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在发觉已写到无法写时,便开始在先前写好的那些字迹的缝隙间继续重复地写着,或许也正是因此,这些字迹才会变得如此模糊,大小交错,密集到让人第一眼看过来,还以为是什么诡异的符号。
  正在这时,她身后的房门传来“吱呀”一声,随着房门缓慢地合上,屋内的光线也逐渐昏暗,直到房门彻底合上,让她恍然间,有一种自己似乎正逐渐被这间充满血腥的屋子吞噬的错觉。
  孟清清有点想跑,但不知为何,在看清楚那些字迹后,她的身体便有些僵硬,双腿更是完全不听她使唤,她也好似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只有心跳正在不断的加速,仿佛即将要从她的胸口跳出来。
  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越发急促,血腥气熏的她头脑发晕,孟清清敢发誓,她从前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期盼卫逐水能赶紧出现。
  突然,她的身体一颤,一双冰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肩,她能感觉到此刻她的背后正站着一个人。
  孟清清咽了下口水,缓缓转过身,通过窗柩间透进来的些许光亮,让她堪堪看清萧寒生的脸,看起来与平常似乎并无区别,胸膛也有起伏,看起来的确还是个活人。
  但为什么,一个大活人现在却要比鬼还吓人?
  而萧寒生似乎看不出孟清清此刻神情中的恐惧,对着她微微一笑道:“清清,你是不是很想见逐水?”
  孟清清立刻摇头,违背本心地道:“我不想……”
  “你在撒谎。”萧寒生毫不犹豫地出声道,“不过你想见逐水是对的,如今逐水比我好上许多,只要我一死,无论换作谁都会选逐水的。”
  孟清清仍在摇头,“不,不是,你们……”
  “我们都是你的好友,是吗?”萧寒生慢慢地道,“我如今和逐水一样,不需要那么多的好友,你看不清那些字吗?你还要我和你做好友吗?”
  “但是清清,我不想和你做好友,怎么办?”
  “为何我的其他六魄会如此讨厌呢?你为何不让我将它们都杀了呢?有它们在,我当真会变得更加正常吗?做个正常人又有什么好?你都未见过从前的萧寒生是何模样,只凭你听到的一些传闻,就能肯定他是个正常人吗?”
  孟清清被萧寒生的这几个问题问的不敢说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传闻中的萧寒生就一定是真正的萧寒生吗?
  传闻中作为正道魁首的萧寒生是大义凛然、正直无私的英雄,没有半分阴暗与污点,好似这样才能称得上是受万人敬仰的英豪录第一。
  但一开始她所遇到的还算正常的萧寒生是这样的吗?
  她从未见过从前真正的萧寒生,只能凭以往的些许传闻,片面的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是如何的光明磊落,知道他是如何的高义薄云,但实际上在那些传闻里,她从未在萧寒生的身边出现过。
  如果实际上萧寒生并不是那样的呢?
  只是为了回应那些人的期盼,为了能好好的做一个正道魁首,才勉强逼迫自己变成他人所想看到的样子,而实际上的他,或许就是现在的样子……
  孟清清不是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或者说,她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喜怒行于色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她无法掌控的局势里,她心中的情绪无限的放大,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萧寒生垂眼静静地望着她,他在建立平海派之后,手头上审问过的人已不计其数,手刃过的宵小之辈也已不计其数,什么光明磊落,什么正道魁首,他手上沾的血也不比卫逐水这个人人畏惧的魔头少上多少。
  甚至说不好,或许他手上沾染的血,要比卫逐水还要多。
  真正干净的人坐不稳一派之主的位置,也压不住天下间那么多穷凶极恶之人,但从前他会担心自己被人发现心中的阴暗,会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有时在杀人后,心中短暂的快意,会担心被自己所在意之人用畏惧的目光看着。
  但如今,看到孟清清用如此畏惧的目光看着他,他心中反而有着难以言喻的畅快。
  倘若当真不喜欢他,不爱他也无事,毕竟可以伴随一个人终生的从来不是情爱,而是会让人在午夜梦回时也会因恐惧而惊醒,让人终身也无法忘怀,无法挥散的梦魇。
  从前的他出现在无数罪不可逭的恶人的梦里,是那些人无法挥散的梦魇,是他们在深夜时听到些许响动,便会开始担心自己是否即将性命不保的恐惧的源头。
  他喜欢看那些人因听到些许响动,便会抱头鼠窜的样子,更喜欢看那些人用尽本事找到了自认为安全的藏身之处后,才松一口气,一扭头却发现他出现在面前时极为惊恐的神情。
  也正是因此,他有了一把惊闻剑,几乎时时刻刻不离身,就是为了让那些还未伏法之人,日日活在恐惧之下,唯恐哪一日夜间,会听到惊闻剑发出的催命低鸣。
  只是如今,他对杀那些人已没了兴趣,或者说,他现在就对杀人已没有半分兴趣。
  相比那些无关轻重之人,还是孟清清更为让他在意,也让他一想到自己未来或许会一直成为她忘不掉的梦魇而感到欣喜。
  萧寒生欣赏着孟清清的神情,缓缓道:“你以后和逐水在一起,会忘了我吗?”
