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逐水并未搭话,指了下她的身后,孟清清一回头,就见林烟走了过来,行礼道:“禀宫主,几位长老已在筹备为平海派之人拔除蛊虫之事,今日酉时便可开始。”
卫逐水点点头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都已准备妥当,已存入了库房内。”林烟道。
孟清清听着觉得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卫逐水未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道:“你若闲着无事,就去地牢里找萧寒生,别来烦我。”
孟清清:“……”
孟清清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她哼了一声,将卷轴扔回卫逐水怀里,扭头朝门外走去。
卫逐水的性格不讨喜,萧寒生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孟清清本不想去看,但又觉得只让萧寒生一人待在地牢里,面对已成傀儡的昔日同门太过残忍,思来想去,还是进了秋露宫的地牢。
世上的地牢都大差不差,甫一进门,孟清清便可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锈味和些许潮湿发臭的腐烂味。
那些平海派弟子并非真正的囚犯,因此待遇要比一般地牢中的人要好些,身下还能铺着毯子。
听林烟说,秋露宫原本是没有地牢的,现在的地牢都是之前卫逐水要关押那些叛徒所临时挖的。
只是这地牢也没用上多久,卫逐水将那些人审完之后,便都杀了个干净,因此这地牢已空闲了许久,直到平海派弟子来了,才终于又有了人。
这倒也符合秋露宫的宗旨,无论是从前的散花宫,还是现在的秋露宫,里面的人大都讲究有仇当场报,不留隔夜仇,因此仇人基本上当场就被杀了,根本用不着关地牢里。
孟清清停下脚步,只见抱着剑的萧寒生一动不动地守在那些牢门前,而那些平海派之人,则都睁着双眼,双目无神地躺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依旧可见青黑色纹路。
也不知道秋露宫的人,是怎么让他们变成如今这样的。
“萧寒生……”
萧寒生目光微微闪动,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朝他走来的孟清清,“你来了。”
孟清清站定在他的面前,抬头观察着萧寒生的神色,虽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看起来精神状态似乎要比之前在轻罗岛时好上不少,看来只要不受刺激,他的疯病还是能得到控制的。
“林烟姐姐说,今日酉时便可为他们拔除蛊虫,你也不必太担心,往后定会越来越好的。”孟清清安慰道。
萧寒生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出声道:“清清,多谢你。”
孟清清立刻笑道:“你我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还谈什么谢不谢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此处离京城极近,待他们好了,你就随我回青溪山庄。”
萧寒生道:“你爹娘已被放出来了?”
孟清清:“……”
不妙,她离开轻罗岛后的这段时间太过于放松,都忘了还有这事了。
萧寒生见孟清清忽然神情凝固,轻声道:“清清,你无需为我做那么多,如今你爹娘的事要比我的事更为紧要,你还是尽早回家去看一看吧。”
“之前我对你做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强迫你,我应当尊重你。”
孟清清正想着该给夏知远传信问些什么,猛然听到萧寒生的这句话,立刻道:“你看,我就说你当时不清醒,待你清醒了定会后悔的吧!”
“我并未后悔,只是我不愿强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萧寒生微微一笑道,“你若现在离开,我保证,往后我必不会纠缠强迫你。”
孟清清:“……”
孟清清脸色古怪地看着萧寒生,想不明白萧寒生怎么突然会说这种话,听起来怪怪的,像是话本子看多了,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孟清清上下打量着萧寒生,越打量越觉得这人不像是疯病好了,反倒像是从一种疯,变成了另一种疯。
这治病一事当真是拖不得,时间久了小病也会成大病,她传信的时候,定得嘱咐夏知远给她带几位医术精湛的太医来。
孟清清甫一转身,却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动道。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随后顺着那只手,慢慢落到了萧寒生脸上,“你拽着我干什么?”
萧寒生问道:“我很让你厌恶吗?”
孟清清嘴角一抽,“我得传信问我爹娘平安。”
萧寒生哦了一声,松开了她的胳膊,转身继续看着地牢中那些处于半昏迷中的同门。
此处距离京城极近,若是现在传信过去,夏知远又在京城内的话,应当夜里就能到秋露宫,而在这之前,除了等待就只有等待。
待到了酉时,那些平海派弟子都被用绳索捆绑着,挨个摆在秋露宫的正殿前的空地上,孟清清站在卫逐水身边,俯视着下面的众人,问道:“有把握吗?”
