应这桩婚事……
活人与死人成婚,那不就是冥婚吗?
孟清清望向还站在棺椁边的人,不禁开始暗想——万一这个人之后后悔了,或许喜欢上旁人了怎么办?
到时候,怕不是他连青溪山庄的大门都出不去,便会被她娘下令让人打死,再拖进孟湲的棺材里,让两人合葬……
但想着想着,孟清清的思绪又忍不住回到沉海阁上。
她娘到底知道什么?
孟湲又到底偷听到了些什么,才会想要去查东西?
可她要查东西,又为何要去京城里查,京城里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且还会和沉海阁有关?
只可惜这些问题无论如何想都得不出一个结果,卫逐水在将她送回青溪山庄后,便回了秋露宫,替她去查有关沉海阁的事,而萧寒生……
萧寒生不知去了何处,走的没有半点消息,没留下一言半语,倒是将自己的剑留下了。
但以萧寒生的本事,应当哪怕是疯了傻了,也不会受人欺凌,况且她现下也并不是很想知道他去了何处,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虽说此事和萧寒生并没有什么干系,但……
总之,他离开了……也好……
孟清清正要招呼人进来,吩咐些明日婚礼上要注意的事,结果一扭头,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这边缓缓走了过来。
她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但那身影却不在意她的抗拒,直直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抬起了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孟清清一把将下巴上的手拍开,“你来做什么?你若是现在要我跟你回什么破岛,就不必说了,我现在不会和你走的。”
“我自然不是要你随我走的。那岛上实在无趣,我也待腻了,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不打算回到那小岛上。”思颜道,“我来,是想同你道个歉,我当真没料到那老不死的会出现在那。”
孟清清心中火气一上来,刚要发火,却觉得喉头一痒,口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她咳嗽了几声,喑哑地道:“你道歉,就能换回我表姐的命吗?”
思颜叹了口气道:“这也当真不能怪我,我一开始,也未料到你表姐会正巧出现在宫里,又正巧被茱萸撞见啊。”
“……宫里?”
“就是先皇的寝宫啊。”思颜浅浅的笑着道,“当日清清不也在吗?就在你看到茱萸之前,她便让人将你表姐送走了。”
“当时的情形你也知晓,我到底是不好阻拦呐,况且……谁知道那老东西就和条鬣狗一样,会找到那儿呢?”
说着,思颜又叹了口气,“我们都是棋差一招,你表姐就成了这个变数。”
“不过这谁也怪不了,但凡你表姐的好奇心能少些,便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第76章 生辰快乐表姐是因我而死的,若我没有……
“你说,她这去哪不好,怎么偏偏要混入宫中呢?还是在那种时候,唉……”
孟清清默了半晌,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思颜道:“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清清一句。好奇心少些,不该问的莫问,不该知晓的,也莫要去想。你放心,你娘好歹算是我义母,那你的表姐,自然也算是我的半个表姐,我会想办法替她报仇的。”
孟清清:“……”
思颜来的突然,和她云里雾里的说完了那些话后便离开了,孟清清也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中,而是专心处理明日孟湲婚礼的事。
所幸青溪山庄里的下人大都是见过世面的,再加上温月照这次回来后,也顺带着带回了一批人,因此明日婚礼的事,无需孟清清太过操心,她只需要看一眼下人递来的单子,确定无误后让他们照做便可。
只是她到底还未从自己忽然多了个表姐夫的冲击中回过神,或者说,她还未从孟湲已死的这个冲击中回过神。
分明孟湲是在她眼皮底下死去的,当时温热的血喷了她满面,但她却仍旧感觉那是一场梦,尤其是当她一个人待在屋里时,便总觉得出去后就能看到活着的孟湲。
直到第二日傍晚时分,她的耳边响起了喜乐,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毕竟不是正经婚礼,想来也不会有人愿意沾冥婚的晦气,因此也未宴请宾客,虽说宴席摆了十几桌,但参加的也都是青溪山庄内的下人与护卫,且这场婚礼虽是冥婚,却大体都是按照正常婚礼的流程在走。
唯一可让人看出这场婚礼不一般的,便是这婚礼上的人皆是面无表情,哪怕是新郎官,面上也看不到半分笑意。
且因孟清斋还未苏醒,如今坐在高堂上的,就只有温月照一人。
孟清清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满屋的红色,却带不来半分热闹之意,尤其是在看到她那表姐夫,与孟湲的棺椁站在一起拜天地的时候,便更让人觉得阴冷诡异。
原本按正常冥婚的规矩来说,婚礼结束后,棺椁就该回到停灵之处,但她那表姐夫却非要以正常的婚礼流程走,温月照也未拦着,因此拜过天地后,孟湲的棺椁,便被抬到了他的房间,也就是从前孟湲所住的屋子。
而拜过天地后,她那表姐夫就该在前面宴请宾客,虽说参加宴席的都是自家人,但场面还是要走,因此她便先随着孟湲的棺椁,一起到了喜房之内。
直到棺材落了地,那些抬棺的人都退出去后,孟清清才从恍若梦境的感觉中缓缓走出来。
棺材并未封盖,她站在棺椁边往里看,便能看到里面被人换上了红色嫁衣,化了新娘妆容的孟湲。
此刻的孟湲面色红润,唇色艳红,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了,让孟清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上了她的颈侧。
结果自然是不出意料的一片冰凉,她的指腹下,感知不到任何脉搏的跳动。
孟清清闭上了双眼,分明昨日哭了一夜,现下已是双眼酸痛,未曾想此刻竟还能流出泪来。
“表姐……”
她靠在棺椁边,望着里面的人,心中越发增强的痛苦和内疚,让她根本无法平静,恨不得现在就将何向阳找到,将他碎尸万段。
但比起何向阳,她更恨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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