  “若你以后要成婚,我也只能接受是逐水,如果是其他人,我会……”
  “等等,我为什么要和他成婚?”孟清清惊异道,“我又没疯!”
  孟清清已缓缓从方才恐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虽说方才害怕是不假,但更多的还是因她想起了之前轻罗岛的事。
  但萧寒生毕竟不是思颜,况且细细想来,思颜也未真害她,她也不必一直如此恐惧。
  第54章 只是抱一抱他垂着眼,喉结滚动着,轻……
  想到这里,她看着萧寒生的脸,心绪也已慢慢平复下来。
  结果不成想她才平复好心绪,便听到了萧寒生这一番话,令她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想这些东西?都想到成婚了,你问过我和阿水的意见了吗?”
  “别说我只是将他当朋友,阿水也半点不会喜欢我的啊。就算你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答应的,你这不是在羞辱他吗?”
  萧寒生道:“你若不喜欢他,为何只叫他‘阿水’,唤我却从来都是全名?”
  “叫他一声‘阿水’就是喜欢他了?”孟清清张口结舌,瞪着萧寒生道,“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叫他而已,总不能叫他魔头吧?叫逐水,我又觉得不好听,思来想去只有‘阿水’听起来更顺口啊。”
  “我,我叫你全名,也是不知道该叫些什么。我担心我私自叫你‘寒生’、‘阿生’什么的你会不高兴,而且这么叫你也不好听啊,还不如你全名好听。而且,而且……”
  孟清清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像是有些话说不出来,一时间憋的涨红了一张脸。
  最后因萧寒生一直盯着她,似是定要将这个问题探究到底一般,才终于忍耐不住地道:“而且正常人谁会给讨厌的人亲啊,若是换作旁人,早就被我一剑捅死了,又怎么会……”
  怎么会后来默认接受、半推半就啊……
  萧寒生看着孟清清忽然有些愣神,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清清脸上的热意逐渐消退,才想起来这一屋子的血字,立刻拽着萧寒生的胳膊往门的方向走去,“你不会用自己血写了这么多字吧?流这么多血是会死人的,你……”
  萧寒生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脚下停住,萧寒生不愿走动时,便如一个千斤鼎落在原位,让孟清清无法撼动他分毫,更遑论是拉他出去。
  孟清清奇怪地回头看去,只见萧寒生慢慢抬手,指向一个角落,“是鸡血。”
  孟清清随他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屋子的角落处摆着一个坛子,只是因屋内光线不明,不仔细看的话看不清那坛子,更因为那坛子封了口,也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况且,面对这一屋子的血字,常人吓都要吓死了,谁还会在意屋子里有什么别的东西。
  “你哪来那么多鸡血?”孟清
  清问道。
  萧寒生道:“昨夜听到路过的弟子说,厨房里正在杀鸡,我便去要了些血来。”
  孟清清又问:“那你要来这么多鸡血,就是为了弄这些东西?但你写这些做什么啊?”
  萧寒生慢吞吞地撇了一眼屋内的那些字迹,“你看到这些,会害怕吗?”
  孟清清:“……”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些的第一眼就要被吓个半死,等看清楚之后,更是要再被吓个半死,再碰上门正巧关合,一双手按上肩膀,胆子小些的,哪怕不被当场吓死,三魂七魄怕是也要吓丢两魂六魄。
  而孟清清胆量虽比一般人大上一些,看到这些也还是会觉得怕的,但萧寒生问这些又是做什么?
  她正要反问,却在看清萧寒生神色时,忽然一愣,“……你是故意写出来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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