“没有。”卫逐水道,“但若继续等,他们不出五日便会死。”
正在二人谈话时,秋露宫的大长老已开始操控子蛊,试图引出那些人脑中的蛊虫。
虽说名义上是秋露宫的长老,但实际上秋露宫的长老并无实权,只是在卫逐水手下替他研制各种药品和蛊毒。
而这位大长老应当称得上是大殷地界中对蛊术最有经验之人,倘若哪日卫逐水不在旁门录上,此人定会居于旁门录榜首。
他已到耄耋之年,面上早已爬满了皱纹,只是与寻常老人不同,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有着极为凌厉的光芒,因常年与各种毒物打交道,看人时,眼神中满是冷漠。
孟清清刚见到他时便被吓了一跳,林烟也提醒过让她离这位大长老远些,听闻他身上藏着无数毒虫,整个秋露宫上下,只有卫逐水能使唤的动他,就连林烟,他也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卫逐水是如何降服的他。
随着拔除蛊虫的仪式开始,大长老手中捧着的子蛊发出几声尖锐的鸣叫,那声音分明不大,却如一把尖刀一般,直往人的耳中扎去,让孟清清感到耳中一阵剧痛,无法忍受地捂住了耳朵。
所幸这子蛊发出的鸣叫虽尖锐却极短,那种剧痛也逐渐得到缓解,孟清清难受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道:“这虫子怎么还会叫啊?还叫的这么难听!”
卫逐水并未搭理她,目光注视着下面众人,只见那些被捆绑着,平躺在地上的平海派弟子忽然挣扎起来。
他们嘶吼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被束住了手脚,只能在地上翻滚蠕动,似乎正在经历着什么极大的痛苦,而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将痛苦减轻。
一时间,整个秋露宫都好似被各种惨叫声包围,那声音极其尖锐,似乎可直达云霄,不知这些人此刻正经历着什么样的痛苦,才会发出这样痛苦的叫声。
孟清清转头,视线绕过卫逐水担忧地看向萧寒生。
只见萧寒生依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下面那些正承受着痛苦的同门,并无任何过激举动,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逐渐发红的眼眶暴露了他埋藏心中的情绪。
没有人会在看到自己昔日的好友、同门,看到那些信任自己、尊崇自己的人受苦受难却无动于衷。
无论是之前看到自己师兄的惨死,还是如今同门的惨状,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有人在拿着小刀一点点凌迟着萧寒生的心脏。
卫逐水此刻也看向了萧寒生,他默默抬手拍了拍萧寒生的肩,随后又将目光放回到空地之上。
平海派弟子的挣扎与嘶吼已渐渐变弱,只是身体偶尔会有所抽动,慢慢的,一抹白色从那些人的喉咙中探出了头,一只只如蝉一般的虫子从他们的口中爬出。
只是这些虫子的体型看着要比之前在山上时看到的小上许多,翅膀也还未长出,只能在地上爬着,涌向手持子蛊的大长老。
大长老见此情形也并未后退半步,让那些虫子顺着他的脚,爬到他的身上,慢慢隐匿于他的衣袍之中,看的人头皮发麻。
只是如此场面,那大长老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面上扬起了些许笑意,看着那些蛊虫的眼神,都比看着活人时要有温度。
很显然比起人,他还是更喜欢这些非人之物。
在那些虫子都消失了之后,他才招来一直等在一旁的药
童,小心翼翼地将子蛊放入那药童手中捧着的坛子里,动作轻柔地仿佛是在对待绝世珍宝。
萧寒生跃下了高台,孟清清也跟着跳了下去,这些平海派弟子身上的青黑色纹路还未褪去,但目光已逐渐有神。
被卫逐水提前安排守在一旁的医师也立刻上前检查,待检查过几个人后,回身向卫逐水恭敬行礼道:“宫主,这些人已无大碍,只是先前为控制脑中蛊虫用了猛药,伤及了根本,往后生活上恐有些困难,修为恐也难有进益。”
孟清清问道:“什么叫生活上有些困难?”
医师道:“易头痛、头晕,记忆也会有所衰退,严重者或会偏枯、昏迷,这……体质不同则症状不同,若能加以调理,应当可缓解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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